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新皇繼位,朝中一團亂麻,赤國趁機發動攻擊,過了青盤江,當時父王向朝中要錢糧,根本不知道該找誰要,蒼山軍團一無軍糧,二無物資,三無軍心,無力阻止,隻能向後收縮。
去年九月,寧州知州荀大人代表朝廷與赤國談判,要求赤國退回青盤江右,談崩了,父王大怒,要武力征服,但朝廷沒有明確的態度,更沒有給任何支持,事情就這樣拖了下去。
聽說,大哥那邊挺難的,孤立無援,蒼山軍團的軍費又總是不到位,幸好有蒼山天險可守……
對於她大哥,郡主還是很敬重的,她說她大哥繼承了父王的血脈,一身戰力不在父王之下,而且還讀過書,精通兵法,所以,這些年來,父王基本不怎麼管軍團的事,軍團的指揮權也基本交給了大哥齊東。
林蘇覺得有幾分失望……
他此來南境,麵見南王,見一見小郡主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方麵呢?他其實存了一分心思,他想看看南王威振天下的蒼山軍團,到底有多大的戰力。
京中局勢堪憂,陳王麵臨死局。
如果陛下真的對陳王發難,如果陛下真的對他下手,他希望有一支力量能夠堅定地站在他身後,哪怕隻是威懾,也足以讓陛下有所忌憚,從而改變既定方針。
南王的蒼山軍團,就是這樣一支力量。
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並不樂觀。
因為蒼山軍團自己都陷入了泥潭,在一個局勢不利的小圈子中,跟敵國緊張對峙。
要想讓蒼山軍團進退有度,遊刃有餘,除非將赤國入侵軍趕出寧州,重新占據青盤江天險。
這些,隻是他內心的盤算,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如果有人知道,他林蘇前來南境,矛頭直指威振天下的蒼山軍團,那直接撩撥陛下最敏感的神經,陛下身上的汗毛都會炸……
進了蒼山,入目是一派青綠,天空飄的是白雲無瑕,草叢中,處處鮮花盛開,南國之春,無限美好。
更何況是身邊還有一個含羞帶怯的佳人。
離開王府,林蘇就抓住了齊瑤的手兒,齊瑤好開心地反握,母親扯著耳朵下達的第一條禁令:男女授受不親。她早忘了。
外麵的世界什麼樣,她也已經忘了,就知道腳下的地好像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象踩在雲端……
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這南國之春,太美了!”
“那你留下來,住完整個春天。”齊瑤仰起臉蛋,發出邀請。
“季節不重要!有你在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要命了!齊瑤覺得自己頂不住了……
“你武道修為到了什麼層級?能不能直接破空?”
武極境界,可彈跳十丈開外。本質上還沒有跳出“人”的範疇。
窺人境界,可以十裡橫渡,基本上就非人了。
窺空境界,可以長時間滯空,才算是真正跳出了人類的範疇,步入神仙境。
林蘇的千度之瞳能夠看穿人的修為,但在她身上好像失效了,她的血脈很離奇。
“我修為還很弱……”齊瑤低頭,眼珠子悄悄地轉,娘曾經告訴過她,如果喜歡哪個男人,就彆讓那個男人知道你有多強大,男人膽小,要是知道壓不住你,可能就不敢要你……
林蘇伸手,抱住她:“那我帶你飛!”
哧地一聲,破空而起,抱著齊瑤穿過茫茫群山。
齊瑤心花怒放,娘你是對的,我沒暴露我的修為,我男人抱我飛呢……
蒼山一入,不知歸路……
群山茫茫,無儘無窮……
齊瑤在他懷裡俯視腳下:“相公,看那裡,那裡就是我們項部住的地方,還有很多夥伴,都在那裡呢……”
“故地重遊啊,我們去你老家玩玩?”
“好!”
林蘇腳下一動,穿雲破霧,落在一座山峰。
山峰之上,故居數十間,但多數已經荒廢,齊瑤告訴他,她父王封王之後,項部跟著沾了光,部落裡的成年男性,要麼參了軍,成了軍中首領,要麼進了王府,做了父王的親隨,要麼走出了大山,在商場、政壇開創了他們的事業。但項部也終究有大量的人,習慣了大山裡的生活,不願意跟著走,他們就留下了,目前整個項部的常住人口,大概還有幾十萬。
她拿出一個小包,走向前麵一間老木屋,輕輕敲響。
木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出現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婦人,微笑看著她:瑤兒,你回來了?
“阿婆,你還好吧!”
“還好還好!”阿婆微笑道:“他誰呀?”指著林蘇。
齊瑤腰兒輕輕一扭,臉蛋悄然一紅,阿婆就懂了:“嗬嗬,終於等到當年的小瑤兒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了,阿婆就算明天就死,也開心了……”
“阿婆,你還要活一千八百年呢……”
兩人好一番熱絡,齊瑤將手中的一隻小包裹遞給阿婆,然後跟著林蘇趕緊走,走過前麵一個山嘴,齊瑤才跟林蘇止步:“她是我阿婆,小時候她總是抱著我到處跑,我父王她都抱過……”
林蘇笑了:“她是你父王的老情人啊?”
“相公你個壞蛋想哪去了?”齊瑤吃吃地笑:“不是咱們這種抱,是真的抱,她已經三百多歲了,我父王小時侯,她真抱過……”
300歲?她修為如此了得?這看著真的不超過五十。
齊瑤輕輕搖頭:“這跟修為無關,她根本沒有修為,隻是我項部的特異,我項部的人,偶爾會覺醒一些神奇的血脈,她的血脈就是‘長春’血脈,一旦覺醒,百年不老。”
林蘇大感驚奇,還有哪些血脈?
有的血脈,讓人力大無窮,有的血脈,讓人能夠夜視,有的血脈,能夠讓人彈跳如飛,有的血脈,還能讓人過目不忘,可以說,世間各種特異能力,項部都有可能出現,所以,項部才是項部,哪怕並非所有人都是特異人士,依然能夠成為其他七十多部的首領。
其餘七十多部……也有特殊能力麼?
是的!齊瑤告訴他,手部之人,力量超強,成年男性,一拳可擊殺瘋牛,所以,他們是最好的戰士。
足部的成年人,奔跑如風,山間野獸,都跑不過他們,所以,他們是最好的獵手。
目部的人,黑暗中視物,百裡之外洞察敵情,所以他們是最好的斥侯。
耳部的人,是真正的順風耳,跟目部的人,共同組成斥侯小隊。
……
林蘇眼界大開:“項部……手足耳目……怎麼說得象是一個人?”
齊瑤說:“不是一個人,是一個神!故老相傳,這一切,跟當年一尊神有關……”
三千年前,傳說有天神墜落於大蒼山,甚至說,這大蒼山其實就是那個天神所化……
他全身各個器官處,慢慢就長出了樹木,有了人類,繁衍出了一個個部落。
這些部落的人,汲取了這些地方的精華,擁有了各種匪夷所思的能力……
項部的人,有血脈覺醒的能力,手部的人,攻擊之力,足部之人,奔跑的能力……幾千年下來,部落間相互聯姻,分分合合,慢慢就變成了七十二部,多數都是由這原始的九部而來……
如果在林蘇原來的那個世界,這樣的傳說當然隻是傳說,但在這個世界,林蘇卻不由得暢想,會不會真的有一個超越象天法地境界的人,從天而落?不!象天法地境界遠遠不夠,沒準是一個“化宙”境界的武道奇才,才能以肉身演化出如此進化傳奇。
林蘇突然開口:“如果說蒼山七十二部是脫胎於人體器官,那麼,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器官你沒有提……頭部!沒有頭部嗎?”
齊瑤說……
真有一個頭部,隻不過,頭部很早以前就已經背叛了蒼山,甚至背叛了大蒼,他們遷到了赤國,頭部之人生性聰明,善於算計,是最早走出蒼山,步入朝堂的一批人,赤國朝堂,頭部之人或者有頭部背景的高官不在少數,這些年,他們可沒少給大蒼製造麻煩,青盤江被他們攻下,就是頭部之人出的主意,目前,她兄長邊關麵臨危局,據說也跟他們有關,對方大軍中,有大量頭部敗類。
林蘇無限唏噓。
腦袋背叛了身體,這算怎麼回事?
對了,還有一個器官很那啥,那器官也能長出部落麼?那可是傳說中的生命誕生之地,理所當然應該誕生生命。
林蘇很隱晦地提了……
齊瑤臉蛋紅了,向他解釋,那個地方就在前麵的那座山穀,叫元部,元部最大的本能就是能生,彆的地方雙胞胎少見得很,而這裡,動不動就是三胞胎、四胞胎,甚至還有讓人瞠目結舌的十三胞胎!(聽到這裡,林蘇腦補了那幅喂奶的場景,頭腦中浮現的是養殖場)
所以,元部,是最好的兵源補給地——戰鬥力強不強另做話說,關鍵是量大!
與這一切相對應的,元部的女子很……放得開!
怎麼一個放得開法?
她很糾結地說了一大堆,林蘇結合強大的邏輯推理能力,和現代人的開放眼界,算是全明白了……
說完了,齊瑤臉紅紅地問了:相公,你想去那裡玩玩嗎?
林蘇搖頭如同撥浪鼓,我怕你爹揍我……
齊瑤噗哧一笑:“那我們還是去蒼山軍城吧……”
越過山峰趕路!
突然,前麵山峰之上,一個聲音悠悠而來:“瑤兒,你這是要去哪?”
林蘇虛空定位,目光一落,就看到了一幅無比美好的畫麵……
一個輕衫女子站在一株樹下,手握一株新開的桃花,她的臉蛋,如同秋水畫屏畫出的最美輪廓,她的紅唇,比她唇下的桃花更多三分嬌豔。她身後的一間茅屋,都是雅致絕倫,她就如同一個山間的精靈,突然出現於凡塵。
而她的眼睛,隻向林蘇輕輕一滑,林蘇的心不知為何突然一跳,這一記眼波,就象是春潭中砸下的一塊晶瑩石子,激起了漣漪。
齊瑤臉蛋大紅,輕輕一推,從林蘇懷裡出來,落在她的麵前。
而林蘇,空中踏步,落在她的身側……
“元姬姐姐,你怎麼在這……”
元姬一記眼神殺滑過林蘇的臉,嫣然一笑:“瑤兒你好沒良心,進了王府就不來看當年姐妹了,我在這裡搭廬而居,你都沒進我這小屋坐過一回。”
“我一直跟著父王專心練武,還真的很久都沒來過蒼山了。”齊瑤解釋道。
元姬眼波流轉:“妹妹往日學武自是專心的,但如今……怕是沒這心思了……”
眼神兒在林蘇臉上轉了一小圈,話中意味還是明顯的,有了男人了,還有練武的心思嗎?
齊瑤臉蛋更紅,但她沒法兒辯解,麵前的姐妹提都沒提找男人的事,她總不能先提吧?
“瑤兒,來我屋裡喝上一杯茶吧……”
“好!”齊瑤也隻能答應。
元姬嫣然一笑,輕輕一個轉身,手中的桃花拂起,林蘇突然聞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氣,嘴唇有真實的觸感……
林蘇心頭大跳……
掠過他的嘴唇的,不是桃花,而是……她的唇!
剛才一個轉身,她用嘴唇親到了他的唇,而且在間不容發的那一瞬間,用她的小香舌舔了一下下……
清雅如詩的山峰女子,看著雲淡風輕的都不食人間煙火了,居然在齊瑤麵前,親上了他的唇,你敢信?
齊瑤一無所覺……
他自己!已經突破窺人境的武學奇才林大帥哥,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他目光一落,元姬踏出了三步,就越過了十丈空間,在她小屋前定位,這三步,變幻無方,匪夷所思……
“相公,咱們進去坐會,就喝一杯茶,好不好?”齊瑤輕聲道。
林蘇輕輕點頭。
兩人進入茅屋,茅屋內側,極其雅致,地上乾乾淨淨,牆壁上掛著一管竹蕭,桌上是一卷古書,翻開放著,上麵有一行字:彆有清風似舊聲。
這行字字跡娟秀,乾淨而又通透,新墨似未乾。
前麵一隻爐子,紅紅的火苗吞吐,紫砂壺上一行雕刻的字若隱若現,這行字也是一句詩:清茗半盞似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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