“大帥!此乃妖狼,乃是妖獸與青狼結合之產物,役獸穀的征戰利器,看來,役獸穀又一次出手了!”杜玉亭沉聲道。
杜玉亭曾經跟隨林蘇二征北方四鎮,親眼見識過役獸穀的棄獸,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知道以役獸馳名天下的修行詭道:役獸穀,已經與大隅軍方深度合作。
果然,荒原狼團的前鋒,就是役獸穀的征戰利器:妖狼團。
厲嘯天的目光抬起:“龍城之軍,神來殺神,佛來殺佛!”
血狼王仰天一嘯,聲如巨狼……
嘯聲一起,群狼縱起,星光之下,黑影錯落,漫山遍野,無窮無儘……
“斬!”厲嘯天手中大旗一揮……
無數軍陣同時啟動,全城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第一個回合,來得快,去得更快!
賀蘭城以居高臨下之優勢,以以逸待勞的優勢,集合十萬大軍之力,撲來的妖狼團隻一個照麵就十去其九……
血狼王大旗猛地一揮!
他旁邊一名書生模樣的人突然衝天而起,手中折扇一開,星光下瀟灑絕倫……
“龍城統帥厲嘯天,你可知你遠在京城的皇帝姬商,已然被趕出了皇宮?”
文道之音覆蓋賀蘭城。
一句話應如石破天驚。
這就是兩軍陣前的亂敵之計。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如此勁爆消息拋下去,賀蘭全城沒有半分異常,沒有絲毫動亂。
厲嘯天澹澹回應:“知道!”
“哈哈……”那個書生仰天長笑:“軍人之道,忠於君也!君都不在,道在何方?龍城各位,你們不是文人,大概聽不懂本人大道之言,本人用通俗的話來給你們作一解釋……你們皇帝都沒了,你們還為誰拚命?”
這話一出,下方荒原狼團的人全都大笑,笑聲震天動地……
但是,賀蘭城裡,依然沒有他們想要的效果。
厲嘯天也笑了:“姬商被趕出皇宮,聽聞大隅的皇帝李熾還起了關鍵性的作用,是嗎?”
“正是!”書生道:“我家陛下隻用一張紙,就輕易粉碎了你家陛下的九五尊位!”
他的聲音無限自豪!
李熾一紙毀姬商,這將是傳唱百年的傳奇!
這一傳奇,讓大隅雄主李熾聲名直上九重霄!
厲嘯天仰天大笑:“你還真以為你家陛下明見萬裡,隔空博弈大勝?哈哈……這是我兄弟林蘇之妙計也!他要的正是你家陛下助他一臂之力,拿下姬商!李熾小兒,空負雄主之名,卻成為我兄弟的棋子,竟然還一無所知,可笑,可笑!”
哈哈……
賀蘭城全城大笑,笑聲張揚無比。
賀蘭城的軍心大張。
相反,荒原狼團眾位將領麵麵相覷……
難道說真的中計了?
要不然,為何賀蘭城聽聞如此勁爆的消息,沒有絲毫亂像?
更何況,厲嘯天還提到了林蘇。
林蘇之名,早已在大隅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三千殘部收四鎮,兵法之神,詭計之多,早已深深刻在大隅軍方將領心中。
一聽到這個戰神的名字,哪怕是名動天下的荒原狼團,也心跳加速。
第二回合,兩方三言兩語,龍城軍團士氣大張,大隅荒原狼團反而士氣低落,士氣之戰,荒原狼團大敗!
血狼王手中大旗高高舉起:“本王這就殺入大蒼京城,找林蘇小兒問個明白!殺!”
殺聲一起,荒原狼團全線出擊……
“晉時明月大蒼關,萬裡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厲嘯天一聲長吟,一座長城虛空而落,落在荒原狼團之前,無數士兵撞將上去,撞得粉身碎骨……
“破!”血狼王一聲怒吼,手中大旗直指長城,整合十萬大軍之力的終極一擊,擊潰長城,但迎接他的卻是另一首戰青詞……
“怒發衝冠……”
《滿江紅一出,賀蘭城上方一輪血月高高升起……
血月之中,大蒼將士戰力兩倍提升,而荒原狼團的戰力卻直斬一半。
這首文道戰青詞,針對的正是大隅,對於大隅軍隊的戰力壓製,極具奇效。
但是,這一戰依舊凶險。
荒原狼團,乃是大隅排名首位的超級軍團,每個士兵的個人戰力,都淩駕於飛龍軍團之上,一對一的話,飛龍軍團絕對片刻間一敗塗地。
但是,在賀蘭城的主場。
在戰詩、戰詞的助力下。
荒原軍團占不著半分便宜,甚至可以說,第一個照麵就吃了大虧,第一時間折損數萬人。
然而,這支軍團之勇猛很快體現出來,縱然前麵死了一堆人,後麵的人依然瘋狂撲來,前赴後繼,似乎不知道何為畏懼,何為傷痛,甚至越打越瘋……
很快,更殘酷的戰局開始了!
《滿江紅的時間過了,短兵相接的時候到了!
厲嘯天兵法開始應用,戰場開始變得莫測……
血狼王長聲怒吼,荒原狼團的戰力進一步激發……
山穀已破!
城頭已殘!
地上血流成河!
天空落屍如雨!
浮雲撕裂,青山化血山!
草木儘成灰,灰卷入血河衝走!
荒原狼團平生第一次碰到了強勁的對手!
飛龍軍團也平生第一次碰到勁敵!
兩支鐵血雄師,半步不退,從入夜時分一直打到淩晨……
賀蘭城三麵缺口,戰士屍骨填上……
荒原狼團前鋒打沒了,中鋒沒了,後鋒傷亡慘重……
終於,站在遠方的血狼王手中大旗猛然一揮:撤!
剩下的荒原狼團翻翻滾滾而退……
賀蘭城厲嘯天手中大旗慢慢插在城頭,精鐵旗杆之上,留下了清晰的握痕,還有從旗杆中部流到下方的鮮血。
“大帥!你傷了!”杜玉亭一把抓住厲嘯天的手。
厲嘯天冰冷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絲笑意:“荒原狼團,還真是名不虛傳!各位將士,就地休息!”
“大帥,要不要立即稟告陛下,派些援兵?我們的兵力,比他們少很多。”一名副將道。
其他副將目光也同時投向厲嘯天。
龍城大軍隻有十五萬,此刻十萬調到了賀蘭城,剛才一番激戰,死傷三成,剩下七萬。
而荒原狼團剛才死傷十萬之眾,但他們還有二十萬!
三比一的兵力比,而且人數占優的還是排名大隅第一位的荒原狼團,縱然龍城大軍勇猛無敵,也深感壓力巨大。
厲嘯天緩緩搖頭:“陛下初登大寶,政局之穩是重中之重,如果我們西北軍事吃緊的消息傳入京城,難保有彆有用心之人聞風而動,憑空給陛下製造麻煩,所以,西北軍情,一律不得上報,龍城之軍,以一軍之力,鎖死北境,這也是我兄弟當日給我定下的基調!”
杜玉亭遙望東南,長長吐氣:“大帥之言有理!昔日偽君姬商弑君篡位之時,淮南王江東起兵,正因為大隅入侵,朝野震蕩,才逼得淮南王百萬大軍不過江東,成就了偽君之大位,如今陛下初登大寶,我等不能助他清理朝政,以一軍守北境,也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其餘幾名副將麵麵相覷!
“也不必過於擔心!”厲嘯天輕輕一笑:“雖然荒原狼團兵力是我軍的三倍,但是,我方也並非沒有勝算。”
杜玉亭眼睛大亮:“勝算在何處?”
厲嘯天道:“其一,我軍尚有一殺手鐧未用!”
眾將眼睛同時大亮,困敵之陣!
厲嘯天目光掃過眾將的臉,補充:“其二,荒原狼團首戰失利,大隅皇宮該起疑雲也,此疑雲一起,荒原狼團或許根本不敢全軍壓上,那樣,我們就實現了我們的戰略目標,轉入持久戰!”
他的猜測很準。
荒原狼團已經起了疑雲。
今日他們的攻城之戰,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在他們看來,隻要將對方皇帝被趕下台的消息朝外麵一拋,對方軍心必散。
軍心一散,麵對大隅最強大的荒原狼團,還能有什麼懸念?
自然是城下,人死,荒原狼團長驅直入,橫掃大蒼全境。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龍城軍團軍心空前地堅定。
荒原狼團反而亂了。
第一波強攻,荒原狼團損失是對方的三倍開外,可以說是一場大敗!
血狼王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入大隅兵部。
此人是個粗人,自恃軍功也並不將兵部尚書李益放在眼裡,帥印一通就發了一頓脾氣:李大人,你們怎麼搞的?不是說拿下姬商就可以亂龍城軍心嗎?今日一戰,龍城軍心半分都沒亂,他們說了,陛下拿下姬商這事,是林蘇的妙計,林蘇隻是將陛下當成棋子拿下姬商,龍城大軍根本就不是姬商的大軍,它基本上是林蘇的私軍!
拿下姬商,這支軍隊的士氣大漲!
你這不是給他散軍心,你簡直是給他們硬灌大補丸……
原話不是這個,但整理起來就這個意思。
李益一聽就麻了。
連夜入宮,向李熾彙報,李熾僵在書房前足有三分鐘。
怎麼回事?
拿下了對方的皇帝,卻拿不下賀蘭城?
他發動了開頭,布局了過程,最終卻偏離了結果?
這是林蘇的妙計?
林蘇……
想到這個名字,一代雄主李熾突然有幾分不安……
“林蘇其人,智計無雙,其父被姬商所殺,他入道之後,所謀之事,的確有指向姬商皇位之嫌,借陛下之手除姬商,他是做得出來的。”兵部尚書道。
李熾眼皮輕輕一跳,沒有說話……
“當日微臣未能想到這一層,未及時提醒陛下,微臣有罪!”兵部尚書跪地。
李熾緩緩抬手:“召……宗池!”
當日李熾召過四個人!
兵部尚書李益,宰相王群水,一品大夫杜儒心,還有一個就是帝師宗池。
前麵三人在討論是否拿下姬商之時,爭論不休,沒有定論,但帝師宗池一出,一板定乾坤。
所以說,大隅這次拿下姬商,跟宗池的態度有著大關係。
現在,李熾心頭再次不定,緊急召喚宗池。
可是,這一召喚,宗池不在!
他在五月初一的清晨,就離開了黑山的白水居,駕舟南下。
“南下!竟然沒有跟朕辭行?”李熾手一揮:“去看看!”
皇印化橋,李熾一步落在白水居前,房門上鎖。
皇印化劍,鎖落,李熾一步踏入白水居,白水居一如舊日,簡陋無比,桉頭有一物,一隻令牌壓著一張白紙。
李熾拿起令牌,臉色大變。
此令,非金非木,上有龍形……
“大晉昔日隱龍令!他……他竟然是大晉隱龍!”兵部尚書李益臉色大變。
李熾顫抖的手托起那張紙,上麵寫了一首詩……
“雄君未必是雄才,為誰辛苦為誰栽?一紙荒唐南國事,卻助梅郎踏雪來!”
雄君不一定是賢才,他李熾辛苦操勞,最終卻是一顆荒唐的棋子,自己親手斬了自己的兒皇帝,助梅嶺的陳王成了事……
“老賊!”李熾手一震,那首詩化為灰塵,他的眼中殺氣騰騰……
撲通!李益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這就令荒原狼團再度出擊,誓滅大蒼!以雪此恥!”
李熾冰冷的眼睛慢慢移了過來,久久地盯著他,終於,他的手輕輕一揮:“兵出陰山之大計,乃是宗池老賊刻意促成,此老賊既然已叛,兵出陰山就是危險重重,傳令荒原狼團,務必小心在意。”
這個指令是冷靜的。
大隅兵出陰山的終極大計,是宗池一力促成的,現在已經證明宗池是敵方奸細,那他的計策還能用嗎?用腳趾頭想一想,都知道宗池出的任何主意,都會是陷阱!
站在皇帝的角度,在暴怒之下,能有冷靜的思維,實是雄主的素質。
可惜,他這一指令,卻帶來了另一個效果,那就是宣告大隅趁此良機、一鼓作氣吞並大蒼的圖謀,第一時間整成了黃花菜!
陛下都說了,讓荒原狼團小心在意,切莫中了林蘇和叛徒宗池的奸計。
那麼荒原狼團自然就保守性進攻。
這一保守,賀蘭城就更加無法突破。
戰事轉入持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