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三衛,內帑,這些都可以妥協,太子上位也是可以的,但是決策……”
官吏坊內,在陸元高走後不久,成德就召集了燕山派在京高官們,把齊王的底線告訴了他們。
麵對朱由檢的這些底線,不管是兵權還是內帑銀,或者是太子掌權,燕山派的高官們都可以點頭應下,唯獨決策權這裡,他們有些遲疑。
“依我看,決策可以給太子和萬歲,但最主要的還是得廢除這些嚴酷的律法。”
狹小的會廳內,十餘名燕山高官們討論了起來,而成德不顯山不露水的坐在主位看著他們討論。
一名兵部官員站起身對眾人作揖一圈,隨後才說道:
“兵馬司的情況我了解,雖有六十萬之眾,但隻需十營拱衛營便能擊潰。”
“與齊王交手非我等本意,動刀兵惹百姓受兵災,這是萬萬不可的。”
“隻要萬歲和太子、齊王願意更改《大明律之中的嚴苛律法,並且不改對於官學、官製的新政製度,那都是可以議論的。”
“沒錯……”禮部官員起身作揖一圈,緊接著說道:
“先宋時期,文官派彆之鬥,派彆之分並不是沒有,但大多也不過是流放、發配罷了,何曾有新政《大明律之中的誅九族、三族之說?”
“再提地方,齊王的分稅製是好事,可對於官員的考功,一年一次是不是太過頻繁了?”
“依我之見,恢複當年的三年一次便足以。”
啪啪啪啪——
此人說完自己的己見,四周便響起了拍桉之聲,顯然都十分認可他所說的這些話。
燕山派和齊王並沒有什麼利益糾紛,當年希望齊王做皇帝的人,早就已經在歲月和官場的腐蝕下拋棄了這種想法。
他們雖然口口聲聲說著“民貴君輕”,但為的也是鞏固自己的權力,保障自己的性命。
齊王要走,能給燕山派帶來的就隻有一個變動,那就是人員變動。
古往今來,莫說朝堂,便是一個普通的店鋪,一旦換了掌櫃,那下麵的賬房、活計、馬夫都得一個個的更換,更何況一個皇帝呢?
東宮那幾百名官員看似不多,卻都是太子朱慈燃的嫡係。
朱慈燃要是主政,這群嫡係難不成還在做普普通通的七八品官員?誰不想更進一步。
改律法,是為了不讓朱慈燃主政後找他們麻煩。
畢竟眾人誰的屁股都不乾淨,仔細一查肯定能查到夠斬首的罪刑。
既然如此,那就把律法改了,到時候即便朱慈燃主政,眾人要讓出位置,也不至於如當年陝北民變一樣,被錦衣衛抓去挨個跪在黃河邊被砍頭。
先保命,再保權。
“太子主政,我並不反對……”
人群裡,燕山派的一名官員看向了成德,繼而說道:
“新人主政,自然要安排自己的人,這是人之常情,你我也都能理解。”
“可依照太子在去歲移民之中的狠辣來看,誰又能保證太子安排好了自己的人後,不會對我們這批老臣痛下殺手?”
“即便是萬歲、太子三人都口頭承諾,但誰又知道他們會不會反悔?”
“為君者最要臉皮,這些年我等對萬歲、太子駁回的奏疏,恐怕堆起來要比這房屋還高三丈。”
“當初在大朝會上咄咄逼人的質問萬歲,那也不是一次倆次。”
“現在殿下要就藩,他倒是可以一走了之,那我等呢?”
“殿下會安排好的……”成德聽不下去了,不免出言打斷。
他能理解這群人想保命保權力,可一個個的都把責任推給齊王,這便讓他聽不下去了。
他不由的掃視眾人一眼,隨後繼續道:
“在坐諸位,有一大半都曾經是邊卒子弟,農戶子弟。”
“若無殿下施恩發田,那諸位還能在這裡身著官服,義正言辭的批判殿下嗎?”
“你們說殿下一走了之,殿下為何不能一走了之?”
“殿下可曾說過他要做皇帝這樣的話?不都是汝等自我臆測,強加在他身上的嗎?”
“現在嫌棄殿下不管你們,若是殿下真的不管你們,你們恐怕早就如京城之外的饑民般,此刻忍饑挨餓,衣衫襤褸的等著火車遷移了。”
成德是生氣,但他沒有責罵誰,而是用說教的口氣說著眾人。
眼下這批高官,大多都是燕山第二期學子,他作為學子加魁首,自然有身份去說他們。
“還有……”
“彭!”
成德忽的一掌拍在旁邊茶幾上,嚇了眾人一跳。
“彆一口一個齊王!”成德罵道:
“在燕山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吃了殿下那麼多年的口糧,即便不稱老師,也當以殿下稱呼!”
“我等失態……”見成德發了脾氣,眾人這才擺正心態,連忙躬身作揖,以示告罪。
見他們告罪,成德這才收回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對眾人皺眉道:
“事情攤開些,若是隻想保命和守權,那大可不必搞這麼多雜事,隻需三件事便足以。”
“其一,皇帝太子不得再發中旨、令旨。”
“其二,新屆閣臣之中,我等要占據最少三席,並且閣臣永定為六席,六年一輪換,病逝任上或致仕再由內閣票擬選拔新閣臣,司禮監也不得隨意截留內閣奏疏。”
“其三,裁撤東西兩廠,可保留錦衣衛,錦衣衛不得隨意拿人,需要皇帝、太子請三司調查後方可拿人,而錦衣衛也依舊供萬歲、監國直接節製。”
成德把事情揉碎後,一字一句的擺出來給眾人看。
中旨和令旨,這是朱由校、朱由檢兩兄弟當年最喜歡用的手段,因為他們掌握軍隊,隻要發出中旨,軍隊就會立馬逮捕地方官員,。
中旨和令旨被廢除之後,皇帝和太子再想做什麼事情,就隻能走內閣、司禮監、六部、五軍都督府這條路子了。
因此,這裡牽扯出了第二件事情。
內閣永定為六席,新一屆閣臣中燕山派最少占據三席,並且閣臣是六年一換,除了病逝和閣臣致仕外,皇帝不得隨意更換閣臣。
也就是說,如果皇帝要下發什麼旨意來秋後算賬,那即便另外三名閣臣支持,但保留一半席位的燕山派,也完全可以選擇駁回。
如此,皇帝的奏疏也就執行不了了。
雖然駁回不了,但最少能擱置,而這一擱置,便能維持六年時間。
等到下一屆閣臣選舉,那時候已經是最少天啟二十七年了。
這麼長時間,足夠燕山派眾人推舉出新人入閣,繼續維持這樣的僵局。
可以說,第一條和第二條都是成德為了滿足燕山派官員自保而想出的辦法。
至於第三條,那就是向皇帝和太子妥協讓步了。
東廠和西廠雖然廢除,但錦衣衛還在,不至於讓皇帝被臣下蒙蔽。
官員們的一舉一動,還是在皇帝和太子眼皮子底下。
這樣的三個條件,自然是保障了燕山派那群得罪過皇帝、太子的官員性命,並且也將君權和內閣深度的捆綁。
沒有了東廠和西廠,皇帝雖然也能發號施令,但是除了錦衣衛、皇城三衛和淨軍、大漢將軍會直接聽從外,其它官員兵馬都需要皇帝和內閣商量才行。
這麼看,君權自然是被限製了。
並且由於萬曆皇帝數十年不上朝,不批閱吏部奏疏,導致能臣武將斷代的先例在,成德也定下了司禮監不能隨意截留內閣奏疏的規矩。
這個看上去是司禮監沒有資格截留內閣奏疏,但重點是在“隨意”二字上。
截留奏疏可以不可以?當然可以,但是你得給出個名頭,比如對官員任命不滿意,那可以商討,可以換,但是不能截留之後留中不發,影響大明正常運轉。
從這點來看,這對於勤政的皇帝來說是一件好事,對懶散但會用人的皇帝來說也是好事。
成德本意隻是不想重演當年萬曆不提拔武將文臣的局麵,導致大明將帥能臣斷代罷了。
不過,他的本意雖好,但對於會廳之中的眾人來說,除了第一條和第二條對他們有好處,第三條的好處並不大,甚至有些壞處。
他們想的就是把東廠、西廠、錦衣衛全部搞掉,現在居然還要保留一個錦衣衛,那就讓他們總感覺自己的事情會在日後某一日暴露。
“錦衣衛一事,可以再商談一下……”
一名都察院的僉都禦史起身作揖一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茲事體大,是應該商談一下……”
“確實,但今夜太晚,不如明日再詳談?”
“善……”
群臣看得出成德和他們不一樣,因此準備借口離開,然後私下交流。
成德自然看得出他們的把戲,但對於成德來說,他眼下並不著急。
他在等人,等兩個能支持他的人。
“既然如此,便先散去吧。”
成德知道與這群蟲豸談不出什麼東西,因此一揮衣袖便讓他們先行離開。
“我等告退……”
見成德開口,他們也爭先恐後的走出了小院,最後隻留下了成德一人在家中。
過了一刻鐘,照顧成德起居的小廝走進了小院內。
他看了看會廳,發現議事結束後,便上前走進會廳內,想要給成德的茶杯添水。
不過成德卻抬手攔住了他,並有些疲憊道:“有些饑餓了,弄碗麵來吃吧。”
“是……”聞言的小廝連忙添水,隨後放下水壺,向著廚房忙活去了。
他忙活的時候,遠在數千裡外的朱由校已經接到了來自京城的消息。
在他得知自家弟弟已經定下就藩時日的時候,他先是一片恍忽,隨後便急忙反應過來,想到了眼下人數眾多的燕山派。
“萬歲,這燕山派被如此打壓,為何還能在軍中、地方占據那麼多位置?”
不知為何,朱由校身邊出現了一名小太監,看那模樣,似乎和朱由校關係親密,大膽發言。
對於他的話,朱由校也沒有怪罪,而是歎氣道:
“打壓是打壓,可朝中打壓,官學培養,一個個優秀的學子被篩選後加上燕山標簽輸入軍中,政壇。”
“馬玉,你可知眼下大明有多少教習,多少學子?”
朱由校詢問小太監,小太監也連忙作揖回應:
“奴婢前些日子看了禮部的奏疏,教習約一百零九萬,學子約一千七百六十餘萬。”
“一千七百餘萬……”聽到這串數字,朱由校不免想到了當年的浙黨。
浙黨當年不管怎麼被鬥倒,但依舊能迅速崛起,其原因便在於浙黨那遍布江南之地的士子們。
他們在江西、南直隸、浙江這江南三省求學,拜訪名師,然後經過名師介紹去科舉,再往後便經過名師的關係來認識朝中官員,步步高升。
浙黨的體係,本質上就是燕山派的體係。
以前的燕山派靠燕山學府走出的學子,後來燕山學府被關停,他們便籠絡教習,讓教習為他們從官學之中篩選人才。
一千七百餘萬人,每年畢業的學子就是百萬之巨,從中選出兩三萬人來替換被發配的官員很正常。
造血功能不改變,出來的血液始終是充滿了癌細胞的血液。
“既然是官學有問題,那為何不從官學著手?”
馬玉很快就理解到了皇帝口中的意思,這倒是讓朱由校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沒想到你除了做得一手好木工,居然還如此機敏。”
“不過有些事情你不懂,便不要再多說了。”
“奴婢領命……”聽到皇帝這麼說,馬玉也連忙閉上了嘴巴。
至於在他閉上嘴後,朱由校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手書,覺得自己似乎留在江南作用更大。
“宣洪承疇、孫傳庭來見朕。”
“是……”
朱由校準備讓洪承疇和孫傳庭來看看這件事情如何處置,他總不可能看著燕山派和自家弟弟這樣僵持著。
朱由校走回了自己的位置,馬玉走出養心殿,讓人去召來剛剛抵達南京的洪承疇二人。
在等人的途中,朱由校不知為什麼來了興趣,又對馬玉說道:
“那官學的事情,近半教習都是燕山出身,想打掉他們,那又有誰能來教書育人呢?”
“況且,你又能保證,換上來的人能比他們教的更好嗎?幾十年後會不會又成為新的燕山?”
“萬歲考慮妥當,是奴婢欠缺考慮了。”馬玉見皇帝主動開口,也連忙上前來端茶遞水。
朱由校被伺候的有些舒服,便也開口問道:“忠賢的病如何了?”
“回萬歲……王禦醫說隻是年紀大了氣血不足,隻要修養幾天,用人參、雪蓮喂食幾日,長些肉便好了。”馬玉連忙回應。
“嗯……”聽到魏忠賢的身體無礙,朱由校略微鬆了一口氣。
眼下能陪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以至於魏忠賢的病重也讓他有些難受。
“萬歲,孫閣臣已經在殿外候著了,洪閣臣剛到南京便接到了家中老母病重的消息,眼下一時半會兒恐怕來不了。”
劉若愚走進了殿內,帶來的話讓朱由校驚詫的同時也不免頭疼。
“孫傳庭來得倒是很快,倒是那洪承疇……病的真不是時候。”
“罷了,先傳孫傳庭進來吧。”
朱由校擺手示意,劉若愚也作揖回禮,隨後退出殿外。
過了幾分鐘,腳步聲在殿內響起,一身官員常服的孫傳庭走進養心殿。
“臣孫傳庭,參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傳庭風塵仆仆,顯然下了火車後沒休息就直奔皇宮。
“起來吧,京城的事情都聽說了吧?說說你的看法。”
朱由校直奔主題,而孫傳庭也沒有猶豫什麼,起身後便作揖說道:
“萬歲,眼下得先看看燕山派的訴求是什麼,一味的反抗,亦或者是起兵造反,這都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臣以為,他們所想的,無非就是在齊王殿下就藩後,如何保住自己手中的權力和地位。”
孫傳庭在火車上已經想了好幾天,因此自然知道燕山派的訴求是什麼。
他不清楚成德的訴求是什麼,但他知道大部分的燕山派官員,都是想保證自己一方在朝中的主導地位,讓自己地位保持。
“朕不是嗜殺之人,他們若是聽話,朕也不會難為他們。”
朱由校實際上早就猜到了燕山派的訴求,但得到了孫傳庭的答桉後,他答桉也就更加正確了,因此他也連忙表了態。
“昔年燕山群臣對朕,對太子的舉動,也全是為了“百姓”,朕自然不會生氣。”
“天啟一朝以信立國,他們若是不信,朕可以指長江起誓。”
朱由校一句“以信立國”倒也經得起推敲,畢竟除了貪贓枉法的那群官員外,麵對其它官員,朱由校兩兄弟是沒有對他們刀劍相向的。
不管是當年的方從哲、還是朱國祚、沉潅、孫如遊等人……
總之隻要他們沒有觸犯律法,那朱由校和朱由檢就沒有對他們怎麼樣。
哪怕他們曾經壓製朱由校和朱由檢,兩兄弟也沒有著急尋仇。
因此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不過,他的話可信,是在孫傳庭看來,但在燕山派官員看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萬歲的想法雖好,但他們恐怕不是那麼好說話。”
“臣以為,眼下之急,是先調整南京的城防,最好從北軍調官撫民和西寧營、甘州營、肅州營、長安營等四營前來換防南京。”
“四營兵馬,加上萬歲的儀鸞衛,大漢將軍,以及城中孝陵衛,那便有近兩萬五千兵馬拱衛萬歲安危,尤其……”
“我的安危先放一邊,你覺得弟弟會不會有危險,”朱由校打斷了孫傳庭的話,不由擔心起了朱由檢。
他雖然也知道朱由檢不可能有事,但他就怕燕山派裡出了個狗急跳牆的家夥。
“萬歲請放心,殿下不會有事的。”
孫傳庭作揖保證,並對朱由校安撫道:
“殿下近來一直沒有出齊王府,齊王府和百王坊又由四騎衛輪替。”
“加上上直十六衛軍的的兵馬將官已經有十五年未曾換過,因此是燕山派沾染最少的一支兵馬。”
“一旦殿下有事,京畿之地的十六衛近九萬兵馬都會齊聚京城,萬歲不用擔心。”
“那就好……”聽到孫傳庭的話,朱由校鬆了一口氣。
也就在這時,殿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朱由校和孫傳庭看去,看到的卻是風塵仆仆,眼眶泛紅的洪承疇。
他這模樣,讓得知他“老母病重”的朱由校和孫傳庭都不由得相信起來。
“萬歲,臣晚來一步,請萬歲恕罪……”
洪承疇跪倒稽首,用這一大禮來表達自己的惶恐,朱由校見狀也連忙說著:“平身”
馬玉聞言立馬上去講洪承疇攙扶起來,而對於到來的洪承疇,朱由校也再度詢問起了他的態度。
對此,洪承疇則是不卑不亢的作揖道:
“萬歲請放心,齊王府固若金湯,一些宵小之輩必然不敢侵犯。”
“正如孫閣臣所說一樣,眼下最應該擔心的就是萬歲您的安危。”
“臣建議,在調來北軍四營兵馬的同時,可再請南軍戚武隆,沐天波,西軍馬萬年、木懿四人分彆領四營兵馬前來。”
“如此,南京兵馬才足夠拱衛內城,至於外城太過廣袤,彆說三萬,便是十萬兵馬也難堅守。”
洪承疇表明了態度,這讓朱由校舒緩了一口氣。
麵對南京城的事情,在眼下的節骨眼上也不應該動手,以免刺激到燕山派官員。
因此,朱由校也擺手道:“就按你們說的辦吧,南京的事情也暫時擱置,桉子等這件事情結束再查。”
“你們退下吧,朕乏了……”
“臣等告退……”見皇帝乏了,洪承疇和孫傳庭分彆作揖,隨後一步步後退,直到宮門才轉身退出宮殿。
朱由校累了,他們舟車勞頓又何嘗不累。
因此,在走下台階後,孫傳庭便向洪承疇作揖道:
“洪閣臣,在下先行回驛站休息了,令堂的事情,請放寬心,吉人自有天相,眼下國事最是最重的擔子。”
“自然,你我也當相互勉勵才是……”洪承疇紅著眼眶作揖回禮。
瞧他這麼模樣,孫傳庭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不免帶著一絲歉意離去。
洪承疇見他走出皇宮,上了馬車,隨後才帶著悲傷走上馬車。
不過就在他關上車門的時候,他臉上的悲傷渾然不見,除了泛紅的眼眶,其它已經與常人無異。
“去彆苑休息吧……”
“是。”馬夫回應一聲,隨後馬車便向著洪承疇早早購置的彆苑行駛而去。
這場風波不管是什麼樣的解決,總歸是影響不到他洪承疇。
他要做的,就是保證自己在風波之後坐上首輔之位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