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還是給臉的,說了一堆在外麵要小心,要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李洪基低著頭不怎麼敢看侄兒的臉,他羞愧難當,侄兒得不著他家半點便宜,卻規規矩矩,每次回鄉都送點禮來。
自家大兒子曾經當了好幾年官,回來不是空手空腳抬著頭來吃喝,就是送些過了期的糕點,而且從來不去二叔三叔家,仿佛進去會踩到屎一般。
果然大家閨秀生出來的小孩兒,規矩禮儀都是頂呱呱,哪像他們這一房,真的是徹底的沒落了。
雖說吃喝不愁,住的寬房大屋,但越是宅子寬敞,他就越是感覺抬不起頭來,被啪啪打臉了。
二弟一文不名被趕出大宅,如今良田數百畝,房產好幾處,冬暖夏涼想住哪住哪。
人家兒子雙雙前後中了狀元,真的是無比榮耀,喜上眉梢!
娶妻不賢禍及三代,雖然他娶的妻不至於頂糟糕,但和二弟媳相比,真的是雲泥之彆!
如果自家老娘沒有偏愛,讓他去從了軍,是不是就不會是今天的結果?
但鄉下人都會留下長子繼承家業,剩下的兒子才是用來抽丁的,大多數人家都是這樣,長子用來頂門楣,次子用來從軍受死,小兒子又得偏疼些。
說起來李老太也隻是無數鄉村老太太當中的一員,似乎沒有什麼過錯,她錯就錯在次子歸來,她盜銀趕人,絲毫不念母子之情,作得離了大譜。
李洪基看著侄兒離開的挺直單薄的背影後,幾乎站不住,一屁股坐在紅木椅上,流淚。
王氏嗤之以鼻的嘲笑了兩聲,便轉身離去,李洪基哽咽出聲:“天,是我出生錯了還是阿娘生錯了兒?”
他感覺自己在家裡待不下去了,見到自家白發蒼蒼的媳婦,就難受得抓心撓肝,巴不得從來沒有娶她進門過。
其實白發可能是基因問題,但李洪基不懂,覺得娶了個心思乖膩的媳婦,早白發是腦殼裡想多了。
李光義唇角含笑,悠然離去,父母叫乾什麼他就乾什麼,雖然這麼做有點鬼扯,在他看來,最好是不和這一家人來往。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在給大房一家添堵,可為可不為,但是為了將就父母他還是來乾了自己其實不怎麼想乾的事。
每天要忙的事情那麼多,哪有閒工夫這麼不入流,但要忙的事又是真的有意義嗎,說不定也真是白忙活。
人生說白了,除了體驗美食那會兒,有著滿滿的幸福感,其他的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
要不然怎麼會說民以食為天,食物的美無可比擬,在填飽肚子之外,也能讓人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至少阿寶在吃雞樅菌煮老母雞的時候就會想,上一世自己看的那些修仙小說是怎麼寫成的?
人怎麼能靠辟穀丹活著呢?這就好比說是戰爭年代大家都需要用罐頭或者壓縮餅乾活著一樣,偶爾吃一頓還是味道不錯的,天天吃誰受得了啊。
是誰發明的仙俠小說要吃辟穀丹的,這個人要麼是經常吃不飽,要麼是經常吃外賣,完全沒有感受過真正的美食是怎樣的衝天而起的神級美味。
還有香辣臭豆腐,香茅草烤魚,香辣魚頭,油燜大蝦,紅燒兔肉,紅燒獅子頭……
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牛肉乾巴,丟上一把花椒,一把乾辣椒,一個蒜頭,一塊薑碎,隨便在油鍋裡炸一下,也能讓人感受到美味的幸福啊。
風乾羊肉,旅途中一片一片的切下來放到嘴裡,鹹香美味,難道不值得因為這個去賺錢?去修仙?
已經要活那麼久了,還不能吃上好吃的,那麼看遍天下美景又有什麼意思呢?
還是說活著就是為了和彆人鬥氣,為了你打我我打你?
生命是多麼的寶貴啊,所有的自我體驗都是那麼美妙,尤其是對有錢人來說。窮人都要努力的活著,更彆說是仙修。
所以寫那些辟穀的仙俠小說的人,說不定都是生活貧困買不起好飯了,又厭倦了方便麵的味道,沒辦法從容的尋覓美食和自我生產美食,把享用美食之前的煎炒烹炸當成了人類生活的麻煩,才會那麼反人類的寫出了那麼奇葩的東西。
覓食的過程,無論是人類還是彆的動物,都艱辛又可愛,非常享受。這是生存發展的一個必要過程。
阿寶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如果不需要吃飯了,那神仙的長壽還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就是為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情感糾葛?還是以為自己是玩弄天地的好漢?
也或能把握彆人的生死,站在巔峰,俯視眾生,看著東西南北風呼呼的吹,那就是幸福嗎?就是求長生求不朽的源泉嗎?
這種愛好還真是有點特彆而又毫無意義。
反正阿寶喜歡美食撫慰舌尖和五臟六腑的熨貼,吃飯是天下最快樂的事了,青菜豆腐隻要做得好也是妖嬈綺麗的,是讓人欲罷不能的。
因為她自己愛美食,所以送禮的時候就投自己所好,給夥伴們和自己的上師以及師兄師姐們的都是吃的喝的,而且確實能看得出來大家都喜歡。
每一口鮮美的食物,都令人覺得人間值得,無論曾經受過什麼委屈,遭受過怎樣的不公,都能用好吃的填補上缺了一個洞的心靈。
戰爭肆虐下的人類,孩童失去親人失去食物,會讓旁觀者潸然淚下,那飽受饑餓的身體,瑟瑟在路邊,人們能遞上的最好的東西就是食物,也是他們真正的需要。
能救助人間疾苦的最好的東西是食物,藥草,這兩樣東西才是人類強大的根源。
李光正也要準備去京城當官了,他突然有點惶恐:“我要是做不好怎麼辦?”
他問自己的比他見識還要淺薄的父親。
李洪濤道:“順其自然誒,做不好就辭官,誰規定必須一直做下去呢?等到你覺得自己對不起那點俸銀的時候,就不要再乾了。反正家裡又不缺你吃和穿,回來做個隱士也好,就像我和你阿娘這樣。”
李光正微笑道:“我隻是覺得突然自己改變了自己的路,到底是正確的還是不正確的?
隻是我也到了該修心的時候了,磨練磨練也是個好事,應該感謝朝廷給我這個機會。”
阿寶訝然:“當官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但是聽說廟堂之上好修行,這個廟堂不是指的外麵的寺廟,而是大小朝會的宮殿。所以很多高能大德都隱身於瓊樓玉宇之中。
大哥能意識到這一點,以後肯定能修成真正的陸地神仙,天仙的話,不知道存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