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堡所設卡的道路深處,延綿數百裡後,一處夾在大山之間的五岔路口平原上,出現了延綿十數裡的房屋和一座矗立在山頂的城池。
眼下、此地燈火通明,仔細看去、那延綿十數裡的房屋,清一色的都是鐵匠鋪。
所有鐵匠點著燈籠,在鐵匠鋪內**上身的揮舞手中鐵錘,不斷敲打手中長鉗之上的炙紅鐵塊。
伴隨著“叮叮”的吊打聲中,一塊塊鐵塊被打造成箭失、兵刃、錘頭,甚至甲片。
一些女子坐在鐵匠鋪門口,熟練地將剛剛打造好後靜置冷卻的甲片串聯鑲嵌在一件件布麵衣之後。
這裡、活脫脫的像一個軍工廠,而這裡、也就是後金的都城,赫圖阿拉……
赫圖阿拉,它被建虜稱為“興京”,漢意為橫崗,即建在平頂山崗上的城。
該城橫亙於群山拱衛之間,由內、外兩城組成,內城東西南北皆不足一裡,還沒有大明的一些王府大,可卻是實實在在的後金皇城。
而外城長寬各二裡,城中居住六萬多女真人,城外有耕田四十多萬畝,幾乎占據後金耕田的二十分之一。
自從開原和鐵嶺、撫順等地被打下後,這三地就成為了後金的大糧倉,每年有上百萬石的糧食運來赫圖阿拉,勉強能維持後金龐大的軍隊。
隻是、後金的日子並不好過……
皇宮大殿內,一個身高五尺二三寸左右,身材勻稱的老頭坐在汗位上,而他之下,則是坐著年紀從三十多到二十幾的四大貝勒,以及五大汗臣。
除了這九位重臣、還有其他的幾位台吉、漢人將領等等。
他們彙聚在這裡、是被台上的那個老頭所召集,而這個人、便是眼下的“大金覆育列國英明可汗”,努爾哈赤……
他身材並不高大,也算不上孔武有力,他能發展到如今,全因為三個字。
知進退……
從投靠李成梁,再到借助李成梁的勢力剿滅建州三衛不服他的部落,再到統一建州,征討北山野人女真、海西女真等等做法。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向明朝邊軍認慫的格局下。
在明朝邊軍將領還欣欣然的認為,努爾哈赤不過是大明麾下一野酋的時候,他已經將兵力從建州三衛定額一萬六千餘人,壯大到了三萬之眾,並被明廷授予大明龍虎將軍的官職。
然而、在李成梁死後的第一年,積攢了近十萬兵力(滿文老檔記載兵力)的努爾哈赤終於起兵,自稱大金可汗,並在建國的第三年公開向明朝問罪,發布“七大恨”誓師告天。
再往後、便是薩爾滸大敗明軍,奪去了撫順、開原、鐵嶺等地。
隻是可惜、由於萬曆使用熊廷弼經略遼東,而熊廷弼的鐵壁防守,直接折斷了努爾哈赤的想要占據遼東半島的野望。
眼下的後金內部、雖然表麵上高歌猛進,但誰都知道,如果打不下遼東,他們對於明朝來說,頂多也就是楊應龍之輩。
因此、努爾哈赤為了下一次進攻,已經整整準備了半年,而這個時候、一封信卻打亂了他的部署。
燭火下、努爾哈赤看著自己手中的信,捏成一團後,直接丟到了一旁的火爐中,並抬頭對站著的所有人道:
“明國的這個小皇帝不容低估,三天前六千名川兵駐紮進入了沉陽城,並且去了空額,裁撤了沉陽的老弱。”
“兩天前的遼陽也入駐了一支四千人的浙兵,領軍的人是戚繼光的侄子,鎮守過薊鎮,參加過朝鮮之役的戚金。”
“漢商來報,沉陽的兵力應該在兩萬不到,糧食夠吃半年左右。”
“遼陽的兵力在一萬二三,其中戚金的浙兵四千,還有之前北調的浙兵殘部兩千六,以及六千多遼兵……”
努爾哈赤的一席話,瞬間把遼東半島的局勢說出了大概。
遼陽和沉陽相加,兵力在三萬四左右,而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守之,不若則能避之”
意思是我十倍於敵,就實施圍殲,五倍於敵就實施進攻,兩倍於敵就要努力戰勝敵軍,勢均力敵則設法分散各個擊破。
如果兵力弱於敵人,就避免作戰。
而眼下,後金的兵力遠遠要比朱由檢等人想的還多,如果是滅國之戰,後金能拉出十三歲以上的所有男丁,一共有九萬多兵馬。
事實上、後金並沒有他們吹噓的那麼厲害,並且薩爾滸之戰中,更是在與杜鬆和劉綎兩部交戰後,死傷了數千餘人。
眼下、他們不過是遼東地方守軍的三倍兵力,強攻顯然不利。
努爾哈赤說出這些話,並不是在宣告情報,而是要問出接下來應該怎麼打。
“汗阿瑪,沉陽城我們打了不止一次了,不是那麼好打的,明軍的火炮比我們的要遠。”
率先開口的,是一個身材不高,年過三旬、身穿紅色袍子的男人,而他則是努爾哈赤的次子,正紅旗旗主代善。
他一開口,其他人就敢於開口了,而第二個開口的便是鑲藍旗主,努爾哈赤的侄子阿敏。
“大汗,我們的糧食已經不多了,還是得打。”
他三十有四,身材在愛新覺羅家族中算是高大的,足足有五尺四寸。
由於在薩爾滸之戰中偷襲殺死了沒有兵器,並且力竭的劉綎,因此被鼓吹為四大貝勒中最勇猛的人。
眼下他的話,讓努爾哈赤十分滿意,但這並不是他想要聽到的。
他看向了坐在位置上,一個有些微微肥胖青年,而這個人便是如今後金諸多台吉、貝勒之中,除了努爾哈赤外唯一懂得漢話的皇太極。
見努爾哈赤看向自己,皇太極不慌不忙的開口道:
“我們之前失敗,是因為明軍的火器犀利,加上賀世賢手下的三千騎兵善於麵突破陣。”
“不過、他們也暴露了他們的弊端。”
“汗阿瑪,末將以為賀世賢喜歡酗酒,並且喜歡親自領兵衝陣。”
“他這樣的性格,一旦我們用小股人馬引誘,他一定會上鉤,然後我們就可以將他圍殺。”
“那城裡的川兵呢?”努爾哈赤很滿意皇太極的回答,考校般的詢問,而皇太極也回答道:
“這事情很簡單,隻要散播謠言,說明廷準備繼續派太監收礦稅,隨後打出“有房同住、有糧同食、有田同耕”的口號散播沉陽城內。”
“再花足夠多的金銀收買城中的一些蒙古人和遼兵,到時候隻要吊橋放下、城門打開,川兵也不過是大金銳士刀下的屍首。”
眼下的皇太極不過二十多歲,還十分稚嫩,加上不了解白杆兵,因此以為白杆兵頂多也就是劉綎麾下人馬的程度。
不過即便如此,他所說的誘殺賀世賢,再用礦稅引起遼民抵觸明廷,而後打出口號散播的手段,確實招招命中明朝在遼東的要害。
至於努爾哈赤,他則是在點頭之後對眾人道:
“各旗的兵馬你們自己準備糧草,三月準備出發,圍攻沉陽,奪下遼東!”
“是!”
由於王朝草創,因此眼下的後金很多話語話術並沒有那麼多禮儀,但即便如此,那股野蠻的氣勢還是爆發了出來。
經過這一場大會,各旗的旗主都開始監督起了城外鐵匠鋪,希望能在下一戰開始前,儘可能的讓麾下士卒裝備更好的甲胃,拿到更好的兵器。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打下沉陽後,搬進那座遼東第一城。
也在他們等待之餘,千裡之外的京城敲響了晨鐘,並宣告了新的一天到來……
“鐺……鐺……鐺……”
伴隨著晨鐘敲響,泰昌元年和萬曆四十八年徹底成為了曆史,天啟元年正式步入了大明百姓的生活。
“劈裡啪啦——”
當晨鐘作響,與其一起響起的,便是順天府北京城中絡繹不絕的鞭炮聲。
居住著上百萬人的北京城中,許多地方都掛上了紅燈籠、貼上了新的對聯和福到。
劈裡啪啦作響的鞭炮聲中,那股聞起來十分“新鮮”的火藥味讓一些小孩癡迷。
一些換上了新衣服的小孩會用木棍去鞭炮的碎屑中尋找沒有點到的鞭炮,而更有的孩童則是跟隨父母一起去拜訪鄰裡。
這樣的拜訪,往往能得到一文或者數文的紅包,而他們拿到紅包後,不約而同的都奔向了大街,眺望左右,希望見到貨郎的身影。
見到推著車的貨郎,所有孩童都圍了上去。
在這貨郎車上,有蔗糖、有撥浪鼓、風箏、風車、酸醋、鞋子、撥浪鼓、掃把、帽子、剪刀……
背上還背著一個竹筐,上麵彆著是竹耙、蒲扇、鳥籠、雨傘、馬紮、梭子、點心小食、瓶瓶罐罐……
就連貨郎身上,還有笊籬、笛子、號角、葫蘆等一眾物品彆在腰間,看得人眼花繚亂!
隻是這貨郎還沒有走出一條大街,身上和車上的東西就被搶購一空,最後帶著沉甸甸的錢袋,哼著小曲準備推車回家。
至於孩童們,有的則是放起了風箏、有的炫耀著手中的撥浪鼓,有的則是拿著自己的新帽子戴上,搖頭晃腦、四處招搖。
遠處的大人,以及一些未出閣的少女們站在門口,看著這些搖頭晃腦的小孩,止不住的發笑。
或許對於大明的百姓而言,新春便是新的氣象開始,沒有人會想到,如此繁華的大明朝距離滅亡已經不遠了。
莫說他們,便是廟堂之上的群臣們,也不會覺得。
“唱禮!”
“萬歲……”
文華殿內,伴隨著鴻臚寺卿的唱聲,身著朝服的百官們紛紛跪下稽首,而後在身穿冕服的朱由校抬手下,紛紛站了起來。
到了晚明、即便是正旦這種一年隻有三次的大朝會,也不過是賀歲性的朝會罷了。
無論是文臣還是皇帝,都更喜歡在文華殿和乾清宮處理政務,朱由檢還是想的太複雜了。
在百官賀禮,並宣讀了一下各州府衙門,以及海內外諸多藩屬的賀禮與賀表後,大朝會便匆匆結束,並沒有討論任何關於政治性的話題。
如果說有、那便是朱由校命令諸多勳貴前往昌平天壽山的皇陵,對十座皇陵進行的祭祀。
以及朱由校宴賜、並從內帑之中,拿出了正旦新春的節錢鈔發放,並對孫如遊、方從哲、劉一燝等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發了賜錢。
這麼一看、皇帝還是挺苦的。
不僅每年要挨這群家夥罵,末了新的一年還得掏私房錢給他們發福利。
“遭罪啊……”
文華殿門口,朱由檢手裡拿著一把西瓜子,一邊磕一邊吐在旁邊小太監舉著的布袋中。
他看著殿內還在賀表的朝臣,倍感無趣,便帶人離開了文華殿。
越過文樓,趁著沒有那麼多文臣,朱由檢來到了殘垣斷壁的三大殿麵前,帶人走上廢墟問道:
“皇兄沒有說對三大殿進行修葺嗎?”
“殿下、這哪裡修得起啊……”旁邊的小太監苦笑道:
“神宗皇帝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攢足了木料,結果工部報價一千五百萬兩,朝廷哪來這麼多銀子……”
“一千五百萬兩,他們還真敢要……”朱由檢撇了撇嘴,隨後看著殘簷斷壁,心頭想道:
“等這地方快建的時候,我一定叫好皇兄在東宮旁邊的廣場弄幾根避雷針和引雷線。”
說到這裡、朱由檢也是無語。
這三大殿造價又高,結果修建兩百餘年,就已經發生了兩次雷火焚毀的事件了。
再這麼燒下去,大明底褲賠乾淨都拿不出來。
“殿下、殿下……”
正在朱由檢嗑瓜子的時候,一個太監火急火燎的從文樓那邊跑了過來,對著朱由檢喊道。
“搞什麼呢,慌慌張張的,禮儀哪去了?”
朱由檢嗑著瓜子,用很沒有禮儀的模樣教訓著這個太監,而這個太監聽到後,也跑了過來,陪笑道:
“殿下、奴婢是司禮監隨堂太監王體乾,是東廠魏掌印的……”
“行行行、知道了。”聽到是王體乾,朱由檢擺手表示知道了。
這家夥的名字朱由檢還是記得的,因為曆史上魏忠賢想要誣告崇禎組織王府護衛,意圖謀反時,王體乾就拉著叫他彆誣告崇禎,誣告不好就是一群人腦袋搬家。
這家夥腦子不錯,也看得清楚,如果以後魏忠賢背黑鍋背的差不多,倒是可以用他繼續背。
想到這裡、朱由檢笑著伸出手,拍了拍王體乾道:
“小王啊、好好乾,孤很看好你。”
“誒……”聽到這話,王體乾受寵若驚,而他也想起了正事,所以作輯道:
“殿下、萬歲讓您去養心殿候著,順帶叫禦膳房做一些您喜歡的早膳。”
“嗯、知道了,你回去吧。”朱由檢大手一揮,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便讓王體乾離去。
王體乾作輯回禮後,便向著文樓走去,而朱由檢則是嗑著瓜子向養心殿走去。
隻是在他剛剛越過謹身殿的時候,身後又響起了叫喚自己的聲音。
“殿下、遼沉和南場來信!”
“停……”聽到是遼沉和南場來信,朱由檢立馬抬手讓人停下,隨後等待那氣喘籲籲的錦衣衛快走了過來。
他走到朱由檢身側,遞出了手中的三份手書和一卷文冊,而朱由檢則是對旁邊的勖勤宮小太監道:
“賞十兩銀子。”
“奴婢領命……”小太監回禮,而錦衣衛小旗官也高興的作輯回禮。
“謝殿下!”
朱由檢點頭示意之後,也不著急拆開書信,而是帶著人走進了乾清宮的養心殿後,吩咐了一些早膳該做些什麼,才打開了三份書信。
他第一份書信打開,是沉陽的秦邦屏寫來的。
信上主要寫了入駐沉陽的情況和過程,又寫了一下賀世賢、尤世功、熊廷弼三人的性格,最後才寫到:
【沉陽兵冊正兵兩萬,輔兵一萬,查驗去空額後,正兵九千,輔兵三千,經裁撤後、正兵六千七,輔兵兩千四,川兵六千,輔兵三千,沉陽之兵共正兵一萬二千七,輔兵五千四,計一萬八千一百人】
信的末尾、秦邦屏回應朱由檢,說按照朱由檢之前的安排,沉陽正兵軍餉漲至十五兩,輔兵十兩。
“六千七正兵,二千四輔兵麼……”朱由檢腦中飛速運算,最後得出答桉。
“也就是說、之前紙麵上的沉陽軍餉最少三十萬兩,算上糧秣和輜重,一年最少六十萬兩。”
“眼下裁撤後,減少了二十三萬兩左右的軍餉,還有二十萬兩左右的糧秣輜重。”
朱由檢心中鬱悶,對賀世賢吃空餉的行為深惡痛絕。
但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是吃空餉,賀世賢和尤世功兩人也不會有三千家丁,更是守不下沉陽城。
過去的就過去了,認死理的追責,隻會讓明朝又減少兩個能征善戰的將軍。
想到這裡、朱由檢打開了戚金的信。
他將信展開,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中內容,不由讓他滿意的點頭。
在信中,戚金比起秦邦屏要更加輕鬆的入駐遼陽城,並且在入駐遼陽城後,他第一時間就繳了原遼陽總兵的兵權。
或許是因為“薊鎮兵變”、以及朝鮮之役中李如鬆針對浙兵的事情,比起秦邦屏,戚金對薊遼一帶的將領有些仇視。
因此、他在清查了遼陽的空額後,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抄家。
紙麵正兵兩萬五,輔兵一萬的遼陽,去了空額後居然隻有正兵五千,輔兵兩千,還有先前薩爾滸戰敗逃回的普通浙兵兩千六。
而經過篩選後,戚金隻留下了兩千六的浙兵和一千遼東家丁,以及五百輔兵。
這可比賀世賢、尤世功吃的空餉多多了!
不僅如此、賀世賢和尤世功吃空餉,最少是為了養家丁精銳,而遼陽城的隻有正輔八千人,家丁不過一千人。
至於負責鎮守遼陽城的,是朱由檢並不熟悉的一個遼東將領。
不過這麼一來、經過裁撤後,遼陽就隻有新老浙兵六千六加一千昌平輔兵,還有一千遼兵和五百輔兵了。
也就是說、遼陽眼下隻有七千六正兵和一千五百輔兵。
這麼點兵馬,如果努爾哈赤真的進犯沉陽,那麼遼陽自保有餘,支援不足。
“沒有時間了、得讓戚元輔趕緊帶兵北上才行……”
朱由檢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因為不出意外的話,努爾哈赤會在兩三個月後發動對沉陽的襲擊。
“走海船應該來得及。”想起禦馬監用來運送牛羊的戰船,朱由檢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將禦馬監南場的信打開,希望能看到好消息。
在他的一目十行下,由陸文昭所寫的南場書信十分順眼,所有情況更是解釋的十分清楚。
禦馬監南場、在清查了四衛三所的軍屯田後,得到了一百五十七萬六千四百餘畝的軍屯田。
至於士紳、糧商、官員的屯田,拿著田契經過清查,遠比紙麵的數據要多。
實際的田畝數是二百八十九萬一千三百二十餘畝……
看著信中的這串數據,朱由檢心裡喜滋滋的。
這信裡的內容如果是真的,那麼眼下禦馬監南場便有四百四十六萬七千七百二十餘畝。
這麼多田地,即便和佃戶三七分,外加交了田賦和加派,也足足有三百多萬石。
想到自己為好皇兄拿到了這麼多好東西,朱由檢笑著繼續向下看。
在心中、陸文昭好曹化淳將四百萬畝耕地平均發給了一百二十多萬禦馬監佃戶,剩下的四十多萬則是用來圈養牛羊了。
牛主要是朱由檢交代的,南場必須好好養牛,日後他有大用處。
至於羊的、那就是經濟產品了。
朱由檢高興的看完了陸文昭的來信,隨後在信的末尾見到了陸文昭的最後一段消息。
這消息是臘月二十八日的時候,他就已經和戚元輔押運秋稅、漕糧、加派等賦稅北上了。
“二十八……”朱由檢輕聲呢喃,算了一下,已經過去了五天的時間。
按照一日四十裡的腳程,他們也應該抵達徐州了。
朱由檢正想著時間夠不夠的時候,一雙手遮在了他的眼前:
“猜猜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