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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威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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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功一手持斧,一手持盾,順著山道一路往前,晃動的視野之中人影綽綽。

越是臨近戰場,陳功便感覺自己的心跳的極為迅速,身體的疲憊正在迅速的被消除,眼前的一切也都無比的清晰。

人頭攢動之間,陳功清楚的看到了譚泰被一支羽箭所射中,而後陡然向著後方栽倒而去。

而後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陡然自他身後的方向滾滾傳來。

呐喊聲震耳欲聾,猶若重錘一般一聲聲的敲擊在陳功的胸膛之上。

陳功握緊了手中的短柄戰斧,他認得那支射中譚泰的羽箭箭羽!

赤中帶金,除了他的大哥陳望之外,整個天下,沒人用這樣箭矢!

熱血自陳功的心底翻湧而上,陳功隻感覺無限的力量向著他的四肢百骸流注而去。

“殺!!!”

在令人的恐懼的喊殺聲之中,陳功越過一眾身披著重甲的親衛,已是恍若下山的猛虎一般撲躍而至。

陳功猶如獵豹一般飛掠而下突入了清軍的軍陣之中,速度飛快,一眾親衛甚至都跟不上他的腳步。

陳功猛然揮動手中穀底短斧,短斧劃破空氣裹挾著尖銳的聲響斜斬而下。

擋在陳功身前的清軍甲兵,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鋒利的斧刃挾著強勁的力量,輕而易舉的破開那清軍甲兵脖頸外罩著的護項。

鮮血噴湧而出,濃烈的血氣一瞬間彌漫了整個戰場,也在陳功身上甲胄之上鍍上了一層血色。

“主子!”

譚泰的一眾親衛皆是麵色慘白,神色驚恐,如喪考妣,他們沒有注意到突入陣中的陳功,還在手忙腳亂想要去救倒下的譚泰。

山道之上,大部分的清軍都已經因為譚泰的死亡而陷入了混亂,但是仍然有不少的清軍甲兵仍然處於冷靜之中。

陳功前方的的一名清軍的白甲護軍仍然保持著清醒,眼見陳功猛衝而來。

那名清軍的白甲踏前一步,右手往後猛然發力,手中的鐵骨朵裹挾著風聲,向著陳功猛然砸去。

這一骨朵勢大力沉,若是被正麵砸中,就是身披著三層的重甲也絕不會有多麼的好受。

陳功鷹目森冷,淩厲的殺意在他的眼眸之中陡然閃現。

陳功輕壓手中的圓盾,沉肩塌腰,猛然向前一撞。

那清軍的白甲根本沒有想到陳功會舍身向前,猝不及防之下被陳功直接撞的倒飛而去。

陳功的這一記肩撞勢大力沉,他全身穿戴的盔甲加上自身的體重足有兩百多斤。

那清軍的白甲硬生生的被陳功撞得胸骨儘碎,口吐鮮血,當場便已經是失去了氣息。

被撞到的清軍白甲身軀向後壓去,不僅將其身後的三四名甲兵壓倒在地,還將一名來不及躲避的清軍馬甲兵撞得失去了重心。

那身穿著黃色旗甲的清軍馬甲兵,身形失穩,翻滾著跌下了山崖。

痛苦的哀嚎聲恍若魔音一般刺激這眾人緊繃的神經。

“死!”

山道之上,兩名清軍的甲兵怒吼著想要向著陳功撲擊而來。

陳功夷然不屑,正欲挺盾迎擊,兩支羽箭卻是一前一後從他的身側呼嘯而至。

兩支羽箭精準的命中那兩名清軍甲兵沒有被護甲所罩住的臉,當場將其射翻在地。

而在這時,所有人也都看到了此時正站在不遠處坡頂之上,身穿赤衣正挽弓搭箭的陳望。

一眾清軍皆是心膽俱寒,也在同時明白了一切。

而下一瞬間,一眾跟隨在陳功之後親衛甲兵也已是猶如一道排山倒海的巨浪,迎麵向著山道之上一眾還處於驚懼之中的清軍甲兵覆壓而去。

清軍銳不可當的聲勢轉瞬之間已經是土崩瓦解,原本高漲的士氣也在這一刻向著穀底跌落而去。

山道之上的清軍的鬥誌崩塌,陣列瓦解,再無再戰之力。

殘兵敗將順著山道一路向著後方的營壘逃竄而去,惶惶如喪家之犬。

兵敗,如山倒!

陳望站在坡頂,迎風而立,居高臨下的俯瞰著整個戰場。

山道之上混亂的清軍,士氣大陣的己方軍卒,遠方山穀之間清軍的連營皆是被陳望儘收於眼底。

戰局已定,再無懸念。

寒風呼嘯,自陳望的身側吹襲而過,將他的衣袍吹的獵獵作響。

蝕骨的北風慢慢的平息了陳望心中的熱血。

陳望回頭看向後方山道上的高坡,左光先、高傑他們此時仍在高坡之上。

山道之上一眾軍卒皆是歡呼雀躍,向著他所在的方向振臂高呼。

而在公樹台上,第一輛火炮已經是被推上了台頂。

更多的火炮正順著公樹台南麵的道路被拉向台頂。

等到火炮在公樹台架起,當火炮的聲響在公樹台上震響之時,清軍的連營便將瓦解。

陳望的心緒隨著飄蕩的北風而浮動。

四年以來,他一直是如履薄冰,沒有一天的時間放鬆過半分。

練兵打仗,建廠屯田,官場奉迎,所有的事情,他都是謹小慎微,思慮再三,謀定而後動。

因為每一件事情都不能出絲毫的差錯,一旦出錯便將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到時候,他不僅救不了任何人,甚至還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還將連累自己身邊所有重要的人。

曾經他位卑言輕。

命運為時代的洪流所裹挾,在翻湧的洪流之中艱難的掙紮著。

而如今,他已經是一鎮的總鎮。

擁有的力量甚至已經開始可以影響到這天下大勢的走向。

盧象升沒有死在賈莊,濟南城也沒有淪陷,戊寅之變的很多事情都已經被他所改變。

而最大的影響便是這一次的青山關之戰。

曆史上明軍在孫傳庭的青山關曆經血戰,搶下公樹台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初十,清軍已經全線回防。

明軍在孫傳庭的率領之下,隻是救回了一些滯留在後的百姓,戰果極為有限。

而這一次,時間被他提前到了三月七日,距離清軍全線出關還有四天的時間,清軍半數的收獲此時仍然滯留在關內之中!

這一戰的戰勝,能夠讓他們救回更多的百姓,搶回更多被擄掠的物資。

得不到大量輜重補給的清軍,也將會因此被削弱。

而這些,甚至都還不是這一戰最大的收獲。

陳望俯瞰著山道之上的一眾軍卒,而後舉目向著四野望去。

視野之中無數的紅旗飄揚在大青山的四麵八方並向著遠方的連山蔓延而去。

這一戰最大的收獲,便是打出了聲威,打出了氣勢,打破了女真部滿萬,滿萬不可敵的神話!

陳望迎著北風,環視著一眾目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的軍兵,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弓。

隨著陳望舉起手來,整個山道之上一眾軍兵皆是逐一平靜了下來,所有的軍兵全都將目光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陳望高舉著手中的弓,慷慨激昂的怒聲吼道。

“大明,威武!”

北風呼嘯,帶著陳望的聲音向著山間穀底傳播而去,向著山道林間傳揚而去。

下一瞬間,震天的呼喊聲已經是在公樹台下響起,彙成了恍若海潮般的強音,向著四方八方滾滾而去,轉瞬之間已經是傳遍整個明軍的陣線。

“威武!”

無數的明軍軍兵皆是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皆是神色激動,漲紅了臉胖向著陳望回應著。

自萬曆四十七年,薩爾滸之敗以來,二十年的時間。

遼東的威脅便一直存在,女真的威脅與日俱增。

二十餘年,邊事糜爛,九邊頹廢,甚至於談奴而色變。

建奴就像是一片陰雲一般籠罩在國家上空。

建奴幾次寇邊,各鎮營將皆是避戰不出,致使建奴不過區區數萬之人,卻恍入無人之境。

這樣的境況,持續了近二十年的時間。

二十年血淚,二十年的恐懼,都在今時今日被打破!

數十年養成之蓄縮膽氣,皆止於今日!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聲宛如雷霆震怒,回蕩在山間穀地之中。

濃白色的硝煙自公樹台的台頂驟然升騰而起,火紅色的旌旗在凜冽的北風之中獵獵而動,顯得更為奪目。

公樹台台頂,諸炮齊鳴,硝煙彌漫,如有萬千天兵在雲霧之中猛烈地擂鼓。

三十七門銅製的千斤發熕炮,二十門青銅三斤炮,四門青銅五斤炮,共計六十一門火炮,幾乎是在同時發出了它們的怒吼。

炮聲轟鳴,硝煙翻騰,震耳欲聾的炮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往向山道的轉角處,那是清軍修築在山道的第四座營壘。

轟然的震響聲不絕於耳,視野之中原本清軍堅固的營壘,在轉瞬之間已經是變成了破掉的麻袋——百孔千瘡!

清軍原本就混亂的陣勢,也因此更為混亂。

如果此前清軍混亂尚且還有些許的組織,起碼知道是往後方跑去。

但是當炮聲響起,大量的炮彈自公樹台上向著他們的營壘傾泄而下之時,清軍的組織度便徹底的降至穀底,連逃跑都開始慌不擇路。

“擂鼓,進軍!”

陳望大手一揮,毫不猶豫的下達了軍令。

坡地旁,一眾衛兵也都是跟著爬了上來。

聽到陳望下令,立刻便是一級一級的傳播而下。

不多時,昂揚的戰鼓聲便已經是自山道之上響起。

得到了將令的陳功,帶領著一眾甲兵向著清軍南山的右路第四座營壘開始進軍。

“威武!!!”

山呼海嘯般的呼喊聲傳揚在群山之間,所有的明軍甲兵都在歡呼雀躍!

……

“贏了……”

孫傳庭站在中軍的望台之上,陳望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連破三營,在兩刻鐘之前,他便看到飄揚在公樹台頂的紅旗。

但是那個時候他知道還並沒有贏,前方左光先為他傳來了戰報,清軍正在組織各營的精銳自四方殺向公樹台。

而現在,那自公樹台的台頂升騰而起的硝煙。

那自公樹台台頂,傳揚而來的炮聲。

那響徹四方聲音,那雷鳴般的歡呼聲,從山上山下如潮水而來,都向著他宣告著一個消息……

他們贏了……

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湧上了孫傳庭的心頭,孫傳庭手腳冰冷,渾身僵硬,幾乎讓他感到站立不穩。

孫傳庭隻感覺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他緊咬著牙關,緊握著馬鞭,死死的盯著遠處的公樹台。

他生怕自己突然之間真的從床榻之上驚醒。

孫傳庭握著的馬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凜冽的北風吹襲而來,帶來了更為響亮的呼喊之聲,也讓孫傳庭的頭腦開始變得清楚。

“贏了……”

“贏了……”

“我們贏了……”

孫傳庭抬起頭,遠望著身前的群山。

“盧建鬥啊,盧建鬥啊,你看到了嗎,我們終於打贏了,我們打贏了!”

孫傳庭上前了走到了望台的邊緣,他的聲音因為激動甚至有些顫抖。

賈莊戰後,他和盧象升促膝長談,盧象升對於他說的話仍舊曆曆在目。

“我知道僅憑我麾下的兵馬確實不是建奴的對手。”

“但是打不過,便不打了嗎?”

“打不過,便要縮頭不出,坐視敵寇蹂躪四方?”

“打不過,便要坐視我大明百姓淪為異族的奴隸麼?”

“打不過,便要把我華夏萬裡河山、萬姓子民都拱手讓人麼?!”

“要是人人如此畏懼敵寇,避戰不出,還要我等督撫軍將來乾什麼?還要國家朝廷來乾什麼?還要春秋大義來乾什麼?!”

盧象升的話振聾發聵,正因為如此,孫傳庭才慢慢的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孫傳庭沒有辦法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控製住自己的神態。

自從接任保定總督,總領各路勤王兵馬以來,他沒有一日可以安穩入睡。

每時每刻想的都是如何能夠穩住局勢,遏止清軍。

天子的問責,楊嗣昌的信件,各地百姓的慘狀,各鎮兵馬的狀況,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他的肩膀之上。

他肩上的擔子,有萬鈞之重……

高昂的威武之聲響徹在四野八荒之間。

兩行清淚順著孫傳庭的臉頰滑落於風塵仆仆的衣甲之上。

他終究是沒有負了天子的信重。

他終究是沒有負了百姓的期許!

孫傳庭《孫傳庭疏牘·附錄二·省罪錄》

第臣辱臣死,實惟今日,則命不可不拚。

反敗為功,萬一有濟,則命尤不可不拚。

如繳幸竟難,情知罔效,甘心冥目,益致決裂,則命不可徒拚也。

……各路烏合之眾,心誌不能遽齊,可無問也。

數十年養成之蓄縮膽氣,不能驟易,可無問也。

即使整參忽新,神情胥奮,然非背附城郭,憑據山豁,設伏出奇,扼險縱擊,而故欲爭衡於廣漠之野,奔跳於百裡或數十裡之外。

以步格馬,敗則重喪,勝亦難收,臣何敢以封疆大事付之一擲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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