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瞬,陸璃的眸子就重歸平靜,她讓小廝先回去。
李易看著陸璃,等她發話,掀宅子這種事,他可是很在行的。
“本來還想晚個幾天,看樣子,晚不了了。”陸璃紅唇抿動,眉間有絲沉鬱。
李易握住她的手,給她支持。
就在陸璃換下男裝,準備和李易去見陸父,陸庾跟陸父大打出手的消息傳了過來。
據說陸庾是拎著大棍去的,打的阻攔的小廝嗷嗷直叫,踹開門後,一拳直朝陸父的麵門。
但他不是解救陸瞻,而是興師問罪。憑什麼旁的子弟提離開,就劃去名字,陸瞻提,就隻是自省。
族長的子嗣有特權?你陸子重自詡的公正呢?陸庾一邊打一邊噴唾沫,罵的陸父毫無反擊之力,最後陸庾拿大棍把陸瞻趕了出去。
聽完事情經過,陸璃和李易都愣住了。
“陸先生,著實生猛。”李易咽了咽喉嚨,誇道。
“璃兒,我們還要過去嗎?”
陸璃搖頭,這會過去,她和李易就成了泄火的。
找到陸瞻,李易把他帶回了宅子。
“陸先生還真是沒含糊。”看著陸瞻臉上的淤青,李易開口道,這棍子打的實打實啊。
“就知道不是大氣的。”陸瞻吸了口涼氣,陸家上下的例銀是他發放,三叔那邊,在父親的示意下,他給扣了。
當時沒發作,在這等著他呢。
“你輕著些。”躁鬱的陸瞻吼李易。
李易斜他,“輕了淤血怎麼推開,要不你自己來?”話是這麼說,但李易動作還是放輕了,畢竟是二舅子啊,他叫嚷,心疼的還是自己媳婦。
“這事算是徹底鬨開了。”陸瞻沉著眸。
陸璃等李易停下,把茶水端給陸瞻,“父親如何了?聽說他也讓打了。”
“嗯,三叔一拳正中他的眼睛,打完了左邊打右邊。”陸瞻話語裡聽不出怒氣。
他為人子,哪怕陸父再過分,他都不能動手,但三叔,就沒那個顧忌了,雖然這般不對,但陸瞻心裡怪舒暢的。
“陸先生還怪疼愛陸兄的,第一時間就把你從暗室弄了出來。”李易見兩人沒說話,悠悠道。
陸瞻瞥了他一眼,懶得說話,整個陸家,三叔隻心疼璃兒,也唯有璃兒能被他留飯,至於其他的,他瞧都不帶瞧的。
此番動作迅速,也是怕璃兒去見父親。
一般的父女久彆重逢,一定是喜極而泣的,但璃兒麵對的,隻會是訓斥。
於是,三叔直接把他踹出了大門。
長者的“慈愛”總是叫人“感動”的。
“彆愁悶了,娘娘有整個國庫,養活你我,綽綽有餘。”李易拍了拍陸瞻的肩膀。
陸庾的這出戲,陸瞻短時間是彆想回去了,陸父那麼重顏麵,肯定不會把他接回陸家。
“惦念國庫,膽大包天。”陸瞻掀了掀眼皮,他是真正的君子,有內質,不重表象,並沒有因為在李易麵前露出窘態就羞惱。
“娘娘說了,她的錢就是我的。”李易理直氣壯。
“你寵他太過了。”陸瞻看向陸璃,被李易這麼一說攪,他心裡的鬱氣散了不少。
“三叔已經知道你的打算,我被轟出來,足夠吸引所有人的視線,陸家內部不和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陳郡。”
“璃兒,陸家子弟要入朝,你要麵對的非議,會極多。”
陸璃看了看陸瞻的臉,歉意開口,“二哥此番,受罪了。”
“皮外傷而已。”陸瞻笑,扯動到傷口,他臉抽了抽。
陸瞻往陸父書房去的那一刻,就沒想過全身而退,他做好了進暗室的準備,甚至交代了人,阻攔陸璃。
他雖非長子,但憑借聲名,足夠讓外界知道陸家動了離開陳郡的心思。
與其等外人來推動,倒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
之前陸瞻是擔憂給陸璃帶去麻煩,但既然她希望陸家出陳郡,他還畏縮什麼。
“二哥,我麵對的非議,可從沒停止過,多一件不算什麼。”陸璃給陸瞻續茶,瞧著陸瞻臉上的淤青,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陸璃怪的人,不是陸庾,而是陸父。
若非暗室比打罵更難挨,三叔不會采取這種方式。
瞧著這兄妹兩情意綿綿,互相心疼,李易默默站了過去,再不說點什麼,他要成背景板了。
“都餓了吧,咱們先吃飯,陸兄呢,也需要歇息。”李易正色道,意思早點吃完早點散。
“璃兒,男寵還是挑純良的。”陸瞻提點陸璃。
李易讚同點頭,“像我這種,就極純良。”
“……”
“吃飯吧。”陸瞻偏過了頭,實在沒眼瞧江易,臉皮簡直厚如城牆。
陸家,一眾年輕人聚在一起,房門緊閉,外頭還有小廝把守,儼然商量大事的模樣。
“二哥都決心離開陸家,你們還猶豫什麼?”
“若將來有作為,就回饋生養之地,若客死異鄉,那就是該有的命數,但至少拚搏過。”一青年聲音沉沉。
眾人對望一眼,眼神都漸漸堅定。
“收拾好東西,明早去學堂鬨過後,我們就離開陳郡。”
“太後會允許我們入朝嗎?”
就在眾人要離開,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低低出聲。
眾人都是頓住腳步,青年輕笑,“自然,太後可不是這些死守族規的族老,何況,有二哥呢。”
吃了定心丸,一眾人滿滿的鬥誌。
年輕的軀體裡,充斥著熱血,渴望名垂青史,為百姓銘記。
蕭家,夏靈摸了摸水溫,緩步退了出去。
約莫五分鐘,裡頭傳出蕭清月的聲音,“再取些熱水。”
夏靈應了聲,看著房門,她手心緊了緊,拎著水桶,她一步一步朝房裡走去。
輕敲了敲門,夏靈進了內室。
蕭清月長發披散,她靠在浴桶上,閉目假寐。
繞過屏風,夏靈的視線不再被遮擋,她提起水桶往裡倒水,花瓣在水的衝擊下,不停晃蕩。
夏靈彎了彎腰,朝蕭清月的右肩看去,白皙光滑的肌膚上,並無紅痣。
反複看了幾遍,夏靈放下心離開。
她前腳走,後腳蕭清月睜開了眼睛,她側了側頭,眼裡的情緒,讓人無從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