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擊已久的明軍先鋒擺開陣容,將擴散五十裡的塘騎探索範圍縮小為三十裡。
一萬四千多名步卒和四千多騎兵列陣在南,甲胃鮮明,如同盤臥在綠草地上的一條赤龍。
在他們的對麵,一萬七千身穿粗布羊絨,外套一層簡易鎖子甲的蒙古人騎在馬背上,緊張的握著手裡的弓箭。
率領他們的杜棱洪緊張握緊了刀柄,騎在馬背上的他放眼望去,隻能看到一片火紅的明軍,除了明軍,其它的一切都不再是那麼重要。
碧綠閃光的野草在戰場中央被春季的漠南微風吹動搖曳,風過時草浪輕翻,花光閃爍。
廣闊的原野,明媚的陽光和戰場雙方士卒緊張的麵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聞著草香味,感受風的速度,原始的草原帶給所有人的不是美景,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些察哈爾的蒙古人不知道自己是為了誰而戰,也不知道這一戰能帶給他們什麼。
有的人摸了摸自己身上攜帶的一些飾品,這些大多是他們出征前,擔心他們的家人送贈送的。
腦海中家人們擔心的模樣還曆曆在目,重複在所有察哈爾最底層士卒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在他們的對麵,所有的明軍步卒不停吞咽口水,他們是上直步軍之中,第一次出塞的人馬,許多人對於怎麼在平原作戰,怎麼對付蒙古騎兵都是一片空白。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所能做的隻有相信自己的將領,相信自己的將領會帶自己打贏這一仗,相信他們會被將領帶著返回中原,回到家鄉,見到自己的親人。
他們比起察哈爾部的蒙古士兵,唯一多出來的一點就是較為堅定的信念。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蒙古人是不斷入侵大明,不斷襲擾邊塞的北虜,而他們是為了保衛邊塞的勇士。
沒有了這個原因,他們隻是一群稍微強壯的士兵罷了……
一些緊張的士卒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帶著雲朵的晴空。
這晴空好像是希望,而身旁的袍澤,不遠處獵獵作響的旌旗似乎都給足了他們信心,讓他們能打贏這一仗。
不久、在緊張的氣氛中,大片雲朵遮蔽的烈陽,從蒙古人的方向開始,陰影開始短暫的籠罩大地,似乎連草原的風都變大了一些……
“傳我軍令、依地勢建車懸陣!”
大軍之中,將四周地形牢記於心的杜棱洪開始下令,而隨著他的軍令下達,所有察哈爾的騎兵都開始動了起來。
現在他們處於多倫草原,四周皆是一馬平川的平地,正好可以發揮蒙古騎兵的長處。
一萬七千多名蒙古騎兵開始按照陣型分布為三個騎兵軍團的“車懸陣”,而車懸陣也是能應對眼下局麵中為數不多的幾種。
東亞的騎兵戰術在過去、戰術大部份時間裡就是正麵突擊,長途奔襲,戰略合圍,斷敵後路等等,即使是騎兵戰術的祖師爺匈奴人也隻有這些。
但這時,正在進行胡服騎射改革的趙武靈王琢磨出了一種新戰術,車懸。
車懸其實也就是突擊戰術的威力加強版,但比突擊要霸道很多,也不像突擊哪樣一窩蜂似的一擁而上,更注重各騎之間的間隔。
前後,左右,各兵器的使用,有時甚至還有意將橫列的間隔拉得大一點,以使敵軍有空隙可以躲,不至於堵住前軍的路,留給後邊的騎兵收拾配合。
可以說,車懸陣等於一個騎兵版的錐行陣,不同之處在於寬度要更大一些,深度窄一些。
因為車懸陣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能算是陣、至少相對步兵的陣來說是這樣。
它並沒有各兵種間有效的配合,而是純騎兵的衝擊戰術。
所以後世兵家大都不認為有此陣,如大多兵家都對此陣抱不置可否的態度。
但是這種陣法卻在當時的趙武靈王,以及後世被大漢霍去病用的縱橫大漠,無人能當,隻是隨著漢人騎兵的衰弱,後人無法親身感受其威力罷了。
杜棱洪是蒙古人,但他很清楚一件事情的,那就是對付有騎銃、火炮的明軍,用“曼古歹”對付不了他們的,倒是車懸陣、正好可以克製明軍騎兵的騎銃。
在杜棱洪的作想中,所有蒙古人都列陣完畢,而一萬七千人是一種什麼概念?
從天空中看去,這一萬七千人馬幾乎覆蓋了數萬平米的平原,相當於五到六個足球場的麵積。
他們列陣之後,在他們對麵的明軍看來,天際邊依舊是一片漆黑,看不見一點蒙古人背後的草地和白雲。
“吹號!進軍!”
“嗚……”
伴隨著杜棱洪的下令,一些蒙古人開始吹動長長的號角聲,一時間悠揚的號角聲傳遍了整片草原,讓近兩萬明軍瞬間緊張了起來。
由於杜棱洪特意挑選了一個矮坡,因此從明軍的角度來看,蒙古人的人數似乎要比他們多得多。
他們沒有整齊統一的旌旗,對於善於用旌旗和炊煙來判斷敵軍人數的曹猛等人來說,隻能通過眼睛看到的一切來判斷。
“諸軍準備!”
馬背上的曹猛拔出了腰間的長刀,而他的話也被兩側的塘騎聽到。
一排排塘騎跑出,開始向著各部人馬傳令消息,而長久以來的訓練,讓其中一萬四千多名步卒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戰鬥的準備。
相較於他們,被調往參加過河套之役的左右兩掖騎兵顯得十分從容。
“前軍武驤衛舉銃,準備三段射!”
察哈爾騎兵開始慢慢的行軍,向著明軍靠攏,而距離尚有三裡。
麵對這樣的距離,曹猛沒有直接派上火炮,因為他把火炮放在了前軍三千人的身後,並且填充好了油紙包裹住的五斤細石彈。
隻有前排排槍頂不住壓力的情況下,他才會下令開炮。
因此、考驗前排排槍士兵心理素質的時候到了……
“前軍武驤衛準備三段擊!”
“前軍武驤衛準備三段擊!”
來回奔跑的塘騎傳遞軍令,而聽到軍令的武驤衛各百戶紛紛拿起木哨放在了嘴邊。
“嗶——”
伴隨第一聲吹響,刺耳的木哨聲和往常的訓練讓所有步銃手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步銃。
這個時候、察哈爾的騎兵距離他們還有一裡的距離,並且還在不斷地靠近。
對於這個距離,所有的明軍步銃手還顯得遊刃有餘。
儘管騎兵克製步兵,但騎兵畢竟也是要張嘴吃飯的,而所有要吃飯的生物,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有疲勞度。
有了疲勞度,就不可能一口氣猛衝,而要了解衝鋒,就先要了解馬的步伐。
馬的步伐,一般劃分為四種,而對於這四種,經常被拿來給騎兵訓練衝陣的上直步卒十分了解,甚至閉著眼睛都能聽出。
儘管這是在空曠的戰場上,儘管敵軍的馬蹄聲“轟轟隆隆”的回響,但他們都能聽出來,北虜的騎兵還在慢步。
馬匹慢慢行進,所產生的馬蹄聲為一聲,也就是一個馬步,有四個馬蹄聲。
這代表北虜的騎兵距離發動衝鋒還有很久的時間,而這種慢步聲也在明軍步銃手的倒數聲中不斷加快,最後發展為快步聲。
馬在快走,一個馬步能聽到兩個馬蹄聲,兩個蹄子離地,一般能聽到兩個蹄子的聲音,而當快步聲出現的時候,草原上“轟轟隆隆”的馬蹄聲開始有一定的節奏了。
隻是這樣的節奏不過數個呼吸,很快就全亂了,並且是雜亂無章的那種亂。
騎兵跑起來了,所有人都知道,而跑步聲之後隻需要三秒就足夠發展為襲步聲……
“翁嗡隆隆——”
低沉而雜亂無章的馬蹄聲響起,幾乎遮蓋了察哈爾騎兵他們自己的號角聲,而脫韁疾馳的戰馬,已經來到了明軍陣前一百步的距離。
全軍衝鋒,足以碾壓一切的聲音出現了,而這種時候,馬背上的蒙古人相貌出現在了所有明軍步銃手的眼前。
相貌在清晰、在放大、攜帶者碾壓一切的衝鋒馬群而來。
“擊鼓!吹哨!”
馬背上的曹猛沉著眼眸,果斷下達了反擊的軍令。
“冬冬冬——”
“嗶——”
沉重的鼓聲和號角聲響起,前排三千步銃手下意識的就扣動了扳機……
“啪啪啪——”
清脆的槍聲宛轉悠揚的出現在了這多倫草原之上,而帶來的除了火門的煙霧,還有一枚枚脫膛而出的鉛彈!
八十步的距離,儘管還達不到步銃的有效射程,但用來對付沒有馬鎧的遊騎兵來說,再好用不過。
一時間、戰馬中彈在疾馳中前撲跌倒,馬背上的察哈爾騎兵被一個個的甩飛出去,後續騎兵不明所以的衝鋒,不僅將摔倒的戰馬踐踏,還將剛剛起身的蒙古騎兵踩成了肉醬。
這其中,一些馬失前蹄的戰馬沒有踩穩而不斷跌倒,引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撞馬”事件。
數以百計的騎兵和戰馬被絆倒,被踐踏,而後續的察哈爾騎兵則是依托精湛的馬術勒馬,在擁擠中停下了戰馬衝刺的節奏。
“回撤!”
軍中的杜棱洪在大軍停下的同時,站在馬鐙上看了一眼前方的情況,又判斷了一下兩軍的距離,果斷宣布回撤。
這次的衝鋒是為了了解明軍有沒有火炮、火銃的有效射擊距離是多少,並不是傻乎乎的傻瓜式衝鋒。
數百人的死傷雖然讓人肉痛,但是為了更多的了解明軍的情報,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號角聲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呼麥聲。
聽到呼麥聲、無數察哈爾騎兵回撤奔走,一些僥幸沒有被踩死、撞死的人也在尋找走運的戰馬,隨軍回撤。
這樣的情況下,曹猛也果斷下令道:
“放!”
他一開口,左右兩名傳令兵舉起令旗,按照旗語搖晃數下。
一直觀察旗語的軍樂百戶當即讓人停下了所有鼓聲和木哨聲。
伴隨著聲音的停下,整齊劃一的收銃聲響起,隨後便是“窸窸窣窣”的填裝彈藥。
隻是幾個呼吸,四支步銃被前排固守士兵在短時間內打光,而確定安全後,便由他們自己開始填裝。
燧發滑膛槍的速度畢竟填裝的比較快,許多士兵在清膛,填充火藥後,用包裝火藥的油紙包裹住鉛彈,然後拿出通條將鉛彈往下壓。
鉛彈在幾個呼吸的時間被壓下去,隨後所有人將槍托放在了地上,槍管靠在自己的肩膀,等待下一輪排槍的軍令。
這樣整齊劃一的流程和步驟、場景,被正在回撤的杜棱洪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表情在一瞬間沉重,隨後帶著大軍回撤到明軍一裡半外後開始駐馬。
諸多貝勒台吉開始清算死亡人數,而杜棱洪則是眯著眼睛,死死的盯著明軍。
他在想明軍有沒有火炮,並且帶著大軍在這一裡半的距離吸引明軍火炮。
隻是他沒有想到,曹猛比他更加沉得住氣。
“瞧著架勢,剛才的排槍打死的北虜,少說有五六百人了。”
曹猛放下手中的雙筒千裡眼,而賽罕聞聲並沒有覺得曹猛的話裡在歧視他,因為他和察哈爾不是一個部落的蒙古人。
更何況,眼下的他已經是大明皇帝正兒八經冊封的陰山伯,已經是一個大明百姓了。
“虎蹲兔的大纛還在,隻是瞧著剛才他們奔馳的模樣,不像是有三萬多騎兵的模樣。”
賽罕畢竟是蒙古人,他了解幾萬蒙古人同時衝鋒是種什麼場景。
就剛才的一幕在他看來,頂了天就兩萬人,不可能有三萬多人。
他的疑惑、也引起了曹猛的警覺:“你是說北虜分兵了?”
“有可能是疑兵之計,他們應該分兵了,畢竟北虜對我大明作戰,從沒有同等人數或者兩倍人數下,正麵衝陣的例子。”賽罕皺眉說著自己的看法。
“派人加急把北虜人數的問題通報殿下。”
曹猛在聽了賽罕的話後,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轉頭命一名千戶去通傳消息。
千戶作揖後領十餘名塘騎開始撤退,帶著消息往後方的朱由檢那邊送去。
十幾個人的移動,放在近兩萬人的軍陣中,簡直就是滄海一粟,對麵的杜棱洪根本沒有注意到。
他注意到的,隻有察哈爾的死傷……
“五百七十六人?確定?”
得知剛才一輪衝鋒的死傷居然有五百多人,馬背上的杜棱洪臉色陰晴不定。
這點死傷算上先前的塘騎、哨騎碰撞而死的四百人,合計就是一千人了。
也就是說、雙方主力還沒有開始認真打,他們這邊就已經戰死三十七分之一的人了。
先不提塘騎哨騎的碰撞死傷,單單剛才,他們並沒有達到麵突的距離和仰射破甲的距離,因此沒給明軍帶來一點傷害。
這樣的死傷比例,讓杜棱洪心裡打起了退堂鼓,不想再和明軍糾纏。
隻是礙於林丹汗領兵去突襲明軍中軍的舉動,他現在隻有拖住明軍的先鋒軍才能給林丹汗創造機會。
不過拖住是拖住,交手是交手,杜棱洪對此有自己的看法,他轉頭看向其他台吉道:
“再後退一裡半,回到剛才的位置。”
顯然、杜棱洪選擇了保守的打法,他依舊認為明軍出塞不可能沒有攜帶火炮,剛才明軍之所以沒放,是想要放鬆他們的警惕性。
因此、他選擇後退三裡,保持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
反正他隻需要拖住就足夠了……
他這樣的行為,加大了對麵將領曹猛的疑惑,不過一想到朱由檢身邊還有龍驤衛,以及自己先前拍回去的武驤衛左軍一千騎兵,他就稍微放鬆了警惕性。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對武驤衛右軍千戶說道:“帶你的人往南去尋殿下。”
“末將領命!”右軍千戶應下,隨後開始調集自己那一千騎兵回援朱由檢。
至於曹猛,他在見到察哈爾的騎兵繼續北移到三裡外以後,不由有些後悔:
“早知道剛才就應該轟他娘的!”
他罵出了臟話,顯然對沒能多收取一些北虜首級而難受,但賽罕卻笑道:
“先把眼前的首級給割了也不差,算是回了個火藥的成本。”
“也好……”曹猛聞言隻能自我安慰,隨後命人將前方衝陣失敗,還在哀嚎的一些察哈爾騎兵給送去見了長生天。
這樣有條不紊收割首級的舉動,看的杜棱洪心寒,但他也更確定了自己的做法。
明軍那不慌不亂的模樣,顯然對於他們這一萬六千多騎兵並不忌憚,這說明他們肯定有類似火炮、戰車的武備,不然不會那麼輕鬆。
“派人去告訴大汗,我們拖不住明軍先鋒,請全軍撤回斡難河。”
杜棱洪最終還是不願意在這裡空耗時間,隻因為就單單曹猛這部兵馬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就決定了他們這次的突襲是一個失敗的決策。
杜棱洪不願意讓察哈爾死傷更多人,所以派出了塘騎,試圖挽回林丹汗送人頭的打法。
隻是他的速度,始終比不上林丹汗迂回繞道的速度……
“唏律律……”
距離戰場南部二十四裡的草原之上,已經和武驤衛左軍騎兵會和的龍驤衛隊伍壯大了不少,達到了六千六百人的規模。
放眼望去,通往戰場的路上,皆是身著布麵甲、頭戴笠型盔、兩手臂鎧的上直騎兵,而身著山文甲、頭戴鳳翅盔的朱由檢和孫守法等一眾明軍將領顯得十分顯眼。
“殿下、您說那虎兔墩真的有膽子來襲擊我們?”
“說不準,畢竟是他……”
馬背上、朱由檢和孫守法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就好像來踏青一樣。
他們聊得、是朱由檢個人分析的結果。
因為他很清楚,林丹汗雖然政治幾乎為零,但是軍事上還是可以稱道的。
不過、也僅僅是“稱道”罷了。
和朱由檢、努爾哈赤、黃台吉他們比,林丹汗放到朱由檢身邊來,頂多也就是和滿桂一個水平。
這倒不是說滿桂不行,而是朱由檢身邊的帥才和將才太多了。
熊廷弼、孫傳庭、洪承疇,這三人目前是朱由檢之下的獨一檔。
再往下才是滿桂、孫應元、戚金、黃龍、秦邦屏五人,之後是曹文詔他們。
熊廷弼、洪承疇這兩人,畢竟是能和努爾哈赤、黃台吉扳手腕的兩人,而孫傳庭曆史上略差,但在朱由檢的幫持下,他的經驗和洪承疇相當,二人能力也不分上下。
因此、林丹汗放在明軍這邊就是滿桂、孫應元的水平,而放在後金那邊,也就是代善、莽古爾泰的水平罷了。
人的可憐不在於他有多麼努力而得不到一件東西,而是在於他總是幻想超出自己能力的東西。
林丹汗這個人,在朱由檢看來就是這樣……
沒有那手段就彆攬瓷器活,就政治手段和眼光來看,他還不如知道朱由檢北伐就立馬跑路的伯暈歹。
最少伯暈歹知道自己不是對手,而林丹汗則是認為,他能給明軍造成威脅……
“甲等軍情加急!”
“嗶嗶——”
在朱由檢和孫守法閒聊時,前方的天際邊出現了十餘名塘騎,領頭的千戶則是朱由檢有些眼熟的一名步軍千戶。
他們駕馭戰馬疾馳而來,來不及休息,立馬策馬到朱由檢麵前作揖道:
“殿下、北虜騎兵隻有兩萬人左右,眼下已經和曹指揮使、陰山伯交上手。”
“仔細說說……”朱由檢表情平澹,而孫守法則是聞言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他看向朱由檢,沒想到朱由檢真的說對了,北虜還真的分兵了。
“當時……”
在孫守法見了鬼的模樣裡,千戶將曹猛和杜棱洪交手的經過給一一說了出來,而朱由檢聽後微微頷首:
“回去告訴曹猛,慢慢行軍,北虜自己會退的。”
“末將領命!”千戶聞言,拉動韁繩,調轉馬韁就帶人離去了。
隻是在他剛剛離去不久,孫守法就忍不住道:
“殿下、這就算分兵了,也應該去襲擾滿都督,截斷我們的補給吧?怎麼可能會來襲擊我們?”
“我們雖然人少,但畢竟……”
“等等!”朱由檢抬手示意孫守法彆開口,隨後側耳聆聽。
“嗶……嗶……”
“轟轟轟……”
不止是朱由檢,許多人都聽到了木哨聲和轟隆隆的馬蹄聲,聽著聲音就能判斷出對方規模不少。
負責拱衛任務的孫守法下意識拔刀,而朱由檢則是調轉馬頭向左側的矮坡看去。
“嗶嗶——”
不出意外、十數個呼吸後,奔逃的上百塘騎從矮坡衝出,向著大軍衝來,而他們身後是一片飛起的塵埃。
“孫守法、現在你可以接著說了……”
朱由檢拔出腰間的長刀,橫刀立馬在大軍之中,上直騎兵迅速改換陣型,甚至不用將領傳達軍令。
“我……”孫守法見狀露出一絲尷尬,剛想說些什麼,從矮坡衝下的明軍塘騎衝回了陣中,而矮坡之上也逐漸冒出一道道北虜的身影。
一麵迎風招展的大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同樣吸引所有人注意的,還有朱由檢背後那標寫著“齊”字的華貴大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