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這麼幾天,想來可以傳信了,送出去吧。”唐正奇姿態悠閒。
“將軍真是日行一善。”親衛笑著誇讚。
這市麵上用來煲湯的鴿子,養了幾頓就放出去,實在是善良。
陸指揮使得跟鴿子多有緣,才能收到。
就算真遇上了……
空白紙條,能猜出個什麼……
唐正奇哼了哼,禍害了他兩妹妹,還在外粘花惹草,指望他送信?
沒悄摸摸弄死盛芸,唐正奇表示自己相當大氣了。
“那玩意攻到哪了?”
“今兒還沒信送過來。”
親衛回了句,接過鴿子,把空白紙張卷好塞進了細筒裡,然後手一拋……
又是放生的一天……
“溱國還在增兵?”
問起這個,唐正奇神情嚴肅了幾分。
親衛也正色起來,“約莫二十萬往上了。”
“老子要沒搶先攻占,八成能聽到李易被射成刺蝟的消息。”
“還怪叫人興奮的。”
唐正奇端起茶水,一口飲儘。
“讓他們提高警戒,尤其是探子,需每半個時辰回次信。”
“溱國那些惡狼,謀劃了這麼久,不會輕易放棄的,李易那個犢子玩意都活蹦亂跳的,老子可不能先他一步。”
唐正奇眼裡幽光直閃,拳頭上早已蓄好力,就等李易來,揍死他!
“相爺,和你預料的一樣,以建安為中心,各處山道、小路,都埋伏了衛兵。”
船上,暗衛到梁孟跟前,低聲稟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到底是蘇家的種,二十年的謀劃,竟毀在了他手裡。”梁孟眸底幽暗。
“讓你查的事,可有結果?”梁孟看向暗衛。
暗衛頭低了一分。
“下去吧。”
看著江麵,梁孟微蹙眉,他的身份,知道的人極少,究竟是從何處泄露的?
“元帥,隻抓到一群散兵,梁孟等人,不知去向。”
田戒等李易放下冊子,上前兩步稟道。
李易手緊了緊,“繼續搜,傳信給唐正奇,一旦發現梁孟的身影,不惜代價,給我取下他的頭顱!”
李易一字一句,眼裡殺氣四溢。
“周少將軍。”
外頭響起喊聲。
“屬下這便去辦。”
田戒剛轉身,周攀就走了進來,手裡提著兩壺酒。
“聽人說,你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合過眼,喝一杯?”
“有父親和竇將軍在,出不了大亂子。”
周攀把酒壺放下,接著給李易滿上。
“漢穀關,那並非你的錯。”
“你是來勸解我的?”李易從懷裡掏出銀針,當著周攀的麵,放進了酒裡。
周攀臉黑了,“解釋解釋?”
“皇權誘人,今日月色極是魅惑,難免你不會鬼迷心竅。”
周攀奪過李易的杯子,就一口悶了,掀開壺蓋灌起了酒。
“老子喝死也不給你!”
啪的放下酒壺,周攀瞪視李易。
“小氣吧啦的。”
“就這小壺子也能儘興?”
李易拍了拍巴掌,讓都前衛取來了一壇未開封的酒。
周攀覷著李易,朝他伸出了手,“把銀針拿來。”
“夠不夠?”
李易展開布包,直接給了周攀上百根。
周攀也不客氣,一根根去試。
李易翻了翻白眼,“我今兒才發現,你還是個較真的。”
“舅舅家的飯,吃起來是不是比軍營香?”
李易給自己倒了碗酒,細細品嘗著。
“你這不是廢話。”
把全部銀針試完,周攀給自己滿上了。
“梁孟,屬實讓人不喜,朝中有能有誌,赤膽忠心的,全讓他宰了,像侯家這種占著茅坑不拉屎,囂張妄為的,一個個毫毛都沒傷著。”
李易抿著酒,看似隨意的說道。
周攀瞅了眼他,“舅舅不是沒腦子的人,就現在這情況,他除非舍了侯家不要,不然,不會朝你下手。”
“今天不會,明天呢?”
李易和周攀對望,“殺子之仇是能釋懷的?”
“你可以把人遠遠打發到彆處。”
周攀做出最後的讓步,這也是他和父親商量後的結果。
侯家常年待在建安,心性已經變了,飛揚跋扈,目空一切,以舅舅的脾性,今日朝蘇閒低了頭,來日局勢安穩,一念起侯攀,他定會整出事。
蘇閒又不是寬厚的,八成就是一刀剁下去。
“他們在建安住了這麼多年,去彆的地,哪能適應。”
李易晃了晃酒碗,輕輕吐字。
“你想如何?”
周攀緊緊盯著李易。
李易一笑,“緊張什麼,周家隨我攻進建安,眼下局勢還沒穩,我再糊塗,也不會這時候屠了侯家。”
“放心,屠侯家之前,我一定會先想法給周家安個勾結外敵的罪名。”
周攀嘴角動了動,“我就應該在酒水裡下毒!”
“下次記得。”
李易拍了拍周攀的肩膀,“還有,銀針試不出什麼玩意。”
李易話剛落,周攀軟倒在地上。
“你!”
“周少將軍,你這酒量不行啊,才幾杯就倒了。”
李易嘖嘖了兩聲。
周攀要還能起來,非一拳過去,混玩意!
“你驗的那麼認真,我不整點,豈不是辜負?”
李易曲腿坐下,懶洋洋的開口。
對毒藥這種東西,李易還是蠻喜歡的,前提是,彆用在他身上。
“建安損毀嚴重,重建要廢不少心血,我打算遷都。”
“遷都?”
周攀眼珠子動了動。
“換個地方,建安已經成了許多人的夢魘。”
李易說著,把碗伸到周攀嘴邊。
以為酒裡放了解藥,周攀張開嘴大口吞咽。
“你是唯一一個,喝毒酒眉都不帶皺的,將來要被擄,鐵定會青史留名。”李易一臉佩服。
周攀嗆的直咳嗽。
“彆瞪了,安心睡一覺,睡一覺自個就解了,我會讓人送床被子過來的。”
李易朝周攀揚起和煦的笑意,放下酒碗,李易出了營帳。
“田戒,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看著天,李易發出感歎,眼裡是孤寂之色。
他想陸璃了,想紫京城,想回到那個真正屬於他的地方。
梁孟退了,他入主了建安,可心裡空蕩蕩的。
以往征戰,隻要打贏了,就能回家,可這一次,千裡白骨,比他想的慘烈百倍,楚國沒安定前,他回不了。
“元帥,你讓周少將軍安眠了,自己也合下眼吧。”田戒勸了一句。
“讓我再看會月色。”
李易靜靜躺下,月光撒在身上,可伸出手,卻什麼也觸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