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數百公裡的蠻沙山擋在了尹洛瓦底三角洲平原和大金沙江之間,正在趕路的明軍如同一條剛從火山之中爬出的赤龍,在平原的道路上蜿蜒行軍。
道路的兩側是一望無際的稻田,田中水波微漾,整齊的稻子如刀削一般。
瑟瑟春風吹來,這一望無際的稻田像大海般泛起了波濤,沉甸甸的穀穗像怕羞的姑娘靦腆地低著頭。
走在這樣的道路上,綿綿的春風送來一陣陣稻穀的清香,讓正在前往蠻沙山山道的海軍龍江衛、橫海衛士卒鬥誌昂揚。
在隊伍正中央的黃蜚騎在一匹汗血寶馬上,他看著四周,望著那一塊塊稻田被風掀起了層層金浪,望著遠處那—排排緊閉房門的村莊。
從天空俯瞰,明軍的鴛鴦戰襖把黃澄澄的稻田分割開來,即便所有的稻穗翻騰著,好像燦爛的彩霞灑落在田野,可這並不能讓黃蜚放鬆警惕。
狹長到不足兩丈的道路,以及那三尺多高的稻田讓明軍的行動十分受限。
黃蜚不確保稻田裡有沒有緬軍布置的陷阱,也不確定四周有沒有埋伏。
或許是在錫蘭府、印度廝當平叛多年的經驗,他拉住了韁繩,輕聲低語“籲”的時候,也對四周的士卒下達了軍令:
“傳令各部,讓人檢查一下稻田。”
“檢查?這……都督,怎麼檢查?”旁邊的龍江衛指揮使有些愣神。
由於海軍人數不夠,而後方又需要兵馬鎮守,因此黃蜚在剿滅了素泰後,當即就把軍中的五千多刀牌手和打光火炮火藥的炮手派往了後方城池,他僅僅帶著六千步槍手行軍。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明軍還要分兵去搜查稻田,那會很費時間。
“子彈上膛,每個人朝著稻田給我打一槍!”
向來要求節約子彈的黃蜚果斷下令,用子彈來探路的奢侈手段,讓龍江衛指揮使有些愕然,但他還是作揖應下了。
很快,在塘騎的傳話下,明軍兩側步槍手開始子彈上膛,所有人都瞄著四周的稻田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
密集的彈雨打出,一瞬間讓四周稻田矮了半截。
稻穗如雪花般落入田中,方圓數百步的情況被黃蜚儘收眼底。
“沒事了,繼續進軍吧。”
確定了四周安全後,黃蜚繼續帶領兵馬向前方二十裡的蠻沙山山道進軍。
一晝夜的時間,黃蜚帶人趕路九十餘裡,目前隻要再走二十裡抵達蠻沙山山道,然後就能大軍休整。
明日再花些時間渡過三十裡的蠻沙山山道,他就能抵達妙當城北部的衝積平原,兵臨妙當城下。
打到這裡,這一戰也就打完了,他黃蜚的軍功也就立起來了。
想到這裡,黃蜚看向了在他前麵齊步走的明軍士卒,目光放在了他們腰間的子彈帶和背上的步槍上。
由於冶鐵技術的進步,明軍的步槍手在裝備步槍後,往往能減負五到十斤。
以往的腰刀、步銃、被減去不說,棉甲也被褪去。
即便從三重甲變成兩重甲,但步槍手們的傷亡卻比起曾經要更小。
因此,黃蜚在親自領兵過後就清楚,日後明軍的甲胃隻會越來越輕,直到再也沒有。
少這十幾斤,幾十斤的負重,一個士兵所承受的負擔就會更少,也就能走更遠的路。
必要時刻,他們甚至隻需要帶少量軍糧和澹水就能出發,例如眼下。
黃蜚掃視著所有士卒,他們基本清一色的背負步槍,腰纏子彈帶,背上是江南製造局發來的一種包裹。
這種包裹在黃蜚看來很奇怪,但如果後世人來看,可以一眼就看出這就是後世的戰術背包。
背包內可以裝三十幾斤的東西,但黃蜚隻讓士卒們背負了十五斤軍糧和三斤澹水,以及腰上的五六十枚子彈。
沉重的紮甲和罩甲被脫下,僅有一件鎖子甲還在身上穿著。
這些裝備在身上並不沉重,卻給足了他們自信。
黃蜚有自信,即便是數萬大軍突襲,他和他的兵馬也絲毫不懼!
想到這裡,黃蜚意氣風發的駕馭戰馬,向著前方的蠻沙山前進。
六千輕裝的明軍著甲進軍,拖拽著他們紮甲、罩甲的馬車也在隊伍中間,整個隊伍很快越過了這片稻田,翻越了一處矮丘後,進入了另一片稻田。
由於馬匹不夠,明軍的塘騎隻能保證巡查軍隊方圓十裡的範圍,因此當黃蜚帶著人即將走過這片金燦燦的稻田時,前方的天空突然傳來了一聲炸響。
“砰——”
“都督,是響箭!”
“傳令全軍著甲!”
“嗶嗶——”
當響箭響起的那一刻,龍江衛指揮使忙著提醒,但黃蜚已經下令全軍著甲。
不用塘騎傳遞情報,明軍士卒在聽到木哨聲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相互幫忙著甲。
沉重的紮甲和罩甲需要兩個人幫忙才能穿上,而穿戴的步驟略微繁瑣,往往需要兩三分鐘。
不過十裡的距離,足夠六千明軍著甲。
“嗶嗶——”
很快,六千明軍全部著甲,東方的道路上也奔馳來了一隊十二人的塘騎。
他們沿著田邊跑到了黃蜚的麵前,並作揖說到:
“都督,前方十裡發現緬軍步塘,規模不小,本部最少超過萬人。”
塘騎隊正策馬上前作揖稟報,黃蜚聞言側頭對龍江衛指揮使吩咐:“不用管,繼續行軍,輜重車隨時準備列陣。”
“是!”也許是步槍帶來的自信,黃蜚根本不在意那所謂萬人的軍隊,哪怕數萬人他也不會在意,反而會激動。
數萬人就是數十萬兩銀子,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分幾十兩。
想到這裡,黃蜚繼續帶著軍隊向前趕路,而塘騎也不斷地帶來新的消息。
兩軍的塘騎、步塘也在交手,但往往是一麵倒的屠殺。
緬軍的步塘一旦露頭就會遭到明軍塘騎的集火,可以說,在這個還沒有戰車和坦克的年代,手持步槍的騎兵就是人形坦克。
以往能對他們構成威脅的重步兵,此刻也徹底成了紙老虎,因為三重甲防不住燧發槍,更擋不住擊發槍。
兩軍在不斷地靠近,黃蜚得到的情報也越來越多,五裡…四裡…三裡……最後,當遠處的稻田被踩倒一片,地平線出現了一條“黑線”的時候,黃蜚抬起了手。
“列陣!”
“嗶嗶——”
木哨聲,鼓聲這些基礎的軍事傳訊工具開始發揮自己的能力,六千海軍步槍手開始將輜重車橫在了田野間,顧不上踩踏稻田。
五軍都督府的軍規是很嚴苛的,除非遇到敵人,並且不得不列陣,不然平日訓練和戰時趕路都是不能踩踏稻田的。
雖說眼下來了麓川地區,但黃蜚一直貫徹著五軍都督府的軍規。
不過,眼下既然遭遇敵軍,那這條軍規也就不用遵守了。
在黃蜚的注目下,六千明軍熟練的將輜重車拉入水田中,但由於水田之中的淤泥太深,大部分戰場都陷入其中,難以拉動。
黃蜚見狀皺眉,連忙下令:“不要管輜重車了,無法列陣就把輜重車推到兩側稻田,以中間的道路列直行陣!”
“是!”
下麵的將領聞言,紛紛按照黃蜚說得來。
在黃蜚看來,既然水田的淤泥很深,明軍的輜重車無法行走,人也行走艱難,那敵軍也會遭遇一樣的困境。
以夯土的道路作為陣地,把輜重車放倒來作為障礙物和壕溝土牆,這就是黃蜚在燕山兵家學府裡學到的基礎知識。
雖說是基礎知識,但如果沒有朱由檢手繪的陣圖,黃蜚他們也不會知道具體要怎麼操作。
看圖學習和看字學習可是兩碼子事……
“嗚嗚嗚——”
當明軍放倒輜重車的時候,遠方地平線上也冒出了烏壓壓的人頭,而一麵高舉的大纛也出現在了黃蜚的眼中。
那大纛距離太遠,肉眼實在難以看得清,為此黃蜚舉起了千裡鏡,並在放大後看到了貌基的“王纛”。
“他娘地!洞吾王殺來我們這邊了,瞧著架勢得有四五萬人!”
“都督我們該怎麼辦?”
一時間,明軍將領都看到了貌基的大纛,但麵對他們的擔心和詢問,黃蜚拍了拍自己腰間的腰刀:
“怎麼辦?你們腰上的腰刀不是裝飾品,是用來收割首級的。”
“洞吾王有五六萬兵馬又怎麼樣?”
“兄弟們!”黃蜚對四周的明軍士卒大喊道:“告訴我!一個洞吾夷的首級賞銀是多少?!”
“十兩!”散亂的聲音不斷回答,而黃蜚也笑道:
“他躲在妙當城,我們還得和西軍、南軍共分賞銀,現在他們送上門來,這幾十萬兩銀子你們想不想拿!”
“殺!殺!殺……”
靠近黃蜚四周的幾十名將領紛紛喊殺了起來,而外圍的士卒也紛紛跟著喊叫。
這一舉動說白了就是壯膽,但明軍也不需要壯膽,因為他們手上的步槍給足了他們安全感。
“明軍的戰意很高,看樣子他們對他們很有自信。”
當明軍喊殺時,那聲音傳遍了這塊平原,而帶著大軍向著明軍湧來的貌基也坐在了一頭戰象背上,雙目死死的盯著已經出現在視線遠方的明軍。
其他緬軍將領同樣死死的盯著明軍,並且不斷帶隊向著他們靠近。
不過,當他們距離明軍還有一裡的時候,他們便走不動了。
這處平原中間是河流,因此越靠近中間,淤泥就約厚,水就越多,土地就越容易陷人。
“先放水。”
貌基看向了一旁的將領,將領聞言也連忙讓人去毀壞稻田的水渠,讓河水不再流入稻田。
“平達力還需要多久抵達?”
貌基向著一名大臣詢問,但這名大臣聞言也趕緊回答:“按照步卒的速度,最少需要明天午時才能抵達。”
“那就帶人先把他們圍起來。”貌基得到答桉後,並不緊張的下令。
此刻的他既然帶著大量戰兵出城,就已經不指望妙當城能守住。
可即便妙當城沒辦法守住,洪承疇還是得消滅蠻沙口和太公城的緬軍才能朝他這邊殺來。
而且想要翻越蠻沙山可不是那麼容易,隻需要在山口布置一千人,洪承疇即便帶著十萬兵馬前來,也無法突破。
現在貌基要做的就是擊敗黃蜚,奪走他們的火器,同時收複被黃蜚奪走的失地,拉長洪承疇的補給線,拖到夏季後,洪承疇自己會因為夏季的炎熱而停止軍事行動。
“我王,我們是否可以等放完水後用火攻?”
一名熟知田地的將領說出了火攻的建議,這也讓貌基眼前一亮。
東籲種植的時晚稻,雖然稻子已經黃了,但依舊需適度灌水,促進灌漿壯籽當前水稻基本進入灌漿結實期。
因此,稻田裡還是有不少水的,但這些水隻要放乾,然後晾一夜,澆上火油,那稻田就會成為助燃物,幫助緬軍燒死明軍。
想到這裡,貌基連忙示意將領:“你去辦。”
“是!”將領聞言開始帶人放水,挖排水溝,同時由貌基帶來的六萬多軍隊也開始了圍困明軍。
他們的意圖,黃蜚隻是一看就看穿了,但他依舊冷靜:“他們要包圍我們,估計是做好了舍棄妙當城的準備。”
“既然要包圍,那肯定還有援軍。”
“眼下能值得他們這麼多人等待的援軍,隻有彬牙城的十萬緬軍。”
“那我們怎麼辦?”旁邊的龍江衛指揮使緊了緊手中刀柄,心裡有些緊張。
然而,麵對他的詢問,黃蜚卻笑道:“那就讓他們來好了。”
黃蜚看向了四周,笑著用馬韁指著四周道:“這裡都是平原,唯一能躲的隻有蠻沙山,但蠻沙山太小。”
“如果他們要圍困我們,就讓他們圍困。”
“圍困我們,進攻我們,都需要調動其它地方的兵力。”
“我們這邊麵對的兵力多,其它人麵對的兵力就少,城池就更容易攻下。”
“一旦洞吾軍吃不下我們,那就要麵對我們的圍剿了。”
“這打法很熟悉啊……”黃蜚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緊接著腦中靈光一現,頓時大笑道:
“這洞吾王,他還以為他是老奴?哈哈哈哈哈……”
黃蜚毫不留情的嗤笑,並且在嘲笑的同時也看到了緬軍想要放水的舉動。
他看了看四周,立馬對龍江衛的指揮使下令道:“等洞吾軍把水放完,弄一下個防火帶,反向放火。”
“是!”龍江衛指揮使看了看四周,清楚了黃蜚為什麼這麼安排,於是連忙命人去辦事。
在他們的僵持的同時,伴隨著時間推移,黃昏到來,妙當城的喊殺聲也終於停止。
“去**的!”
一名明軍士卒衝上城門樓,一腳踹斷了東籲軍的旌旗,將明軍的旌旗插在了妙當城城頭。
大風吹動旌旗,獵獵作響,整個妙當城徹底淪陷,數萬明軍開始對戰場上的緬軍補刀。
數萬屍首被統一丟入了大金沙江,為的就是給下遊的太公城,鄂辛古,彬牙城的緬軍施壓。
當天色徹底黑下來,洪承疇在火把的照亮中,紅光滿麵的走進了妙當城。
儘管此刻妙當城殘破不堪,但在洪承疇看來,這似乎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份寶貝。
“好好好……”
摸著妙當城城頭的女牆,洪承疇不斷說著好,但同時負責先鋒的木懿也換了一身衣服,帶著一份消息找到了洪承疇。
“經略,按照城中錦衣衛的消息,他隆王估計是朝著蠻沙口突圍了。”
“蠻沙口?”聽到木懿的話,洪承疇目光閃爍數秒,緊接著才道:
“大軍休整一日,明日大軍兵鋒兩路,你親率本部南下太公城,我帶兵進攻蠻沙口。”
“這貌基估計是想學老奴,聚集重兵去圍攻那黃文麓去了。”
“圍攻黃都督?那我們……”木懿一聽就急了,那可是好幾萬首級啊,整整幾十萬兩銀子。
隻是不等他著急,洪承疇就抬手示意道:“不用追究了,那幾萬首級就讓給海軍了,你們還有掃尾的任務,不用擔心沒有首級。”
“是……”木懿一聽,隻能無奈的應下。
雖說掃尾也能掃出十幾萬首級,但一想到平白無故少了幾十萬兩,木懿還是有些不甘。
他這模樣被洪承疇看在眼裡,不過洪承疇沒說什麼,而是撫了撫須道:
“這他隆王要進攻文麓他們的話,估計僅七萬兵馬是不夠的,你派塘騎南下打聽消息,讓吾必奎看看,彬牙城北部的緬軍是不是都撤走了。”
“如果都撤走了,那就讓他速速拿下彬牙,我要在月底前基本平定東籲,給朝廷報喜。”
“末將這就去辦。”木懿聞言作揖回禮,緊接著轉身離去。
由於妙當距離兵馬不過三百餘裡,因此在八百裡加急的情況下,塘騎在子時便抵達了彬牙城。
吾必奎有勇無謀,麾下兵馬雖然都是自己的同族部曲,但打起仗來他也不在意死傷,畢竟朝廷撫恤給足了。
因此,帶著九千人入緬的他,眼下隻有七千餘兵馬了。
他的作用也不是和彬牙的緬軍交手,而是牽製,所以他對彬牙城的關注並不多。
當洪承疇派出的塘騎抵達彬牙城外的時候,吾必奎才讓炮營打探起了彬牙城的虛勢。
不出意外,彬牙城的兵馬也少了許多,對明軍的反擊力度都弱了一些。
吾必奎一看彬牙虛弱,頓時就想要動兵拿下彬牙,但塘騎的一句話卻讓他徹底萎了。
“總兵,經略有令,不得強攻彬牙城。”
隨著這句話說完,塘騎小隊開始連夜返回北方,而吾必奎隻能望著彬牙城咬牙切齒。
不過在他望著彬牙城咬牙切齒的時候,貌基也在望著眼前的一片火海咬牙切齒。
“好大的煙火,哈哈哈哈……”
正月的緬北,即便是深夜也有十五六度,因此當水放乾後,不等緬軍有舉動,明軍就把輜重車隊裡的十幾桶火油倒在了四周,並且一把火點燃了稻田。
黃蜚在大笑,因為今夜平原上吹的風是東風,因此當他下令點火之後,火焰就開始朝著東邊的緬軍燒了過去。
本想火攻的貌基一直在等待變風,結果風沒等來,卻等來了黃蜚的一團大火。
貌基等君臣被黃蜚的這把大火嚇了一跳,連忙下令點火,以火攻火。
一時間,明緬兩軍互相縱火,兩道火牆碰撞交纏,滾滾濃煙被大風吹動,遠看像是一股妖氣在盤旋,灰灰的帶著一些猙獰。
漆黑的平原上,隻有火牆的火光能讓人看清楚一些東西,但緊接著濃煙和讓人窒息的氣體急速擴散。
明軍倒是因為在上風口而無事,但東邊的緬軍就被熏得哭爹喊娘,便連貌基都在咳嗽中被人送到了背風處才來得及轉頭大罵。
“黃蜚!你這個海上的魚獲!”
望著火焰下飄揚的“黃”字旗幟,貌基就算再愚蠢也知道自己是和誰在打仗了。
黃龍卸職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大明四周,尤其是南洋各國更是無比關注,而新上任的黃蜚,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陌生。
如果不是黃龍和黃蜚,東籲的沙廉估計現在還得被歐洲人占據。
作為東籲的君主,貌基雖然沒見過黃蜚,但從海上來,並且打著黃字旗號的,除了黃蜚也沒有彆人了。
火攻的失敗讓貌基無比憤怒,而緬軍的死傷也讓他氣的想吐血。
六萬多大軍,被火、煙所殺的人馬就有百餘人,遭到踐踏而死的更是有數百人。
加上白天被明軍塘騎擊斃的數百步塘,雙方還沒有開戰,貌基這邊就死傷了將近千人。
想到這裡,貌基氣的睡不著。
他頂著灰頭土臉的模樣,一夜未眠,在簡易的營帳裡,一直到坐到了天亮。
“我王……”
當大臣們走進軍帳,貌基才用滿是血絲的雙目看向他們:
“告訴平達力,我要在午時見到他,午後我就要看到黃蜚的腦袋擺在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