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後,需寬容大度,無論何時,都不能失了儀態,最重要,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所以,有時候,我越表現的出色,所要承受的責罰就越重。”
“父親說,身在內宮,勢必會受委屈,那是一個權衡利弊之地,不論對錯。”
“我需輔佐君王,助他管理天下,哪怕他縱容寵妃,是非不明,也不能生出怨恨。”
陸璃說著說著眸子失了焦距,眼前似乎又浮現了那個場景。
“父親,帝王不賢,無德,聽不進人言,國之禍端,也要遵從嗎?”
“女子以夫為綱。”
“以夫為綱?父親,女兒隻知道,一個帝王,若德不配位,就該讓賢,天下應由……”
緩緩關緊的門,是父親給她的答案。
“璃兒?”
蕭清月的喚聲,讓陸璃回神,揚唇笑了笑,陸璃接著往下說,“陸家並不常用戒尺訓誡,更多的是把人關進房裡,封閉門窗。”
“等你知道哪裡錯了,你就能出來了。”
陸璃蹲下身子,手在湖水裡劃了劃,觸感很溫軟,並沒多少涼意,極是舒適,陸璃臉上浮現出少女的歡快。
“清月,溫媱。”
陸璃把水潑向沉默的兩人。
“好呀,彆跑!”
湖邊的寧靜徹底打破,銀鈴般的笑聲一路飄蕩。
這種畫麵,可惜李易瞧不著,忙活四個孩子,他的眼裡,已經沒了美色了。
這邊剛回完大寶的話,那邊就去給李潤提褲子。
見時間差不多了,李易去尋陸璃、蕭清月。
“你們這是下湖了?”
見幾女衣裳都或多或少濕了,李易眸子眨了眨,再眨了眨。
娘咧,他這是錯過了什麼!
“戲了戲水,要走了?”陸璃比往日少了幾分威儀,透著少女的嬌態。
李易望著三人,輕咳一聲,“不急,咱可以下湖涼快涼快……”
“色胚子。”
三女越過李易,邁步朝馬車走去,雖是輕裝,但她們衣物帶了不少,一天就是更換三套,也是夠的。
“來。”李易把陸璃她們扶上馬車,正要緊隨其後,看著關上的車門,李易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車板上,小氣啊!就不能讓他飽個眼福!
約莫七八分鐘,車門才重新打開。
李易轉了轉身,瞬間沒有剛才的無趣,平日一個都極養眼,三個坐一塊,就更不用說了。
“咳,需要男色嗎?”李易理了理衣裳,端正坐姿,推銷自己。
“在外麵,收斂點。”陸璃笑嗔李易,“午間一過,朝兒他們會鬨覺,你也累了一上午了,歇息歇息。”
“這你就小看我的精力了,彆說一上午,就是三天,我照樣能神采奕奕的。”
“親子時間,你們就彆搶人了,要是乏了,就睡會。”
李易說完,跳下了馬車,手放在嘴邊,吹響了口哨,守在路口的都前衛當即過了來,馬車再次前行。
把大寶輕放在床褥上,李易舒了口氣,又睡了一個。
轉過頭,李易和李朝兩眼相望,就剩他了,但看這微挑的下巴,小家夥是準備跟他杠上。
“爹爹帶你去外麵坐坐,看看沿途的風景。”
李易壓著聲,抱起李朝,出了車廂。
“指揮使。”都前衛打了個招呼,從懷裡掏出紙袋,“嘗嘗?醬地乾,我媳婦做的。”
李易抱著李朝在都前衛身側坐下,拿起一塊地乾放進了嘴裡,“這味道,行啊,回頭我給她開工錢,讓娘娘們換換口味。”
“讓你小子炫耀,叫你一口都吃不上。”李易哼了哼,挑了塊顏色偏淺的給李朝。
“指揮使,你這可就不當人了。”都前衛斜瞅李易。
“聽說你半年前得了兒子,這個,是我給孩子的滿月禮。”李易從懷裡掏出金鎖。
“指揮使……”都前衛眼眶紅了,不是因為金鎖分量足,而是李易能記掛這事。
“宮裡規矩較家裡會多些,也不知道你媳婦能不能適應。”
都前衛默默無語,真就沒法多感動幾秒。
“指揮使,我還是專心趕馬車吧。”
李朝啃著地乾,眸子在李易和都前衛身上轉了轉,嘴巴不停嚼動,似思索著什麼,但仔細看,又是迷茫的。
靠在李易懷裡,李朝看著不斷遠去的樹枝,打了個哈欠。
等李易低下頭,李朝已經睡熟了。
把人抱進車廂,李易活動了下手臂和脖子,帶娃真不是輕鬆活啊,這還是能走能跑的。
成臨縣,林姌揉著額頭,“茅文蘊,你要不要這麼配合。”
“不配合,你能從禦林衛的眼皮底下逃走?”
“去閔縣而已,又不是給我們上刑。”茅文蘊把行李帶係好。
“總覺得沒那麼簡單。”林姌抿了抿茶水,“好端端的,讓我們去閔縣看焰火,陸璃什麼時候這麼閒了。”
“她的心思,可全在政務上。”
“閔縣,怕是有事發生,還和你我有關。”林姌沉了沉眸,緩緩吐字。
“楚國的戰事已經休止了……”
“你的意思是?”茅文蘊輕蹙眉,“她要把我們送回去?”
“你從哪得出的這個結論。”林姌揚起眸,“像你這種克己奉公、任勞任怨的人,放心吧,這輩子,你都彆想回溱國。”
“……”
“茅文蘊,這比我腦袋還硬的大餅,你是認真的嗎?”
見小包袱裡的吃食,一大半都是餅,林姌眼角抽了抽。
“我們到閔縣,連半日都不用,糕點蜜餞,少量即可,若有意外情況,這餅夠我們撐十天,更重要,它能存放許久。”茅文蘊一臉認真。
林姌捏了捏堅硬的大餅,兩手都用上,卻還是沒掰下一塊,她看向茅文蘊,“這餅你在哪家買的?我以後避著點。”
“前兩日王阿婆送的。”
“看來,你極得民心。”林姌揉了揉手腕,王阿婆,她是知道的,嶺河村的孤寡老人,家裡並不富裕,這餅,應該是她能拿出的最好東西。
瞧瞧這可以砸死人的厚實度,是生怕茅文蘊會餓著啊。
茅文蘊低了低眸,“我並未做多少,是他們淳樸。”
“得了吧,一個自小嬌養的小姐,頂著大太陽,挨家挨戶走訪,又是修路,又是修橋,又是清河道的。”
“晚間還秉燭看案卷,你這要叫做的不多,給根繩子,讓我找個地兒上吊。”
林姌翻了翻白眼,到一旁的箱子裡拿出藥酒、膏藥,這是茅文蘊每日都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