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到李易身前才停住腳步,看李易沒任何反應,她臉上的激動歡喜之色慢慢退去。
“大白天的,你怎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李易手心直顫,眼睛不敢眨一下,就怕下一刻麵前的人消失了。
“說話啊。”
芸娘戳了戳李易的胸口。
李易眼眶泛紅,小心翼翼的環住芸娘,看懷裡的人沒有消散,他越摟越緊。
“就算是夢,也讓我晚一點醒。”
李易嗓音沙啞,“我不該把你放在漢穀關的。”
“芸兒,對不起。”
脖子上溫熱的濕意,讓芸娘心裡一顫。
“身為元帥,肩負楚國,你有屬於你的責任,那炸藥又不是你扔的。”芸娘細語安撫。
李易抬起頭,好半天,愣愣的說了句,“原來鬼魂是有溫度的。”
“鬼魂?”
芸娘挑了挑眉,伸手就是一擰。
腰間的劇痛,差點沒讓李易彈跳起來,“臥槽!活的!!!”
李易恢複了些清明,看著芸娘,胸口直起伏,巨大的歡喜,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麼回事?”
李易掃向洪寶。
“陸指揮使,我們是在巡視時發現的……司夫人,她應是想往大乾,但你也知道邊境不太平。”
“將軍看隊伍裡都是婦孺,就把人留了下來。”
“每日將軍都有送信出去,想來是路途遙遠,飛鴿迷路了。”洪寶眼也不眨的回道。
“先回去吧。”
李易此刻沒心思細究,他隻想好好看看芸娘。
“你沒見到常林等人?”
芸娘眉心輕蹙。
李易搖了搖頭。
“看樣子他們是出了意外了。”
芸娘有些低落,漢穀關的爆炸,讓他們沒法再以之前的方式同李易聯係上,一部分都前衛脫離隊伍,前往永康府。
這麼長時間,若他們還活著,定和李易彙合了。
李易也不至於拿她當大白天出沒的鬼魂。
“以我的性子,真被炸死了,沒道理會收拾的這麼乾淨見你,肯定不叫你好眠,怎麼嚇人怎麼來。”
芸娘斜睨了李易一眼。
“嗯。”
李易輕輕應聲,眼睛看著芸娘,一刻也舍不得移開。
“戰事緊急,你應是還沒給我建衣冠塚,準備陪葬多少金子?”
見芸娘滿臉興致,李易哭笑不得,一把把人抱了起來。
宋曹遠遠瞧著這一幕,眸底劃過一絲黯然,在司劍麵前,她沒有任何防備,比當年還要靈動。
“衛綺和嶽母都好好的?”
李易鬆了鬆摟著芸娘纖腰的手。
“事發突然,混亂中,隻有數百人跳入坑裡。”
“爆炸結束後,土鬆陷了下來,好在宋曹在裡麵放了鍤和食物……”
芸娘把情況講述給李易聽。
李易後怕的摟緊她,“我欠宋曹的,是越來越多了。”
“舊的未還,又添新的。”
“他想要的若是物什,多珍貴,我都會搜尋來。”
“可偏偏……”
李易歎了聲,在芸娘額頭上吻了吻。
“都前衛也讓唐正奇關了?”
“應該吧,反正是沒看見過了。”芸娘手揉向李易的臉,本想嗔怪兩句,但看著李易泛青的眼窩,心疼起來了。
“就不能顧惜一點自己的身體。”
“原就不如以前俊美,底子要再垮了,我可跟人跑了。”芸娘撫著李易的眉眼,語調輕軟而媚。
“跑?”李易眸子危險的眯起,瞬間從家貓變身虎獅,“那就看看娘子跑哪去了。”
扣住芸娘的腰,李易噙住柔軟的唇瓣,強盜般的掠奪著。
芸娘手攬住李易的脖子,兩人熱烈的擁吻著,恨不得將對方揉進身體裡。
“彆,等晚上。”
芸娘按住李易伸入衣襟的手,眼梢間的水意分明是已動情。
李易貼了貼芸娘的額頭,眼裡滿滿的繾綣之色,“娘子羞澀了許多。”
芸娘穩了穩氣息,“我聽說,你在慶縣,一箭射死了聞恒?”
李易將芸娘的手放在腿上把玩,“若非他毫無擔當,你又怎會受那些磨難。”
“我當時是真想射死他算了。”
“現在都後悔,沒再補上一箭。”
談到聞恒,李易語氣染了冷意。
芸娘抿唇笑了笑,頭靠向李易胸口,“我其實沒有多怨了,大抵是……你值得。”
對上芸娘清麗的眸子,李易心狠狠的悸動,他應該感謝聞恒,抓不住珍寶。
芸娘捂住李易的眼睛,她禁不住他看,一看就讓她沉淪,“出去一會,我換個衣物,娘那還不知道你來了。”
“我又不是沒瞧過。”
李易咬了咬芸娘白嫩的耳垂,聲線曖昧。
看著晃動的帳門,李易抽了抽鼻子,他居然讓趕了出來!
盛芸從不是扭捏的性子,這不禁讓李易產生了極大的危機感。
一摸口袋,李易手拍向腦門,就建安那種情況,哪有錢讓他帶出來。
“發什麼呆呢?”
重新換過衣物的芸娘,見李易看著前麵,眼睛快成直線了,不由揚了揚秀眉。
“我在想,我離被丟棄還有多久。”
“攻去建安的路上,我收刮了不少金子,娘子,可夠栓住你?”
“想得美。”芸娘唇角含笑,纖手點向李易的鼻子,“說好了一國庫的,少一個銅板都不成。”
“得嘞。”
李易抓住芸娘的手,滿臉寵溺。
將人擁進懷裡,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李易的心才踏實下去。
真好,她還在。
“往後應不能再叫你劍兒了。”盛母眼神複雜的看著李易,“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怪怨的。”
“我隻要你時刻記住,芸兒是你妻子,她需要你嗬護。”
“彆再有漢穀關的事了。”
盛母一想到盛芸渾身是血的模樣,眼淚就湧了上來。
李易低了頭,歉疚不已,芸娘握住李易的手,朝他笑。
“你嶽父可安好?”
盛母擦了擦眼角,打破靜寂。
李易忙答話,“嶽父在後方調配糧草,並未參與廝殺,每日的飲食,不曾有落下。”
“芸兒,瞧瞧,他是半點沒把我們母女放心上!”
看盛母氣憤上了,李易眨巴了兩下眼,立馬加了一句,“但一夜之間,頭發斑白了。”
芸娘瞟了李易一眼,平日機靈的不行,咋今兒,整個人傻傻的。
叫她嚇丟了魂?
芸娘把李易趕了出去,接著輕言細語寬慰眼淚不斷的盛母。
嘴上的埋怨不過是說說而已,更多的還是牽掛,哪會真想聽到對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