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明:
甲乙雙方設賭,以科考成績為注,名次高者贏,名次低者敗,敗者需l體繞海寧城跑三圈,高呼十聲“我是廢物”,此外,勝者有權問敗者一個問題,敗者需如實詳儘回答,此約雙方共同遵守,如若不遵,文根自斷,天人共棄。
約在手,張浩月先簽字。
轉手遞給林蘇。
林蘇接過紙,略有猶豫:“用寶紙寶筆寫啊?”
“文人一約,一諾千金,原本也無需寶紙寶筆,但既然林兄想演繹一段佳話,又豈能少得了寶紙寶筆?”
張浩月輕描淡寫地回答。
林蘇拿起筆,還是有些猶豫不決,眾人心跳加速,等著他落筆……
“嗬嗬,不敢簽麼?不敢簽也行,抽自己嘴巴十掌,言明剛才自己是言語如放屁,就此揭過!”
林蘇大怒:“簽就簽!”
提起筆,落下大名,林蘇!
“既然是佳話,本人也助個興吧,我也與你賭!”剛才寫約的那個人也提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趙吉。他的名字也簽在甲方。
“還興一對二?”林蘇目瞪口呆。
“當然,我們可沒說,甲方隻有一人!”
第三人站出來……
“等等!”林蘇抬手止住:“如果我勝了一人,敗給另一人,又怎麼算?”
“契約寫得清楚明白,你敗給張兄的話,你按張兄的安排行事,你贏了趙兄的話,趙兄按你的安排行事!”
林蘇沉思良久點頭:“這倒也公平,那好,願意簽的都簽吧,話說回來,簽的人多,我還保險些,贏了的人讓我難受,我在敗了的人身上加倍找回來!”
一時之間,二十三個學子將名字簽在了甲方,代表著林蘇一人跟二十三人對賭。
全部簽約完畢,一式兩份,張浩月代表這二十三人將契約收執,林蘇拿起契約,目光慢慢轉向雷東陽:“教授,考前開賭,真的沒問題嗎?”
雷東陽這會兒似乎很開心:“怎麼會?閣下剛才不是說過嗎?文壇佳話!”
林蘇點點頭:“雷教授,你要不要也簽個名?”
雷東陽翻臉了:“胡鬨,你們賭的是科考,本人又不參加鄉試科考!”
林蘇道:“我們可以賭另外一件事情啊。”
“賭什麼?”
“賭我今年十月的會試成績,看我的成績,跟你當年的成績,誰好。”
雷東陽目光慢慢收縮:“如果你不能參加今秋會試呢?”
“那當然算我敗!”
“賭注?”
“跟他們一樣!”
雷東陽臉上風雲變幻:“好,賭了!”
一個另類契約生成,林蘇與雷東陽再添新賭。
他們這一折騰,紅繩子之外的人一無所知,但圈子內有一人給遠方發了一條信息。
丁海接到這條信息,一跳八丈高!
“愚蠢!蠢貨!如此無知!……”
他在樓頂大步來去,狀態極度瘋狂。
一個美女落在他的麵前:“東家,發生了什麼事情?”
丁海長長吐口氣:“白雲邊酒的秘方保不住了!”
“為什麼?”美女大驚。
丁海將剛剛碼頭上的事情說了,林蘇跟3名學子對賭,敗者l奔……l奔的事情不提了,敗的是林蘇的名聲、毀的是他的前程,跟他姓丁的沒關係,他根本不在乎,問題是,契約上還寫了第二條,勝者有權問敗者一個問題,敗者必須如實詳儘地回答!
林蘇這混賬,他可能以為那些學子問的會是一些敗他名聲的私密事,但丁海卻知道,這些學子要問的,必定是酒之秘方!
要不然,為什麼有3個學子同時跟他對賭?
酒的秘方任何人知道了都不會泄露,如果張浩月知道了,絕對也不可能告訴其他的文壇同路人,所以,這些人就親自出馬,他們也想要這秘方。
這3人中,包括曲州最大勢力“海天州”的九公子,他,就是趙吉!海天州近段時間以來,派出三路勢力接近林府,都被暗夜乾掉了,他們,對酒之秘方,誌在必得。
整個過程中,趙吉都在積極推動,本身就是明證。
更要命的是,趙吉文才極高,乃是本次鄉試解元呼聲極高的人。
不管彆人贏不贏,趙吉是必贏的!
遙遠的江麵上,突然傳來一聲金鐘,鐘聲一響,滿江晨霧陡然消散,一道金光從江麵而來,鋪成一條金光大道。
金光大道上,一條奇異的大船破浪而來,這船,造型怪異,就如同是一本打開的書,船槳如書頁,上下翻飛……
“科考之途,人間大道,書舟到處,邪崇不近,閒人回避!”書舟之上,一個清朗的聲音穿雲破霧,海寧全城知聞。
無數人駐足觀望,莊嚴肅穆。
“試子登舟!”
話音一落,書舟突然一震,無數的書頁從書舟分離而出,延伸到碼頭上各位學子的腳下,載著學子虛空飛起,落在書舟之上。
林蘇側頭看到了自己腳下的書頁,書頁上有三個大字,非常道。
他旁邊的一名學子腳下的字是:名可名。
前麵的一個學子腳下是:道可道。
“《道德經》為舟!”林蘇感歎道。
左側一個白衣人微微一笑:“道德為舟,諸聖為引,縱書山艱險,依舊一往無前,師弟今日開山第一戰,還望全力以赴!”
林蘇微微一愣:“兄台是……”
“我是秋墨池,師從抱山先生,今日乃是科考接引使。”
“抱山……抱山先生情況如何?”
“先生突破文心極致,目前尚在鞏固階段,暫時不能出關,臨行前囑咐我對師弟多多照應,但先生卻也不曾想到,師弟居然參加本次鄉試。”
“何止抱山先生沒想到?我兄長也沒想到,他原本希望我三年後參加科考,我也就是過來湊湊熱鬨的,提前感受下科考的氛圍。”
“師弟這麼想就對了,科考三年一輪,師弟還年輕,得失之心看淡,提升自己最重要……”
兩人這一番交流,給了周圍的其他學子一些震驚,但也讓他們放心。
震驚的是,名垂天下的名士抱山先生,居然會是這小子的老師?
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但這小子自己也說了,這次過來是湊熱鬨的,是感受科考氛圍的……
嗬嗬,湊熱鬨!
小子你知道嗎?你的熱鬨湊得可是相當大,這趟熱鬨下來,你的文路就沒了,你的秘方也沒了……
周圍這群人的心花怒放,林蘇全都收在眼底,他內心也是挺興奮的。
一群土雞!
毛都沒長全就想玩我?
且看誰玩誰?
金鐘二響,書舟靠近乾坤書院,試子離舟。
林蘇向秋墨池輕輕一揮手:“秋兄,有空去林家喝酒!”
書頁載著他飛向上方,秋墨池眼中有興奮,師父就是因為喝了他的酒,才突破十年桎梏,踏入文心極境,他的酒,已成為一眾師兄妹的共同期待……
林蘇身邊有人笑了。
去你家喝酒?
等到那個時候,你家那個白雲邊,滿城都在賣,何處不可喝?還非得去你家?
乾坤書院,背靠群山起伏,麵臨長江奔流,書院以乾坤為名,自是氣象萬千,林蘇踏入書院前麵的廣場之上,就看到了今日的試場。
鄉試,雖然是四級考試的第二級(童生試、鄉試、會試、殿試),總體來說還是處於下端的低端考試,但其實,鄉試極為重要,簡真可以算是四級考試中最重要的一級。
為什麼?因為鄉試中試,被稱為秀才。
秀才,見縣官而不拜,可以從事縣裡的公務工作,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脫離了農民身份,實現了階層的跨越。
階層跨越,就是鯉魚跳龍門啊。
所以,絕大多數人都異常緊張,他們十年苦讀,等的就是今天。
林蘇不緊張。
因為他知道,今天的科考會很公平。
不管封建社會有多麼不公平,但在科考試場上絕對公平,因為這科考,不受政壇那些人掌控。
科考,是諸聖掌控的自留地。
兵部尚書手再長,伸不進科考。
皇帝再昏庸,最多也隻有賜進士出身這點權力,根本改變不了科考的主流方向。
隻要他成績足夠好,哪怕皇帝,都阻擋不住他前行的路!
科考,沒人能作弊!
這就是他傲視一切的底氣!
(讀者一口茶噴上了屏幕,靠,說得象是你自己不作弊一樣)
金鐘三響,試子入場。
林蘇目光滑過張浩月明顯很得意的臉,踏入左側寫有“三三五”的考間,海寧參試學子三千人,單間考間也是三千個,這考間從外麵看起來就是塊牌子,但走進裡麵,卻也有衛生間那麼大,一桌,一椅,一疊稿紙,一燈,一盆,一個便桶。
林蘇坐在椅子上,等待著金鐘四響。
……
乾坤書院後山,有一間優雅的小院,竹屋竹欄,以竹鋪地,外麵還有一個竹園。
書香滿院,竹影搖風。
秋墨池身影剛剛在竹園邊一現,上方竹林突然飛來一隻小小的孔雀,孔雀開口叫道:“墨池來了,墨池來了……”
秋墨池仰起頭:“姑姑在嗎?”
“姑姑在,姑姑在!”
孔雀尾羽輕輕一振,麵前的竹影突然分開,露出了一條竹子鋪成的路,直達前麵的小湖邊。
湖邊一個白衣女子背對竹園,正在畫一幅畫,那隻孔雀飛身而起,投入她麵前的畫板,居然印在畫板之上,此刻又成了一幅畫。
“姑姑,你的畫越來越虛實難辨了!”秋墨池欣喜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