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酒樓裡的掌櫃,感觸尤深,生意越來越好,開支反而變小,為啥?水不要錢嘛!
整個南山城,幾乎所有人都渴望著見傳奇知府林蘇一麵,但是,他們沒啥機會,因為林蘇在南山呆的時間非常少,即便在南山,也根本不出行。
確切地說,在眾人的印象中,隻有兩次出行的經曆,一是帶著隊伍去盧陽王府,二是帶著隊伍去洞庭湖邊。
第一次,他從盧陽王手中硬生生奪了陽湖水道,徹底改變了盧陽王對南山府的掌控。
第二次,十條大船從海寧經洞庭湖而來,為南山五百萬百姓帶來了生計,徹底改變了南山府貧窮落後的局麵。
兩次出行,兩場傳奇。
今日是眾人所見的第三次!
他來到了南山客棧!
那些學子們一聽到來的人是林知府,也全都站了起來,同時鞠躬。
這一躬,鞠的可能不是知府,鞠的是文道宗師。
後麵紗簾分割的幾個房間,也有人站起,她們是當地青樓的頭牌,大老臨場、文人聚集的場合,也少不了她們的身影。
她們也見到了她們最最夢寐以求的人。
青樓詞的開山鼻祖級彆人物:林大宗師!——雖然她們不可能知道詞是林蘇開創的,但是,她們所唱的詞,十有**都是林某人的,而且林蘇親自唱火的那《化蝶神曲,已經成為整個大蒼,無數青樓的保留節目。
所以,林蘇早已是青樓頭牌心目中的神!
林蘇麵對形形色色的人,麵對跪地的、伏低的、鞠躬的各種腦袋,輕輕擺擺手:“各位還請安坐,本府今日前來,隻是拜訪下白鹿書院文道高賢!黎長老,杜長老,能一見否?”
後麵一句話,直上二樓。
二樓很快傳來回音:“知府大人親身前來,老朽二人何其有幸?快請!”
人群唰地一聲分開,林蘇帶著周魅踏上二樓。
下方的人激動非常。
最激動的就是南山客棧的掌櫃。
從今日起,南山客棧,正式成為南山城標誌性酒樓,因為京城兩位文道大賢下榻於此,林蘇知府親自前來。
這放在京城都是最高端的會唔,南山客棧即將名揚天下!
林蘇踏上二樓,前麵一間巨大客房門口,兩個長老出門而迎。
此二人,他其實見過。
正是當日剿滅四方山無間門據點的兩位文界,他們對外的標簽並不是文界,隻是文路,但林蘇當然知道,他們就是文界,而且是頗具殺傷力的文界大能。
黎清漢四五十歲年紀,三縷長須頗有文人的雅致。
杜遠峰三十多歲年紀,長得還挺儒雅周正。
這樣的人擺在哪裡都該是斯文人的代表,但林蘇親眼見過他們的強橫……
黎清漢在那個夜晚手托一幅古卷,黃色的文字飛出,化為殺人利器,殺的人足有上百,幾乎個個都在道果以上。
杜遠峰寫下他林蘇的傳世名作《滿江紅,形成的月亮客觀上說,跟林蘇本人使出來的殺傷力差相仿佛。
林蘇麵對此二人,深深一鞠躬:“本府前段時日在各縣消磨,竟然不知兩位長老駕到,今日才來拜會二位,實是輕慢!恕罪恕罪!”
黎清漢道:“知府大人過謙了,老朽二人此番離京,隻因南山學府之邀請,純學術探討而已,未敢驚動當地官府,林知府在外奔波,根本不知,斷然談不上輕慢……知府大人請進!請!”
林蘇隨他們而入。
室內茶幾已然擺好,一個學子已經倒好了香茶,躬身而立。
杜遠峰道:“這位學子乃是南山學府的學子段雲開,本座看他是可造之材,收為弟子,雲開,給知府大人侍茶!”
“是!”那個弟子雙手托起茶杯,恭恭敬敬遞到林蘇手中:“知府大人請用茶!”
林蘇接過他的茶,微微一笑:“杜長老真是慧眼識珠啊,這位弟子一看就非同凡響。”
段雲開再鞠躬:“謝大人誇獎!”
氣氛極和諧,狀態極正常,但是,終究還是有些隔閡的,單從稱呼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兩位長老稱林蘇,隻稱知府大人。
兩位長老自稱時,稱的是本座。
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並不將林蘇視為同道中人。
真正的文道結交,如果有心想拉近距離,有一個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稱呼,如果他們稱林蘇為林宗師,或者林兄,距離也就拉近了。
比如當日陳更就是這麼乾的,他不拿官職拿林蘇,他稱呼林蘇為林宗師。
比如林蘇路上遇到的幾個文人,都清一色地稱他為林兄。
其實杜遠峰也可以稱林蘇為林兄,他三十多歲年紀,跟林蘇勉強算是同代人……
但是,沒有!
在外人看來,這或許是白鹿書院長老在林蘇麵前保留的最後一份尊嚴。
但是,在周魅看來,這其實是一種立場的宣揚。
放棄示好的機會,宣揚自己的立場,這意味著什麼?
周魅必須承認,自己似乎沒有他那樣的頭腦,不可能僅憑一些表麵化的東西,探測出深層次的東西。
但她清楚地知道,林蘇跟這兩位長老也沒打算談實質性的東西。
他們的對話非常形式化。
無非就是對兩位長老南山講學高度肯定。
對兩位長老入南山,高度欣慰。
兩位長老對林蘇的南山治理也高度讚揚。
但是,全都形式化。
林蘇沒有探測他們講學講的是哪一方麵。
他們也沒有解讀出南山大改造真正的內核。
隻說南山外的江堤很漂亮,環境很好,衛生狀況很好,酒樓裡的菜也很好……
行了,這就是官場上的形式……
喝了幾杯茶,談了一堆沒營養的東西,林蘇起身告辭……
事情到這裡,已經完畢。
因為他今天前來,放在桌麵上的理由原本就很形式化——作為一府之尊,對進入本府的文道大賢表示慰問,僅此而已。
林蘇下了酒樓,出了酒樓,穿過了巷道,四麵無人……
周魅一句話終於問了:“成了嗎?”
“你沒發現?”林蘇微笑。
周魅思索片刻,認真搖頭。
林蘇笑了:“連你都沒有發現,那黎清漢更加發現不了!”
借會麵之機,將一根輕飄飄的貓毛放到黎清漢的頭上,自然是不難的,但是,他必須考慮到一點,黎清漢是文界,而且跟林蘇會麵之時,他看似笑眯眯,但其實是有防備的。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一根毛,想放到他的頭頂,並不容易。
但林蘇的空間法則改變了這一切。
一念之間,手不抬,眼皮不動,魔引就無聲無息地上了黎清漢的腦袋。
而且林蘇還發現,這魔引著實神奇,一靠近黎清漢的腦袋,自動變成跟他花白頭發一樣的頭發。
即便黎清漢知道他在自己腦袋上做了文章,估計也根本找不到這根魔引毛!
除非瑤姑肯用梳子幫他也梳一遍頭。
周魅整個人都放鬆了:“現在我們怎麼辦?”
“那邊有一酒樓,你去開個房間,我偷偷地溜進去……”林蘇跟她下了指示。
周魅去開房間,她知道開這房間為的是什麼,這房間跟南山客棧一牆之隔,如果在三樓的話,可以清楚地看到南山客棧的二樓。
但是,她還是感覺有點彆扭,什麼叫我開房間,你偷偷地溜進去?
你說得我象是偷漢子……
房間開好了,她選擇的是酒樓的三樓。
房門剛剛關上,一條人影憑空出現,林蘇已經換了裝束,重新變回了最迷人的文人裝束。
“白天無需在意,晚上咱們再守夜就好!”林蘇提起茶壺,給自己,也給周魅各倒了一杯。
這茶,是送周魅進來的那個侍女端來的,南山嘛,小地方,終究不是每個地方都有火魔石自動加熱係統的。
“那白天我們可以分析下。”周魅接過他的茶。
“你起頭……”
周魅道:“現在基本證實雷若賢跟魔族有染,如果真的有染,這個名字估計是假名,來曆估計也是假的。”
“是!”
周魅道:“但也不一定!因為在他的認知中,你必定是一個死人,他其實沒必要在死人麵前刻意隱瞞。”
林蘇茶杯到嘴邊停下:“你這分析跟一開始的完全相反,我該表示認同呢還是反對?”
周魅輕輕一笑:“你給出你的判斷就完了,誰讓你在乎我的判斷?”
林蘇道:“理論上說,他必須給個假名,給個假來曆,因為跟魔族有染,事情太敏感,他不敢暴露半分,哪怕我在他的字典裡是個死人,還有你!”
周魅點頭……
的確是這樣!
哪怕他在魔族的字典……不知道字典是個啥,反正他總是這樣說,不妨引用之,哪怕他在魔族字典中是個死人,不還有自己嗎?雷若賢難道不擔心自己將船上這段行程公之於眾?從而將他與魔族有染的事實暴露出去?
所以,他的來曆與姓名一定是假的。
林蘇道:“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做不了假。”
“文道底蘊?”
“是!畫道隻是偏門,選擇的人並不多,能達到他這種境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隻要肯下力,一定可以查得出來。”
“如何查?”周魅興奮了,查人查桉查情報,那是她的專長啊。
林蘇搖頭了:“你查不了!也許我可以!”
“為什麼?”
“因為要查他的信息,最好的地方是聖殿!他已經突破畫路了,突破畫路的人,每個人都有記錄,突破的是何種畫路,什麼時候突破的,全都精準記錄。”
聖殿……
那算了!
我不知道聖殿在哪裡……
周魅放棄了自己的想法,猶豫半響:“聖殿會幫你查嗎?”
“你又一次問了我一個我不知道的問題……”
是的,他雖然已經是聖殿常行,但是,他對聖殿還是一無所知。
他生命中……哦,不,旅途上遇到過幾個聖殿的人,有意氣相投的,但更多的卻是意見相左的,農聖聖家三無長老明確告訴過他,你在聖殿是有敵人的,聖殿十七宮之中,對你有明確敵意的,至少有詩宮與畫宮。
如果最後查出來,這個所謂的雷若賢,乃是聖殿畫宮中的人,那就真玩大了。
這個想法突然而來,林蘇自己都嚇著了……
聖殿跟他是友是敵是一回事,跟魔族如果有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