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鱗宗,議事大殿,冷冷清清的,隻剩下烏鱗子以及白鱗子兩人,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暢快的笑聲突然從烏鱗子口中發出。
“千喻道友,你的變化神通果真神異,無論是那洗鏡還是青鱗子都未看出絲毫破綻。”
將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白鱗子”,烏鱗子的臉上滿是笑容。
下一個瞬間,白鱗子的麵容發生變化,重新變成了肖千喻。
“烏鱗子道友,偷梁換柱計劃可以開始了,這件事越往後拖越是麻煩,宜早不宜遲。”
看向烏鱗子,肖千喻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聞言,烏鱗子收斂了自己的笑容。
現在翼州侯季讓的大軍已經逼近了玄州,大戰一觸即發,一旦大戰真的開啟,到時候七凰宮和宇文家將會有更多的目光投來。
“千喻道友所言有理,接下來一段時間就麻煩道友代替白鱗了,至於道盟需要的各種情報我會讓白鱗子帶往龍虎山的。”
不再猶豫,烏鱗子做出了決定。
按照之前的計劃,肖千喻將以變化神通代替白鱗子坐鎮天鱗宗,瞞過宇文家以及七凰宮的目光,而真正的白鱗子則會憑借自身的隱匿神通,尋找機會帶著幾名真傳種子以及天鱗宗的核心傳承離開玄州這個是非地,前往東南道。
龍虎山將會在那裡接應他們,幫他們在東南道重立道統。
“道友,你可以讓自己選定的傳承種子借接下來的大戰假死脫身,但這部分人不能太多,且不能太過紮眼。”
話語低沉,看向烏鱗子,肖千喻叮囑了一句。
聞言,烏鱗子點了點頭。
“請道友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不會讓道友難做的。”
堅定的話語下隱藏的是無奈和無力,烏鱗子給出了自己的保證。
時間流逝,一晃就是五年,天鱗宗與翼州侯的戰爭早已開始,整個玄州都已經被戰火點燃。
這一場戰爭牽動著正南九州所有人的心,因為一旦玄州被破,翼州侯季讓就將一統正南九州,加冕成王。
事實上現如今在民間季讓這位仁王的名號已經越來越響,隻差一個正名而已。
在絕大部分人眼中,天鱗宗就是一方邪惡的大勢力,而翼州侯季讓則是解救玄州百姓於水火的大好人,他們期盼著季讓打敗天鱗宗的那一天。
而事實也正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發展著,在最開始的時候,天鱗宗占據地利,據險而守,很是挫敗了翼州軍幾次,甚至連翼州侯季讓都差點被烏鱗子出手斬殺了,隻是關鍵時刻被人救走了而已。
後來得了幾位高人相助,翼州軍終於開始發力,開始以一種緩慢但堅定的步伐向玄州腹地推進,目標直指天鱗宗。
而另一方麵,在宇文家的支持下,天鱗宗不斷擴充力量,死戰不退,與翼州軍以命相博,寸土不讓。
五年血戰,可以說現在玄州每一寸土地下都埋著累累屍骨,而隨著戰爭的跌宕起伏,正南九州生靈的心也隨之波動著。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五年過後的今天,一股無形的大運彙聚在了玄州這片土地之上,其以生靈運為主,勾動了冥冥中的天運和地運。
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天鱗宗疲態儘顯,丟人失地,已經隻剩下了自己統治的核心區域,戰局已經徹底走向明朗化。
天鱗宗,議事大殿,一排排座位空置著,冷清到了極點。
獨自坐在首位上,看著空蕩蕩的大殿,烏鱗子的內心滿是麻木。
全盛時期,天鱗宗有四位道人修士,近百陰神修士,每次宗門盛典的時候,整個議事大殿都會被人坐滿,但現在卻隻剩下了空置的椅子,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損失殆儘。
甚至包括青鱗子,作為投靠七凰宮的暗子,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死,上戰場也隻是走一個過場,可他沒想到自己剛上戰場就被翼州侯季讓動用秘寶斬殺了,連表明身份的機會都沒有。
而就在這個時候,金鷹啼鳴,洗鏡的身影再次出現。
看著孤伶伶一個人坐在大殿中的烏鱗子,洗鏡心中發出了一聲輕歎,泛起了幾分唏噓,但很快就消失不見,自古以來皇者路上多枯骨,天鱗宗隻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烏鱗子道友,這是我宇文家特意為你準備的八品靈丹·逆命丹,它可以讓你在妖化的狀態下實力再提升一個層次。”
言語著,洗鏡取出了一顆猩紅的丹藥。
聞言,抬起頭,半邊臉隱藏在陰影中,烏鱗子將目光投向了洗鏡,雙眼中密布血絲。
“還不夠嗎?”
聲音乾澀、沙啞,烏鱗子開口問道。
聞言,迎著烏鱗子的目光,洗鏡搖了搖頭。
他知道烏鱗子問的是什麼,五年血戰,在宇文家的支持下,天鱗宗持續流血,至今整個宗門的血液已經快要流乾了,但很可惜這還不夠。
“還不夠。”
話語沒有半分的起伏,給出肯定的回答,洗鏡將逆命丹送到了烏鱗子的麵前。
“接下逆命丹,再挫敗翼州侯一次,爭取一些時間,你天鱗宗剩下的門人弟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能繼續傳承天鱗宗道統。”
看著烏鱗子遲遲沒有接下逆命丹,洗鏡給出了一枚籌碼,亦或者說是一種警告。
聞言,五指攥拳,烏鱗子周身有一股森然的殺氣迸發,橫掃整座大殿,勾勒出屍山血海的幻象。
對此,洗鏡的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宛如春風拂麵,隻是冷冷的看著烏鱗子,等待他做出選擇。
最終發出一聲輕歎,好似泄掉了所有心氣,無力的靠在椅背上,烏鱗子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我會按照你們所說的做的,不過我會拚儘全力殺掉季讓,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出手阻止。”
再次睜開眼,烏鱗子伸手接過了那一粒逆命丹。
聽到這話,洗鏡笑了。
“我期待著,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話我想侯爺應該會很高興的。”
留下一句話,洗鏡的身影消失不見。
而在洗鏡離開之後,幻化成白鱗子模樣的肖千喻悄然出現。
“烏鱗子道人,你真的想好了嗎?”
看向烏鱗子,肖千喻的話語中有幾分感歎。
她也曾經曆宗門覆滅,所以對此彆有感悟,而現在的天鱗宗相比於過去的獸王宗處境還要淒慘,生生被其他人逼著放乾了自己的血液,何其可悲。
聞言,烏鱗子發出了一聲輕笑。
“千喻道友,你以為現在的我還有選擇嗎?”
聽到這話,肖千喻沉默了,而這個時候烏鱗子的話語聲繼續響起。
“話本裡的英雄豪傑都是以賊首的屍骨鑄就自己威名的,如此才能讓萬民敬仰,而我現在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那個賊首。”
“我不死,故事就無法迎來真正的結局,這是七凰宮和宇文家都不能接受的。”
話語平和,無波無瀾,烏鱗子好似真的在講一則故事。
聽到這些話,肖千喻越發沉默,她知道烏鱗子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龍虎山也未必允許。
經過三年的烘托,彙聚在玄州的那股大運已經即將勃發,現在就差一個契機,而烏鱗子的死就是這個契機。
他一死,大運勃發,如果真有龍子存在,大概率就會因此出世,這是七凰宮、宇文家甚至是龍虎山所期待的。
“千喻道友,此次我必死無疑,我希望你能將這件道器交給白鱗子,從此以後她就是天鱗宗的宗主。”
言語著,烏鱗子將上品道器·千雨鱗取了出來。
他不確定肖千喻是否會吞下這件上品道器,但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聞言,沒有再說什麼,肖千喻默默接過了這件天鱗宗的傳承道器。
看到這樣的一幕,烏鱗子乾癟的臉上久違的流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如釋重負。
他並不是什麼好人,殺人奪寶,滅人家門這些事情他都乾過,現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宗門傳承,好在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還算不錯,最起碼不會斷絕。
“老師,我儘力了。”
一念泛起,烏鱗子的心神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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