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元夕……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滿天蓮花同時開放,天空如同出現海市蜃樓,繁華的街道,無儘的人群,星光如水,燈火闌珊,有人高樓望月,有人街頭回首,盈盈一笑,傾國傾城,一股節日的喜慶因為這一回眸而陡然意味無窮……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周月茹輕輕吟誦,她的眼角不知何時帶上了淚花。
京城,章亦雨吟誦著這句詞,不由自主地望向南方。
京城郊外,一個美女仰望天空,輕聲道:“當日的那種感覺又出現了,誰能萬裡虛空,洞察我的心意?今日,你該告訴我,他是誰了吧?”
漫天蓮花一收,化成青玉案下方的四個大字:
大蒼,林蘇!
大蒼?
整個大蒼國一下子沸騰,傳世之詞,詞的最高榮耀花落大蒼,他們蓋過了詞宗所在的國度:南陽古國,他們也蓋過了傳說中詩的聖地:西南佛國。
林蘇?
哪個林蘇?
曲州文廟之前,所有人目光齊聚,是他嗎?怎麼可能?他在科考之前根本不知道詞是什麼,一定是同名同姓……
金榜上光芒一收,化成一道青芒射向林蘇,林蘇文壇之上出現了一行大字:“眾裡尋他千百度,那就贈你‘千度’之瞳!”
千度之瞳?
什麼東西?文壇之中突然分出一條金線,射向他的雙瞳,他的眼睛微微一痛,一種奇妙的感覺突然浮現心頭……
全場大嘩!
林蘇,居然就是這個林蘇!
他得到了聖光灌體,自然就代表著他的身份!
林佳良滿臉紅光,高高舉起他兄弟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詞宗,隻有他知道,是他兄弟。
詞宗之榮耀,是一把雙刃劍,他不敢透露一絲半點,但今日,三弟一首詞直接超越當日的開山詞作,成為傳世之詞,已被諸聖公布天下,他想告訴全天下,他三弟,就是詞宗!他之成就,已是蓋世!
心頭縱有千言萬語,他還是強行忍住……
林蘇眼睛慢慢睜開,目光從他二哥臉上移開,射向遠方,他看到了什麼?
一裡外的長江,每一滴浪花在他眼中似乎改變了形態,一滴水,似乎可以窺見一個全新的世界,一片樹葉,他似乎看透了整個秋天,二哥的眼神他懂了,周圍無數人的眼神,他都懂了,他甚至還看到了文廟周圍那一道無形的幕牆……
這就是“千度之瞳”!
千度,世界解密千萬度,我自一眼觀之!
這是傳世之詞帶給他的獎勵,這獎勵也太貴重了吧?
林蘇心頭好一陣狂跳,他曾聽人說過,傳世之作,都有獎勵,沒想到會是如此重獎……
周月茹在院牆上一頭栽下,居然是他?
周霜在船上一跳而起:“姐夫……”
小九在出租屋裡一跳八丈高:“看到了吧?這就是他給我寫的詞,他尋我千百度,那天在碧水宗山下一回頭,剛好看到我,我那時端著一盞燈……”
綠衣怔怔地:“他大半夜地到碧水宗乾嘛去?”
“誰說他半夜去的?白天……”
“白天你乾嘛端著燈……”
小九怒了:“起來,我停你的藥……”
京城,章亦雨癡癡地看著天空,眾裡尋他千百度,你尋的……到底是誰?夜晚……夜晚……我陪你練了幾夜的飛刀,是不是我呢?
京城郊外,那個美女盯著院牆外,喃喃自語:林蘇!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
海寧,仰望官印傳形的楊知府猛地抬手,將手中的白雲邊倒進嘴中:“來人,備轎,去林府報喜!”
手下人嚇了一跳:“大人,你親自去啊?”
“當然!大蒼英雄,本府自當大禮參見!”
……
林府歡天喜地拜列祖列宗且不提,會昌文廟之前,一眾學子表情各異。
林佳良這個老成持重的人,喜怒今日最是露於形色,都失態了。
曾仕貴是唯一一個真心為林蘇歡喜的人。
外圍,他家秀娘都笑得合不攏嘴。
而林蘇,反而很淡然,隻是淡淡地告訴各位參賭的學子:各位身上可還帶著銀票?如果有的話,現場交了吧,沒有的話也無所謂,明日送到我租住的院子裡來,院子彆人不知道,周良成知道,大家跟他一起過來就是。
一句話,周良成差點暴走。
今日林氏兄弟是雙贏。
其餘人是有輸有贏——輸的是賭,贏的是中舉。
唯有他,是雙輸。
一方麵沒中舉,落榜了。
另一方麵,還輸了賭局。
如今,這個混賬還敢提租院子的事情,這是在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同時還狠狠地揉了一把。
遙想當日,林氏兄弟進城之時,一群學子指點江山,激揚整人的法門,何等意氣風發,一切如同儘在掌中,但短短十天時間,一切都翻了過來,被他們百般打壓的人,成了會元,成了詞壇傳奇,成了大蒼英雄,而他們,一敗塗地。
從此以後,他周良成,跟他們不再是同一個世界……
萬念俱灰,說的就是他吧?
金光一震,場中試子被清除九成,所有落榜之人儘數清除,隻留下00人。
“賜文山!”
文廟打更人說了三個字,人就已隱沒,隱沒的最後一刻,他深深地看了林蘇一眼……
“三弟,記住二哥的話,一定要想儘最大所能奪取紫色文山或者金山。”
文壇分七色,赤橙黃綠青藍紫,紫色最高。
文山卻是八色,除了這七色之外,還有傳說中的神秘金山。
擁有金山者,必是一代文豪。
當然,金山一般人拿不到,但三弟,卻是有可能的……
石碑之上,突然飛出00金頁,金頁落在00名試子腳下,眾位試子每人踏一張,金頁破空而起,直上蒼穹。
林蘇九麵文壇同時一震,他所寫下的詩篇、詞章、兵法全都化成一道神秘的力量延伸到金頁之上,牢牢將自己穩定住。
奪取文山,並非依靠排名,主要取決於文道根基的深厚,你所有的文道成果都將成為你的力量,憑這些,你才能經曆高空厲風,雷電,暴雨,將自己送到更高處,站得越高,文山的品級越高。
上升到十裡高處,四周已經開始出現文山,一座座小山懸浮空中,全是赤色的,偶有橙色的,也是帶赤。
曾仕貴腳下的金頁搖搖晃晃,但他臉上滿是堅毅,他出身比彆人低,他沒有彆人家那麼多經典古籍,他的路上也沒多少名師,他就是憑著一股子堅毅勁,硬生生地走到了如今,他要摘取更好的文山!
“曾兄,堅持得住嗎?”旁邊的林佳良道。
“林兄彆分心,你隻管上去……”曾仕貴咬牙道。
“我陪你一起!”林佳良上升的速度更慢了,甚至居於曾仕貴身下,如果曾仕貴掉落下來,他還能擋一把。
上方的曾仕貴陡然熱淚盈眶,從這一刻起,他發誓要與林氏兄弟共存亡。
他們繼續上升,越過了橙色區,進入黃色區,終於挺進了綠色區!
“林兄,小弟隻能到這裡了!”曾仕貴奮勇一躥,一腳踏上一座綠中帶青的文山,這一腳下去,文山直接化為虛無,融入他的體內,曾仕貴緩緩下降,他完成了他的文山爭奪,奪取了綠色上品文山,超出了他一開始的預期。
林佳良過了綠色區,進入青色區,按理說,他隻能摘取青色區,但今日,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文壇還很穩,他曾寫下的詞、策論跟腳下金頁的聯結還很緊密,他想繼續朝上衝一衝。
狂風大作,他努力掌控……
轟地一聲,他旁邊趙吉滾落,落向下方,轉眼間滑過了青色區,綠色區……橙色區一座文山主動迎上,融入他的體內,趙吉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他如果隻想奪取青色區的文山,完全是手到擒來,但他心野了些,一門心思想到藍色區,結果被狂風打翻,隻收獲到一座橙山,這等級跟青山差了十萬八千裡,而且還根本沒辦法改變。
這就是文山的殘酷。
你可以冒險朝上攀一攀,但也必須得承受失敗的代價。
一旦成功,你大功告成。
一旦失敗,你也不至於沒有文山,總會給你配一座文山,隻不過,主動給你配的,往往比你真實水準奪取的,要差兩三個大層級。
他失敗了!
主要原因還是他不甘心輸在林氏兄弟手中,林佳良還在一古勁兒朝上躥,他不想將就,這下好,不想將就的人,得了個垃圾文山。
綠色區暴雨如注,打得林佳良腳下的金頁不斷地下墜,林佳良聚集全部精力,穩固身形,努力向上,一點點,一寸寸,就在一束閃電從紫色區擊下的時候,他猛地一個翻身,一腳踩上了藍色區最上方的一座文山。
這座文山,藍色之中帶著深紫。
藍色上品文山!
一座晶瑩剔透的文山出現在他的文壇之上,林佳良全然不敢相信,我……居然可以收獲藍色上品文山?
需要知道,整個曲州,能夠奪取此等文山的,每一屆也不過區區五指之數!
這次呢?
他目光抬起,遙望天空,天空電流滾滾,電流之中,隻有四條人影,秋子秀、傅笑春、杜周、他三弟林蘇!
杜周?杜周也敢衝擊紫色文山?不怕跟趙吉一個下場麼?
轟地一聲,一串電流擊在杜周身上,他一聲慘叫滾下,快速越過藍色區,青色區,綠色區,下方一座橙色文山主動迎上。
“不……”杜周一聲怒吼……
他跟趙吉混成了難兄難弟。
傅笑春一聲長笑,一腳踏在紫色文山的山頂,成功取得紫色文山,電流擊在他的頭頂,他臉上依然不改笑容。
而秋子秀猛地從電流中射出,從林蘇麵前穿過,一腳定在最上方的紫色文山上,他臉上露出了招牌笑容:“林兄,抱歉這一次相爭,小弟不再謙讓。”
紫色文山,最大的一座他占了。
林蘇微微一笑:“說得好象你以前讓過我一樣。”
“那這次算是你承讓了?”秋子秀笑得越發開心。
“紫色區,你想玩你就撒著歡兒地玩,我不會跟你搶!”林蘇遙視天空:“上方,才是我要的風景!”
“上方,嗬嗬……”秋子秀嗬嗬一笑,融入文山,緩緩降落。
上方或許還有天空,但那是禁忌境界,即便秋子秀尚有餘力,他或許也會選擇最大的紫山,不會想一窺九天秘境。
因為所有高層人士都說過,萬萬不可貪心不足,九天秘境,九天烈風,一旦被掃下,人的神智儘失,到頭來,隻能等待最垃圾的文山主動迎接於你。
也隻有林蘇這種家族底蘊不足的人,才不知道這禁忌。
好,讓你上!
隻要你一踏上,你的垃圾文山就會成為你永遠的拖累,你就不再是天才。
百裡長跑,前麵五十裡你一路領先,後麵五十裡,將是你的噩夢。
林蘇操控金頁,再度上升,十裡,二十裡,三十裡,居然再沒有文山,一座都沒有!
林蘇目光抬起,遙視天空,千度之瞳告訴他,上方百裡開外,有金光。
金山!傳說中的金山!
林蘇全部精神集中,牢牢控製腳下的金頁,突然,一股狂風猛地吹來,這狂風跟一般的風完全不一樣,風一起,直透全身,林蘇突然覺得丹田裡的真氣、文壇的連接,似乎一下子被吹散。
就在此時,他大腦中突然亮了。
剛剛寫下的傳世詞章猛地一張,他與腳下的金頁再度相連,但他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剛剛一個瞬間,他下降了十裡!
太恐怖了!
林蘇再度穩固身形,再度衝擊,又到了剛才被吹走的地方,這次他深吸一口氣,將全身的聯結牢牢鎖死,狂風吹來,刺骨的疼痛,但他的金頁依然穩住了,再度上升十裡,又一股更猛烈的風吹來,林蘇將戰詩調動了起來,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硬生生衝破。
又是十裡,第三波更猛的風吹來,林蘇內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