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額哲精心準備的禮物被送到了泰西行省。
與之一起送到的還有七萬兩千多名蒙古學子,以及價值七十二萬兩的黃金白銀,這些是學子們未來五年的小學學費。
算下來,平均每年是二兩銀子,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由於此次送來的學子數量太多,留在泰西省教學有可能會暴露泰西省的一些軍事問題,因此官學司將他們分配到了安西、北庭、河中三省。
與此同時,額哲準備的禮物也在半個月後乘坐火車抵達了京城。
諸如這種朝貢皇帝的禮物一般都是收入皇帝私房錢的內帑,而額哲送來的禮物也確實大方,價值不低於三十萬兩白銀。
在朱由校滿心歡喜接受禮物的同時,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四世因為闌尾炎手術不及時而去世。
在他去世前五個月,大明駐馬德裡皇店主事張馳曾經入宮勸說他從大明或齊國請來醫生為他進行手術。
然而,費利佩四世卻因為大明和齊國搶走了西班牙在美洲和遠東地區的殖民地而耿耿於懷,拒絕了張馳的建議。
由於費利佩四世去世時,他僅有卡洛斯這一個年近五歲的正規男嗣,因此卡洛斯繼承王位,他的母親奧地利的瑪麗亞·安娜作為攝政治理西班牙。
然而,此時的費利佩四世還有一位長女在五年前嫁給了法國國王路易十四。
因此在費利佩四世去世後,路易十四在費利佩的遺產問題上借題發揮,暗中積極備戰。
截止四十五年臘月二十,法軍常備軍兵力已經達到了十二萬。
大明駐巴黎皇店主事馬瑛記載下了法國的實力,並將書信送往了北京。
此時毫不知情的朱由校還在為天閣和京城的事情煩惱,他於正月初二下令京城北部擴增北城,以應對未來北京增長的人口。
同時他私人從內帑出銀六十萬兩,在哈剌溫山山頂建設“天閣”。
天閣,這是朱由校從九年前就準備的一個作品。
該作品為高閣,平麵八方,每麵各層都有十二門三十六窗,占地五百八十畝,高五十五丈,分十一層。
天閣每層建築裝飾都十分華麗,柱子圍以錦繡,門窗塗紅漆,門扉上有五行金釘,並有金環鋪首。
屋簷都往外延伸,屋簷垂金鈴,再上為鍍銅脊獸,每每有風吹動,金鈴便會叮鈴作響,四周十餘裡外都可聽見。
該閣主要用於祭祀大明曆代有功的皇帝,以及同時期的名臣武將。
朱由校選出的皇帝分彆是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明成祖文皇帝朱棣,以及明憲宗純皇帝朱見深三人。
之所以選擇這三人,是因為他自己定下了相當嚴苛的標準。
文需安內,武需拓土,這就是入天閣的標準。
這樣的標準讓許多官員不滿,認為應當把仁宗朱高熾、宣宗朱瞻基,孝宗朱佑樘都安排進去。
不過他們的想法卻被朱由校懟了回去,隻因為這三人未能拓土,也沒有能夠徹底安內。
另外,朱由校還為三位祖宗安排了位置,其中朱元璋居最高層,朱棣居第十層,朱見深居第八層。
見皇帝這麼安排,群臣們也大概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合著這天閣看上去是為了先皇帝們修的,實際上是為了彰顯您自己的功勞修的啊……
了解了真意過後,百官們也不再開口,畢竟誰都知道皇帝今年已經六十歲,遠遠超過了大明曆代皇帝的平均壽命水平,誰也不知道他的時間還有多久……
天閣順利開工,工人們在哈剌溫山頂齊王鐘樓後麵開辟出了可以修建天閣的場地。
他們將水泥、碎石子、生鐵棒、河沙等物運到山腳,隨後用木板拚湊成為履帶,隨後用十台拖拉機的拉力來拉動貨物前往山頂。
好在前往山頂的路並不陡峭,因此節約了不少人力。
也就在天閣轟轟隆隆修建中的時候,戶部尚書沈廷揚交出了年末彙總的文冊。
由於大明的各種政策都與戶籍本掛鉤,因此在軍隊、兵馬司、衙役和官員們的多方合作下,每年的戶籍、田畝數量都不會差距太大。
不過,由於去年爆發的“北倭南緬”事件,大明的人口、耕地數量罕見沒有增長太多。
截止天啟四十五年臘月十五,大明有人口兩億八千八百餘萬,僅增加一百二十四餘萬新增人口。
田畝數量上,大明耕地麵積突破十五億畝,但比去年隻增加了一千五百餘萬畝。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經曆了去年和今年的動亂後,大明朝漢民占比達到了九成五,在瀛洲和麓川、恒河這三個行省,漢人占比也分彆達到了七成、六成五、七成五的占比……
臘月二十七,曆經三朝的老臣,代國公孫傳庭病逝家中,終年七十三歲。
皇帝聞訊後,為其輟朝三日,按親王禮賜祭葬,追封振武王,諡號“忠武”。
其長子泰西布政使孫秉文襲代國公,次子舊港總兵孫引之被封振武伯,其餘子嗣皆獲正三品昭勇將軍散階。
消息傳往諸藩後,史載“齊王哀,是夜垂淚,宮中齋戒十日”。
天啟四十六年正月十八,齊國定興侯孫應元卒於家中,終年七十二歲,齊王為其輟朝三日,以國公禮下葬,諡號“武穆”,其子孫長興襲定興侯爵。
消息傳回大明後,皇帝朱由校為孫應元,以及之前已經去世的滿桂二人追封為定興王、宣化王。
二月二十,齊王朱由檢手書與皇帝朱由校,詳細提出了針對國民和民族的問題。
鑒於大明國內少民數量已經下降至一千四百餘萬,皇帝朱由校下旨將其歸化為漢人,待遇一並改變。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的大部分少民已經無法熟練的談吐自己民族語言,江淮官話成為了大明百姓日常溝通的常用語。
三月,南直隸工部尚書靳輔上疏,言黃河桃園南岸河堤有破損,監國太子朱慈燃下令旨,撥國庫二十萬兩命其速行修築。
三月二十五,齊國中都運河(巴拿馬運河)終於竣工,曆時二十四年。
運河竣工後,從大明洋前往大西洋的時間從一個半月縮短為三天。
四月初五,齊國化學家羅恩在科學院實驗中誤將棉花浸於硝酸和硫酸混合液中,他在試探性洗掉多餘的酸液後發現了硝化纖維。
事情上奏後,齊王朱由檢在齊王宮親自接見了羅恩,並授予其純金的“國士勳章”,授其文散階正三品嘉議大夫。
僅憑此散階,羅恩每年可以額外領取俸祿一千六百兩,但消息被封鎖。
事後,朱由檢將此發明寫在書信中寄往了大明。
四月十七,齊國醫學院醫生宗偉發明“皮下注射針筒”,得益於這個發明,許多藥品可以被快速、安全地施用。
五月初三,齊國頒布《專利法》,所有專利歸國家與個人所有,國家擁有無條件使用權,但依舊需要支付專利費。
《專利法》與專利費的出現,極大程度激發了民間學者的發明創造。
七月十二,大明效仿齊國,頒布《專利法》,並責令宗藩各國將其加入各國法律之中。
七月二十九日,齊國長史夏允彝於家中病逝,終年七十歲。
齊王朱由檢聞訊後,為其輟朝一日,命王太孫朱和埨為其吊唁三日,賜國公祭葬,諡號“文忠”。
九月初一,皇帝朱由校追贈齊國長史夏允彝為越國公,其子夏完淳襲華亭侯,命皇太孫朱和垠前往齊國吊唁。
九月初五,齊王朱由檢任命四十六歲的戶部侍郎張煌言為齊國長史。
十月,株林府土人複叛,琅琊郡王朱慈煌率軍兩萬,平定株林府土人叛亂。
十月二十五日,皇太孫朱和垠抵達西京城,前往吊唁越國公夏允彝,冬月初十返。
冬月十七,一場瘟疫在勃蘭登地區爆發,丹麥與瑞典簽訂《馬爾默合約》,雙方結束戰爭,瑞典從丹麥手中獲得了斯科訥,同時丹麥丟失了挪威地區的控製權。
丹麥的退出讓神聖羅馬帝國和沙俄的壓力劇增,兩國於臘月十五與瑞典和談,承認瑞典對勃蘭登、波蘭地區的主權。
臘月十七,三國在格但斯克簽訂《格但斯克合約》,第一次北方戰爭結束。
臘月二十,朝鮮國王李棩前往北京朝拜天子。
天啟四十七年正月初一,皇帝朱由校與李棩在華蓋殿見麵,朱由校以長輩身份教導李棩要寬容百姓,李棩連連點頭。
是夜,李棩在自己的日記中記錄了皇帝朱由校的身體,稱“天子身體消瘦,食不下咽,吾身為臣子,尤為擔心。”
正月十五,李棩返回朝鮮,在漢城的南山修建“天聖廟”,廟中掛有萬曆皇帝的畫像。
正月二十五,齊王派遣世子朱慈烺、王太孫朱和埨與齊國國醫館三十名禦醫前往北京為皇帝朱由校治病。
三月初一,齊世子朱慈烺抵達北京,在齊國禦醫為皇帝朱由校診斷的同時,與皇帝談心。
齊國國醫館院使袁士棋判斷病情為機體老化,親自為皇帝輸液。
傍晚,齊世子朱慈烺與太孫朱和埨離開皇宮。
待他們走後,監國太子朱慈燃前往乾清宮看皇帝,皇帝言:“今日見了世子,朕心甚悅,身體覺得稍微好些了。”
朱慈燃聽聞,緩了一口氣,隨後與朱由校聊了聊,隨後便離開了乾清宮。
三月下旬,在齊國與大明禦醫的聯手調理下,皇帝朱由校的身體好了許多。
四月初二,齊世子朱慈烺上疏返回齊國,並留下國醫館三十名禦醫照顧皇帝朱由校身體。
皇帝朱由校欣慰,隨即賞賜齊世子朱慈烺珠寶十餘箱。
四月初五,齊世子朱慈烺返回齊國,太孫朱和埨留在京城就讀。
太孫在京期間,皇帝對其恩賞不斷。
據多年後的齊王宮留守太監李朝奉的《留守雜記》所記載,僅天啟四十八年,皇帝就賞賜了價值三萬兩的金銀珠寶給朱和埨,並派禦廚在齊王府為其做飯,多次召見他入宮與皇帝下棋。
六月初十,順天大學之中蜀太孫朱深圻與周太孫朱惠氾發生口角,兩方糾結所相識的子弟在順天大學內鬥毆,宗室子弟多達千人。
儘管衙役及時控製了局麵,但蜀藩德陽郡王的世子朱進堩卻死於鬥毆之中。
德陽國在印度廝當的封國有一府之地,民百萬口,兵馬萬餘人。
因此,事情發酵後,皇帝朱由校當即下令斥責周太孫朱惠氾,同時命周王世子朱敷溪前往德陽國,向德陽郡王賠罪。
得知消息的周王朱倫奎當即命世子朱敷溪前往德陽國賠罪,然而讓人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德陽郡王朱懋坤在見到周國世子朱敷溪的時候,居然在朱敷溪還沒下馬的時候就舉槍擊斃了朱敷溪胯下的馬匹,導致朱敷溪連人帶馬栽倒,將腿骨摔折。
在朱敷溪栽倒的同時,德陽郡王朱懋坤留下一句“一命償一命”後策馬離開。
周國護衛見狀,連忙護送世子朱敷溪前往德陽城的惠民藥局,哪曾想朱懋坤卻早早通知城中藥局,不得醫治朱敷溪。
周國護衛無奈,隻能將朱敷溪送出德陽國,前往隔壁的弋陽國治傷。
好在治療及時,不然朱敷溪恐怕要成為一個瘸子。
消息傳回周國後,周王朱倫奎怒不可遏,隨即命郡王朱倫圾點兵一萬,大軍向德陽國壓去。
幸好此時小西洋監察使張孟明此刻在周國附近巡視,因此及時阻攔了朱倫奎,不然大明天啟年間諸藩第一次內亂就要在他眼前爆發了。
事後,張孟明將此事上疏內閣,皇帝朱由校得知後大怒,下旨遷移司,將德陽國、周國從天啟四十七年的遷移名單剔除,第二年再恢複。
這樣的處置讓德陽國、周國敢怒不敢言,事情雖然告一段落,但兩國積怨且不提,就連蜀藩和周藩這兩個鄰國也因此積怨了起來。
似乎是為了化解兩國的矛盾,也似乎是為了報莫臥兒劫掠恒河之仇,因此同年十月,皇帝朱由校就上次平叛論功行賞,提拔王輔臣為東軍副都督,李定國為燕山侯。
十月二十日,皇帝命李定國率上直四衛兵馬南下恒河,節製北軍、西軍、印度廝當諸藩,討伐莫臥兒。
與此同時,在大洋彼岸,路易十四借口其妻是現任西班牙國王之姊,宣稱擁有西班牙王位的繼承權,以此向西班牙索要比利牛斯地區作為費利佩四世的遺產。
由於過去兩年半的時間,這一要求一直被西班牙拒絕,因此路易十四向西班牙宣戰。
經過兩年半的擴軍,法軍數量已經達到了二十萬,而西班牙僅有二十四萬,其中還有四萬負責在北昆侖防守。
於是,當戰爭爆發之初,比利牛斯地區很快淪陷,當地一萬駐軍僅逃回數百人。
此時西班牙國王卡洛斯二世年僅七歲,國政基本被其母親安娜處理。
得知法國向西班牙宣戰的消息,安娜立馬向自己的故鄉……神聖羅馬帝國派去求援。
她認為同為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員,利奧波德一世會派兵支援西班牙,畢竟此刻神聖羅馬帝國和瑞典王國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半年之久。
然而,事實的結果無比打臉,利奧波德一世無情拒絕了安娜的求援,因此西班牙王國需要獨自麵對法國的進攻。
無奈的安娜,隻能將國內的軍隊派往北方,與法國爭奪比利牛斯地區。
雙方在邊境投入了合計三十萬的軍隊,足以吸引歐洲各國的目光。
不過,相比較他們,同一時間更為盛大的一場戰爭也拉開了序幕。
與皇帝朱由校所想的不同,李定國召集北軍十五營、西軍十五營,以及諸藩二十營的兵力,組成了達到十四萬五千餘人的討伐軍隊。
從臘月十五李定國抵達恒河行省的恒河城為止,各國陸陸續續的派出軍隊陳兵邊疆,同時北軍的五萬大軍也集結於坎大哈。
似乎擔心李定國一舉滅國,因此天啟四十八年正月十二,皇帝朱由校派遣定王朱慈炅、太孫朱和垠南下督軍。
各國集結的大軍給莫臥兒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皇帝奧朗則布向波斯、奧斯曼進行求援。
由於三國盟約,同時害怕大明覆滅莫臥兒後將矛頭對準自己,因此奧斯曼蘇丹默罕默德四世與波斯沙阿蘇萊曼一世響應號召。
駐紮當地的錦衣衛獲知了消息,並及時傳回京城。
皇帝朱由校此時再度生病,朝政由監國太子朱慈燃處理。
麵對三國的同盟反擊,朱慈燃冷靜的下令,命李定國帶領上直四衛返回北京,授鎮西大將軍。
隨後,朱慈燃又命返回北京的李定國率領上直十二衛兵馬支援河中地區,與北軍共同防守。
同時,授南軍都督戚武隆為鎮南大將軍,節製西軍,南軍,以此進攻莫臥兒。
不過,從兩個“鎮”字不難看出,朱慈燃此時還並不想覆滅三國,因為此刻大明國內的經濟還沒有徹底恢複。
他更傾向的是打擊三國主力,讓三國保持虛弱,以此方便未來大明國內安穩後向外開拓。
李定國和戚武隆自然知道他的深意,因此兩人在分彆抵達河中和恒河後,他們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忙於儲備戰爭所需物資。
南方的軍隊還算好,軍中物資有六成由諸藩提供,但北方的軍隊情況就不算好了。
鑒於蒙古國國力不強,並且是抵抗奧斯曼帝國的第一線,因此李定國無法向蒙古索要物資,而是隻能向京城上疏。
由於國庫空虛,無奈的朱慈燃隻能下發國債三千萬兩來應對戰事。
兩方的準備從天啟四十八年的正月開始,一直到五月,明軍已經在兩線陳兵十四萬,加上諸藩的十二萬,合計是二十六萬。
同時,潛伏在三國的錦衣衛也傳回消息。
為了應對戰爭,奧斯曼帝國蘇丹默罕默德四世集結五萬騎兵,十萬火槍兵,以及五萬輕步兵的二十萬軍隊向高加索地區進行防守。
波斯沙阿蘇萊曼一世也集結六萬火槍兵,四萬騎兵,陳兵十萬在邊疆地區。
至於最後的莫臥兒帝國更是發動了舉國之力,奧朗則布在開伯爾山口陳兵十萬,拉合爾地區陳兵十五萬。
至六月十五,兩方陣營集結在各國邊疆的軍隊總數合計已經超過了八十萬。
這樣的戰爭烈度,瞬間讓歐洲的遺產戰爭黯然失色。
不僅亞洲各國注意到了這裡,就連北歐的瑞典和海上的英國也注意到了這場戰爭。
所有人都在等待戰事爆發,不過事實證明,意外總比明天來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