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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諸神的黃昏(4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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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哪裡都是你》隊長)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麵下起了雨,冷冷旳雨點敲打著窗戶,讓臥室裡的燈光都變得冰冷。

成默仿佛又回到了那深重的噩夢之中,房屋裡灌滿了水,他在光線昏暗的水中睜大眼睛,尋找光線的來源,想要透出水麵呼吸一口空氣。卻隔著淹沒了他的海水,看到了父親和母親在一波又一波浪潮中被擊碎的倒影。

恍惚之際,就連他們的對話也變得像是隔著鹹澀的海水。

“太危險了,可是太危險了。”父親按住母親的手,他緊蹙著眉頭,那張從來不會流露太多情緒的麵孔寫滿了擔憂,“什麼星門,什麼黑死病,什麼歐宇都是些可怕極了的組織。你至少得等我多調查一下,或者等等我把訓練計劃完成和你一起去”

母親微笑了一下,反握住父親的手,“在國內連槍都不好弄,你怎麼好訓練?”

“我會想辦法的,我托我的同學幫我打聽到了,京城有實彈靶場,也有很多接近實戰的真人s基地。我會想辦法調回京城去,那裡也更能接觸到你說的那些組織”

母親輕聲打斷了父親的話,“時間不允許啊!醫生都下判斷了!”

“越是這樣我們越應該謹慎,&bsp&bsp青青。”父親說,“更何況你不是說你父親也警告過你,&bsp&bsp要你二十年之內絕對不要回去,&bsp&bsp不是那個李叔叔也勸你再等等嗎?再給我一點時間”

母親搖了搖頭,&bsp&bsp低聲說“你不能和我一起去,你和我一起去誰照顧兒子?”

“可以把他交給我哥哥,&bsp&bsp我哥哥會照顧好他的”

“不行。小默本來心臟就不好,他又是個敏感極了的孩子,我一個人走了還能解釋,&bsp&bsp我們兩個都走了,你要他怎麼過?”

“可是”

“永澤,這件事你就聽我的。”母親凝視著父親,眼波流轉,&bsp&bsp“再說了我一個人去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爸爸藏資料和上帝基因的地方不僅隻有莪知道在那裡,也隻有我能打開那裡的門。你去了反而不好”

父親痛苦的閉了下眼睛,低聲說“可惜我隻是一介書生。什麼能力都沒有。”

“彆這樣說”母親撫了一下父親的額頭,&bsp&bsp“我不是告訴過你,&bsp&bsp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烏洛波洛斯’的東西嗎?那是一種能把知識轉化成能力的東西,李叔叔已經答應我了,不管最後有沒有拿到‘上帝基因’,&bsp&bsp都會給我一個烏洛波洛斯。”

“這個布魯斯李可靠嗎?”

母親點了點頭,&bsp&bsp“他是我父親的好朋友,&bsp&bsp不僅是我父親進入共濟會的推薦人,還是我父親公司的合夥人,當年就是他送我離開亞美利加的,&bsp&bsp如果不是他,我真沒有辦法第一時間離開,是他給我安排的人,&bsp&bsp帶我偷渡到了莫西歌,再從莫西歌坐車去了布宜諾斯艾利斯,&bsp&bsp然後經惠靈頓轉道回到國內的。”

“那是他當時不知道你知道上帝基因的下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知道,我也不是小孩了。但我父親說過,隻要是走投無路了,&bsp&bsp就可以去找李叔叔”母親停頓了一下,&bsp&bsp“這句話我也要對你說”

“什麼意思?”

“萬一,&bsp&bsp我是說萬一我出了什麼事情,&bsp&bsp很長時間沒有跟你聯係,你就和李叔叔聯係”

“什麼意思?”

母親低下了頭,“我父親說過,至少他會是一個絕對公平的人。”很快她又抬起了頭,“不管怎麼說,我們生下了小默,就要對他的人生負責。”

父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明白了。”

母親站了起來,“那你送送我吧!”

穀壙<spa>  父親也站了起來,“我雖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這個還是不用你說的。”母親微笑了一下,將手中的箱子扶了起來,將拉杆也扯了出來,塞到了父親的手中,“那你也得懂得紳士一點,幫女士主動提東西啊!”

父親接過拉杆,木訥的應了一聲“哦”。

母親歎了口氣,“真怕小默長大了像你,那可怎麼找女朋友啊!”

父親不能理解的搖頭,“你這也擔心太早了。”

母親笑了笑,她走出了臥室,從成默朦朧的視線前麵走過,她駐足停在了他的房間門口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他的房間門。成默凝視著那個女人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床邊,觸碰了幾下他的頭發,“寶貝,真對不起,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bsp&bsp以後一定要聽爸爸的話,要記得按時吃飯,&bsp&bsp準時吃藥,要記得醫生的囑咐,&bsp&bsp要好好讀書,也要學會微笑,要開心啊!媽媽一定會回來的,會回來陪你踢球,陪你去遊樂園,將來還要參加你的畢業典禮,還有你的婚禮。你可千萬不要讓媽媽失望。”

可睡熟了的自己什麼也沒有能聽到,隻是在床上偏了下頭。

母親親吻了他的額頭,柔聲說“也許前麵會有一望無際的黑暗,也許你還得等等,日出,它肯定回來的。”站了起來,退出了房間,又將門輕輕的合上,就像是從未曾進來過一樣。

成默呆呆的凝望著母親,他的身體止不住得在顫抖,準確的說應該是靈魂。劇情的急轉直下讓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開他這十多年來對母親的誤讀。他持續緊張的呼吸,他的腦袋裡空空如也,他想要思考卻渾身滾燙。他想要做點什麼,身體卻被十多年前這難以置信的事實給席裹。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母親穿過他的身體,和他交錯而過,就像自己真真切切的站在忘川河的渡口,目送著母親離開安穩平靜的生活,走向動蕩與死亡。一種叫他不知所措的痛苦吞沒了他,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凶猛。他想他是個多麼自私的人啊,竟然一直無法原諒母親。也許是這個時代的問題,外在的一切的喧囂不止,內在的一切都陷入了沉默。也許是絕大多數孩子都是獨生子女,天然的享受著父母全部的愛,將自己擺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也許是如今的城市過於擁擠,激烈的競爭讓我們無暇顧及父母的感受。我們習慣戴著麵具,我們習慣來去匆匆,我們以代溝為借口,寧願和網絡上的好友交談,寧願相信酒肉朋友,也不願意和父母多交流。我們庸庸碌碌,卻又瞧不起父母的庸庸碌碌。我們懷揣著夢想,相信執迷不悔,也不相信父母的經驗之談。思想爆炸,交流爆炸,知識爆炸,父母好像卻一直是我們成長和生活的局外人。隻有在絕望的時候,我們才慌慌張張的向父母請求幫助。忘記了即便生活是地獄,父母也是我們頭頂的太陽,最後的繩索。

成默完全沒有想到本該無疾而終的故事,忽然間讓他重新認識了自己的母親。這種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的發展,讓他完全找不到世俗的詞彙來總結它。可能“母愛”這種詞彙,無需添加更多的修飾,哪怕是“無私”和“偉大”在它的麵前都顯得格外單薄。

他站在客廳裡,聽到關門的聲音,如同聽到了遠航船隻啟航的汽笛。他這才從巨大的情感旋渦中掙紮出來,他轉身跑向了門口,卻隻看見那扇緊閉的舊木門。他毫不猶豫的撞了過去,可剛剛觸到門,就強製回到了房間。

他這才想起他的靈魂隻能在自己身體的附近活動,他發了瘋似的衝進了臥室,他大聲的咆哮,他擅自己的耳光,他狠狠的踢那張木床,可年幼的自己怎麼也醒不過來。

他跑到了走廊邊的那扇窗戶前,居高臨下,借著那一盞微弱的路燈燈光,透過掛著雨滴的玻璃,透過在風雨中飄搖的榆樹,看見了母親的身影。那個單薄的身影正走過泛著水光的冰冷水泥路,這個雨夜路上空寂無人,隻有父親和她的腳步聲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回蕩。

他握緊了拳頭,祈禱時間能在這一刻永久的凝固。

似乎母親聽到了他虔誠的期待,停住了腳步,轉身回望,那視線沒有靠近他,投向了自己臥室的窗戶,像是告彆。

客廳裡風吹動了書頁,他忽然間記起了母親剛才抱著他念的詩歌。

“鐘愛的人不會死,因為愛是永生,不,它就是神。”

“你必須先讓我走,孩子,因為我一直在海裡,認識路。為了你救你不沉沒,我寧願淹兩回,親愛的,隻要我能捂住你的眼睛,你就不會看見水。”

“我說過,有一天,我會來。艾米麗從不食言,除非又不得已的緣由。這點你知道的,親愛的孩子。”

成默孤零零的看著母親轉身繼續向前走,陡然間有些痛恨自己是她的孩子。這個世界有成千上萬的孩子,有成千上萬的父母,為什麼就讓自己成為了他們的孩子呢?為什麼不給他們一個健康的孩子呢?為什麼不能給他們一個安穩幸福的家?

“要是我不是你的孩子就好了!”

“要是我不是你的孩子就好了!”

“要是我不是你的孩子就好了!”

“媽媽!”

“媽媽!”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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