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幾天之後,事情慢慢就淡了。
官員們也都不再談論,似乎並無此事。
連民間的輿論,也都收到了壓製。
看著這一切,李易一臉嘲諷,越是忠君愛民的將軍,越不受帝王寵信。
他們時刻擔心會被取代。
寧可負他人,絕不叫旁人有機會負自己。
自私涼薄的君王,是不可能成大業的。
“侯爺,二皇子又著人送來了東西。”
“依舊貴重。”護衛低聲道。
李易抬了抬眸,“他倒是一刻都沒忘了我。”
“連皇子都上趕著巴結,我要多膨脹,才對得起這份厚看。”李易笑了笑。
“去廚房說一聲,這兩日,不需給我準備吃食。”
“咱們跟二皇子,好好親近親近。”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李易就出現在二皇子府門口。
看著大快朵頤的李易,二皇子滿臉無語。
大早上的,攪他好夢,就為了吃頓早飯?
“二皇子,你府裡的廚娘,真是不錯,這餛飩,實在美味。”
“去,再給我盛一碗來。”
李易朝一旁侍立的侍女開口。
侍女看向二皇子,二皇子揮了揮手,示意照李易說的去做。
“你今日怎麼起了興致過來,往日可是怎麼請都請不動。”二皇子態度親切道。
李易埋首奮戰,頭也不抬的回,“人心是肉長的,二皇子這些天的關懷,我實在感動。”
“都宣城眾人都嫌我粗鄙,恥於與我來往,唯有二皇子,放下皇子之尊,與我結交。”
李易抹了把嘴,“江晉,不勝感激。”
“往後,二皇子若有差遣,大可直接開口。”
“但凡江晉能做的,絕不推辭!”李易看著二皇子,語氣激揚。
這一番表態,直接把二皇子驚住了,他拍了拍李易的肩膀,“靖安侯府,滿門忠烈,讓人敬佩,你在駐地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二。”
“虎父無犬子,將來,溱國的將領裡,你定是最出色的一個。”
“無需在意他人的言論。”
“想做什麼隻管去做。”
二皇子滿眼的讚賞和鼓勵。
李易眼角泛紅,感動的直點頭。
用過飯,李易並沒有離開,而是拉著二皇子去射箭,中飯,也是在二皇子府用的。
直到用過晚飯,李易才回去。
應付了一天,李易走後,二皇子眉心緊蹙,猜測李易是真心還是假意。
若是真的……
二皇子有些猶豫了。
都宣城,要說誰最受寵,那毫無疑問是江晉。
若他真效忠自己,將來必是一大助力。
“姌兒和婉兒可好?”
正院的屋裡,林勁聲音微弱。
即便唐歆走了,正院依舊防守嚴密,不容許任何人靠近。
府裡人都知道,侯爺癡情,封鎖正院,是為了留住與夫人的回憶,不叫人破壞分毫。
方便睹物思人。
攪拌著湯藥,李易掀了掀眼皮,“肯定比你好。”
“像林三姑娘,一腳下去,門都翻了。”
“我前兩夜都給嚇出了噩夢。”李易撇嘴。
林勁動了動手指,試圖起身,李易瞧著他,“傷口要裂開,我可不救你第二回。”
林勁低了眸,“我還沒把父親迎回去。”
“將軍府不能靠兩個姑娘家撐著。”
“她們會受委屈的。”
“作為二哥,我要保護好她們。”
“你還是先看顧好自己吧。”李易閒閒的開口,“就你這樣,彆說起身了,連動都動不了幾下。”
“你回去,不是保護林姌和林婉,純粹是拖油瓶。”
“暗處有多少人盯著你。”
“眼下是都以為你死了,才消停下來,要知道你僥幸逃過一劫……,林姌平日是壓榨你了?以至於你要帶她們一起上路。”
林勁被李易說的啞口無言。
“行了,把藥喝了。”
“一滴都彆剩,藥材很貴的。”
“雖然花的不是我的銀子。”
“……”
“有想起什麼?那些蒙麵人都什麼特征?”
見林勁把藥喝了,李易麵色沉肅的開口。
林勁眼裡閃過殺氣,“是死士。”
“死士?”李易蹙了眉,倒沒有意外,能伏擊林勁,讓他險些喪命,這不是普通護衛能辦到的。
必須是專門培養出來的死士。
“這會不宜多思。”
“憤恨也暫且放心底。”
“休息吧。”李易隨口道。
“我已經睡幾天了。”林勁望著房梁,“江晉,你陪我說說話吧。”
拉開椅子,李易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想說什麼?”
“以前,皇上是很倚重將軍府的。”林勁囈語般的說道,“後來,隨著將軍府的勝仗越打越多,慢慢的,皇上就變了。”
“明著看,還是很隆寵父親,可但凡將軍府想做的,必收到阻礙。”
“就像軍餉,催了幾次,戶部都不辦理,皇帝更是高高在上,無動於衷。”
“似乎,父親手裡的那支大軍,不是溱國的。”
“這一切,我們看的明白,可麵對帝王的算計,哪個臣子能逃脫的了。”林勁垂下頭,眼裡的戾氣,不叫李易看見。
“終是我們錯了。”
“怎麼能奢望帝王高抬貴手呢!”
“他甚至等不及邊境緊張的形勢緩和。”
這一刻,林勁眼裡是駭人的憤恨。
李易歎息,“你偏執了,動手的是沐陽郡王,不是皇帝。”
“旁的踩踏將軍府,你可以報複回去,但皇帝……”
“你能如何?”
“稍有動作,就是步我靖安侯府的後塵。”李易目光悠遠。
林勁牙關緊咬,“江晉,他和動手之人,沒有區彆,隻是動作晚了一步而已。”
“君王不仁,我又何需再效忠。”
“江晉,你心裡也清楚吧,當年,真正要靖安侯府覆滅的,是皇帝。”
“其他人,不過是揣度帝心。”
“你當真無怨?”林勁直直看著李易。
“有那麼些吧。”
李易倒了杯茶,出神般的看著水麵。
“江晉,之前是我錯了,居然勸你放下。”
林勁笑容擴大,癡癡的笑,“親身經曆了,才知道這是何種的撕心裂肺。”
“我父親、大哥,為了溱國,為了他梁從權,戎馬半生,最後換來的,卻是死無全屍!!!”
“連完整的一塊軀體都沒有!”
“如何放下?”
“又怎麼可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