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腹稿無所謂。你寫什麼也無所謂,隻有一點要求,你必須寫出原創首作七彩詩詞。
這個騙不了人,也休想湖弄人。
落筆兩行,金光耀眼,眾人全驚,詩未完,已現金光,這是何等妙詩?
再兩行,五彩之光現。
轉眼間,七彩彌漫……
眾人全都失色,彩珠蓮和章亦雨心頭激烈跳動,一顆心差點飛了……
突然,滿天七彩消得乾乾淨淨,青蓮綻放天地間,而且一出,鋪天蓋地,明月之下,儘是青蓮……
“傳世!”前麵十名弟子臉色完全改變。
章亦雨,彩珠蓮臉色也變了。
整個農聖聖家,突然安靜……
空中一行行大字流過,百裡皆見……
聖音吟誦:“《水調歌頭.中秋》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常向彆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詞成傳世,並開新牌,詞作者,大蒼林蘇!”
林蘇繼續下筆,在青蓮曼舞間寫下了最後一行字:“兄長林錚今日大婚,弟遠在十萬裡之外,不能返鄉,此詞送與兄長,祝賀新婚。”
寫下一個“雁”字。
金紙化成鴻雁,破空而起,射向天空的那輪明月,明月微微一震,一道金光射向十萬裡外的海寧……
海寧,林府。
明月當空,高朋滿座。
林錚大婚正在進行時。
今日來的客人極其多。
海寧學府所有教授都來了,包括假教授墨青和風舞。
甚至學生也來了,至少林蘇的那個弟子楊春是到了,他是林錚大婚的伴童之一,一來之後就睜大眼睛到處找師傅,得知師傅沒有回來,有點小失落。
京城四大才女都來了。
西院綠衣席前還剛剛彈奏過她聞名天下的琵琶曲。
楊知府到了,曾仕貴到了,甚至還有一位事先沒有想到的貴賓,也到了,他就是曲州知州宋都。
宋都從林母那裡算下來,是林家至親,但是,林家所有人都對宋都防著一手,跟他這個關係那叫扯澹,但是,宋都數千裡地親自趕過來,還帶來了一堆曲州官員,給足了林家臉麵,林家自然也是將其奉為上座貴賓,精心招待。
目前已入“二拜高堂”階段,新婚夫婦跪在林母麵前,敬奉新茶……
宋都目光遊離,遙望天邊明月……
“大人,林蘇是真沒回來,看來真如京城傳言,他去了某個聖家。”旁邊的刺史文道傳音。
“他去聖家,的確符合邏輯,但是,此人行事,往往顛覆,我總覺得其中彆有文章。”宋都傳音。
婚禮敬茶完畢,司儀扯著脖子一聲大呼:“夫妻對拜……”
林錚和鴻影郡主麵對麵而立,深深一拜,鴻影眼中滿是淚花,這一拜,等了整整三年,其間多少波折,她與他差一點點就勞燕紛飛,化為天南地北雙飛客,是他的兄弟林蘇,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出手,讓他們此生心願完成。
今日嫁入林家,她最想看到的是小叔子,她最想謝謝小叔子,但是,他卻沒有回來……
如果說這一場婚禮還有半絲遺憾的話,無疑就是這個了。
就在此時,天上的月亮突然大亮,月色似乎突然間明亮了十倍……
一道金光從月亮上射來,穿過天空,穿過高樓,落在林錚手上,是一張金紙,金紙一幻,化成一幅畫麵。
畫麵之上,是農聖聖家的中心廣場,林蘇立於廣場之上,向他微微一笑:“兄長林錚今日大婚,弟遠在十萬裡之外,不能返鄉,此詞送與兄長,祝賀新婚。”
畫麵化為一輪明月,高高懸起,滿天青蓮飄下,伴著一首驚天動地泣鬼神的《水調歌頭》……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詞成傳世,賜你文寶‘月華輪’!”聖音一落,空中明月化為一個小小光點,射入林錚的眉心。
“傳世青詞!”海寧完全炸了……
席間幾十個老人同時驚呼……
天啊,我的病突然好了。
我的傷……沒了!這怎麼回事?
這是聖寶之威,林三公子十萬裡之外一首傳世青詞,換來的聖殿賞賜。
謝三公子!
謝林府!
幾十個老頭同時跪下……
林錚遙望月亮,心潮起伏……
隻有他才知道這月華輪真正的妙用……
此輪一出,傷病儘消,將來邊軍作戰,他的軍隊無懼傷病。
更有一宗,此寶萬邪不近,於人族是大補藥,於魔族,堪比最毒毒藥……
他三弟十萬裡之外送給他的新婚賀禮,根本是為他量身定製的邊關利器!
“哈哈!”抱山哈哈大笑:“我就說這小子缺席這麼重要的場合,將來得罰酒三壇,這首傳世詩一到,終於圓滿了!”
“那是!”旁邊的丁成儒笑道:“傳世青詞賀新婚,也太高端了,九國十三州頭一回吧……”
林母笑了,充滿驕傲……
西院眾女笑了,充滿驕傲……
就連林錚腳邊的小楊春都笑了,也不知道他驕傲個啥……
宋都跟刺史麵麵相覷,進入海寧他們追尋的那個答桉拿到了,林蘇真的去了聖家,他身後的農聖聖家圖騰,是做不了假的。
墨青和風舞也麵麵相覷……
“為什麼是農家?農家有什麼打動他的點?”墨青悠悠一聲歎息。
自從聽聞林蘇將借聖家通天道入聖殿之後,聖家紛紛而動,其中也包括她的墨家,她家家主給她的指令就是促成林蘇使用墨家通天道,以此結個善緣。風舞接到的指令大同小異,還有道家,據她所知,也有所行動,然而,今日結果似乎出來了,農家,林蘇選擇了農家。
“打動他的點,那隻能是女人了!”風舞在那裡沉吟:“話說農家的女人個個作村姑裝扮,有什麼好?放著胸大水多眼睛還能放光的墨家聖女不撩,跑上十萬裡去勾人家村姑,什麼狗屁眼光啊,我也真是服了他了……”
墨青望著裝模作樣的風舞,頗有衝動——揍人的衝動。
偏房,垂簾之後,京城四女望著窗外尚未完全散去的青蓮,全都如醉如癡。
謝小嫣長長吐口氣:“當日一首《青玉桉》,弄得上元佳節無人敢寫詞,如今中秋節,他又來這一手……我有點理解文壇上的那些人,為什麼那麼恨他了。”
此詞之後再無詞,當是詞人最高的評價標準。
《青玉桉》占了上元,《水調歌頭》占了中秋,你讓彆人怎麼混……
長江之上,明月如被,柔柔披灑在江麵。
一條大船在江邊輕輕搖晃。
一個男裝打扮的女子遙望天際,她的眼晴如同腳下的江水,波光鱗鱗……
一個侍女來到她的身後,拿起一件披風,輕輕披在她的肩頭:“郡主,回船艙吧,入秋了,夜風涼。”
“杏兒,你先回去,我還看會月亮。”郡主輕聲道。
“郡主,你彆這樣……林公子不是有意爽你之約的,他真的身有要事,他在十萬裡之外的聖家呢……”
“他沒有爽約!哪怕他人不在海寧,在海寧我還是見到了他,還有他永載史冊的《水調歌頭》,這份中秋之約定,他已履約,這一履,曠古絕今!”郡主臉上流光溢彩,越說越是輕快,又何曾有半分失落?
她,是鴻葉郡主。
鴻影嫁入林家,她身著男裝混入了送親團隊,前來送親。
隻因為一點,她與林蘇定下了中秋之約,林蘇親手寫給她的那首詩“桂花時節約重還”,就是中秋之約。
她親眼看到了義水北川桂花盛開的人間妙景,親眼看到姐姐嫁入林家的這份喜悅安寧,但她卻沒有見到跟她約會的那個人。
明天,她就要回南陽古國了,在這中秋之夜,一首傳世青詞帶著他的影像,跨越十萬裡出現在她的眼前,他們的中秋約定,就以這種方式得以實現。
這場中秋約會,如果落在一般女子眼中,是無限幽怨,你個死鬼約著奴家過來,放奴家的鴿子,奴家不活了……但是她鴻葉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知性知情,她開心地告訴杏兒,林公子並未爽約,用這種曠古絕今的方式跟我相見呢
……
一首曠世奇作,伴著月華在海寧掀起婚宴的**。
一首傳世詩篇,也在農聖聖家掀起驚濤駭浪。
沒有人再就林蘇的身份質疑半分,因為聖殿直接告訴全天下的人,他就是林蘇。
前方十多弟子同時躬身。
聖家深處,幾條身影飛起……
章亦雨和彩珠蓮滿臉激動,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們也喜歡詩詞,但是,她們著眼的還不僅僅是詩詞。
她們前一刻還在想著,怎麼從殘酷的江湖路上脫身,順利返回大蒼,後一刻林蘇就來了這一手。
這一手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林蘇完成了身份的華麗大轉身,他不再是走江湖路的淩雲首尊,他是走文路的青蓮第一宗師。兩個身份天差地彆,幾乎已是最大的身份差異,任是誰都不可能將兩人重合,即便有線索指向這一層,那些人也會自我懷疑。
淩雲首尊想返回大蒼,八方追殺,困難重重。
但青蓮第一宗師想回大蒼,誰會阻攔?
至少,修行道上的人,沒有那麼瘋。
他的回鄉路,沒有那麼難,隻需要脫下修行衣,換上文士衣,再寫上一首詞,就是萬裡逍遙行。
空中一人落下,滿場年輕人同時深深鞠躬:“參見長老!”
來人正是當日海寧住過十數日的三無長老賈無餘。
賈長老滿麵笑容:“三公子當日寫下七彩詩篇‘從今若許閒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老朽就一直期待著公子前來叩門,豈料公子今日登門這一叩,叩出了傳承萬世的曠世之作,哈哈……”
林蘇笑了:“長老快彆這麼說了,你再這麼說我直接懷疑今天這些兄弟們攔路,是你安排的。”
“哈哈……”賈長老仰天大笑,眾位弟子們也都笑了。
這一笑,氣氛完全緩和,林蘇入農家,第一時間有了一個和諧至極的氛圍。
“三公子請……”
林蘇和兩女跟著賈無餘踏出三步,就進入了一個安靜的農家世界,美麗田原,田間小屋,小屋之上寫著一幅對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院門打開,裡麵是一個灶塘,火光熊熊,上麵一個掛鉤,吊著的吊鍋裡麵臘肉噴香……
章亦雨和彩珠蓮全都驚呆了。
不是驚訝於待客待遇的高,恰恰相反,她們驚訝於這待客待遇有點低,林蘇好歹是青蓮第一宗師,你不該開個什麼敬賢閣之類的,然而擺上酒菜麼?
你弄個農家灶,什麼東西都放在這鍋裡煮。
雖然聞起來真的挺香,但是,這規格著實不高。
林蘇感歎:“長老文界迎賓,心胸之寬廣,讓蘇好生敬佩。”
章亦雨和彩珠蓮同時大吃一驚,她們不是一般人,她們知道文界,何為文界?文道高人最私密之地,就等同於修行人的領域世界。
這樣的地方是絕對私密的。
沒有人對外開放。
因為這是修行人最大的秘密。
一旦開放,等同將自身修行方式、修行境界、壓箱底的本錢,一古腦兒拱手送上。
麵前這個文界高人,居然直接敞開他的文界,將他們請了進來,這份豁達,這份坦誠,這份真誠,讓她們手足無措。
賈長老笑道:“老朽外號三無,知道是哪三無嗎?”
“無拘無束無所謂?”林蘇道。
長老哈哈大笑:“雖然不太準確,但大體意思也差不多!遇到對的人,老朽文界就是迎賓之所!”
遇到對的人,短短五個字,真誠儘顯。
章亦雨不由得想偏,如果遇到不對的人呢?文界是不是就是埋屍場?
當然,這話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火塘邊,坐下,一人一碗農家酒……
酒依然是渾的……
長老端起酒碗:“今日前來,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