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麼說家族內部發生再大的矛盾你也不可能去見官,見官後不知道官心裡會想些啥。
挨了衙門的板子,在普通人的心裡,那是一種特彆倒黴的事情,會給家族帶來厄運。
進門前需要打醋炭,跨火盆,去晦氣,有一套特彆複雜的流程。
打醋炭實際上是一個消毒驅邪過程,一般娶媳婦和上梁都需要這麼乾一下。
把燒紅的炭火夾進裝有扁柏葉的瓦盆裡,就著這股熱氣,用柏枝蘸醋,邊走邊灑在柏葉上麵鮮紅的炭火上,一股子醋酸味混合著柏葉的清香瞬間四下裡彌漫開來。
角角落落都要走過,消毒驅邪……
不知道老祖宗怎麼會發明這個東西,反正所有人都覺得挺有用。
李光文父子倆是走回去的,五大板算不了一回事,就是把屁股給打腫了,對神經沒有什麼損害,但父子二人低頭捂臉,感覺自己沒臉見人了。
跟去看熱鬨的人邊跑邊喊準備火盆和醋炭,有的人已經風一樣刮往河邊去折扁柏枝了。
好在天氣特彆寒冷,家家都燃著炭火,他們剛走到家門口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跨過火盆,之後醋酸柏葉味撲麵而來,濃煙滾滾,嗆得二人淚流滿麵。
本來就想哭,卻又不好意思哭,這回就著濃煙,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一個攤上一個不著調的婆娘,一個攤上一個不著調的親娘,害得父子二人丟儘臉麵不說,還得各自給自家媳婦治病。
光治病哪能成,當地風俗,認為上吊的女人是被吊死鬼纏上了,要請道士來家裡作法收拾走吊死鬼,這樣家人才得安寧。
還有跪自家兒子的娘,也是被糊塗鬼纏上了,也得請道士做法,驅野鬼保家宅平安。
於是李光輝作為大房長子的作用一下子就忙碌起來了,他負責請道士,陪伴道士,送道士,李光文負責出錢和備料,前前後後花了不下二十兩銀子。
三嬸病稍好一些,被三叔又以坑了他們父子為由打了一頓,三嬸又臥床多日,整個人光茫見散,成了一個白頭發的老婦人。
並且從此後三嬸仿佛修了閉口禪,再也不說話,走路像老鼠一樣,靠著牆,瞬間消失在人類視線裡那種。
身體肯定是沒毛病的,就是知道害羞了,丈夫和兒子都丟臉了,並且都是因為她。
與官府有關的事,隻要不是當官,那就是丟了家族大臉,家族地位一落千丈,哪怕隻是被打了五板子,也是百年千年的家族恥辱和笑談。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親戚朋友都要被人拉出來譏諷一番。
都會說,你們家有個親戚某某某,被衙門因為什麼事情打過板子,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這些事情阿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因為他們還過著天天挖銀子的秘境生活。
阿寶他們住的後山的後後山上,多的是高級藥材,阿寶和小夥伴們仿佛突然間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下子不抱怨,不難受,天天去挖藥材了。
李光正動用了幾十個傀儡人,每天也才淘得三四十兩金子,三五百兩銀子。
阿寶他們幾個一人一天也能挖到一百多兩銀,甚至兩百多兩,偶爾三百多兩銀子的藥材,還不時抓幾隻野雞或者麂子回來,夥食不錯,這樣的日子哪裡找?
阿寶盤算著,這樣再過四年半出去時,豈不是真正的盆滿缽滿了。
一月少說能挖五千兩,真是乾什麼都得勁啊。
就這麼忙活,她還能不時將給父母備的法衣做上幾百針,技術更過硬了,做起來更快了。
突然覺得過去買的法衣真貴,那些錢就像是捧在手上送人一樣,真不值。
會在手上的人,會覺得什麼都不是個事兒。
不會的人又難上加難,會感覺什麼都是麻煩事兒。
李光義也被拉出去挖藥材,他也覺得這個錢賺得容易,所以沒了一身的懶病,天天早出晚歸和表姐妹妹未婚妻們乾得十分歡快。
以至於秋收的時間到了,他們也不管秋收了,全交給傀儡人去乾。
反正收割機那麼快,幾天的時間糧食全收割完畢,傀儡人自己會拿出來晾曬,再裝入麻袋,放進五華寶境那八處無人住的大洞府裡碼好。
等要吃的時候再送水磨坊脫殼,不想吃糙米就多脫一遍,脫至白生生粒粒光滑亮澤。
糧食收完犁田待種小麥,或者蠶豆,蠶豆也是要種一點的,保不準有時候就想吃個煮嫩豆,連殼燒嫩豆。
蠶豆豆莢最老又未黃時,摘來刨開子母火灰,埋進去一會刨出來,真是好吃到爆,又香又麵又甜。
這些當年都是小孩子乾的事,豆莢剛飽滿,便偷來燒了吃。
阿寶和大哥都乾過,那個時候饞的很啊,整天就感覺肚子餓,彆家地裡的生紅薯,趴在地溝裡拽出來,剝了皮就啃,泥巴連著皮都吃了不少……
嫩玉米掰了偷偷在山上找柴燒著吃了才回家。
青蛙腿,十來隻的摸回來,隻敢要腿,彆的部位認為很臟都扯下來扔水溝裡。
撒點鹽就烤來吃了,香得很。
現在雖然不至於挨餓了,但是小時候吃過的那些東西無比美味,總是希望舊味重吃,於是蠶豆一定要種些。
阿寶每天還是會到五華境看一下秋收進度,想著當時看到萬畝田時的畏懼,到現在的連收種都不用操心了,這種進步實在是太大了。
等整個大夏國都使用上小機械,國力會很快強盛起來的。
這邊阿寶還在高興,那邊陸家良就找上了李光正。
李光正是個在人際交往上慢三拍的人,直到陸家良說明了來意,他才:“啊,你是問種田的事啊。
這件事情呢,早晚我都要跟殿下你說,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殿下你,我正想出去就說這事。
我們出去以後,兩三個月就要開始春耕。對了,你是聽誰說的我們三百畝田隻用一個晚上就收了的?”
陸家良道:“就是聽說你們六個人種了三百畝田,想讓人上來問問你們需不需要人手,需要的話我會叫人幫你一下,不要錢的那種。
結果還沒問,你們的秋收就已經結束了。
我當然會覺得奇怪,就算你們有些本事,也沒有那麼快的,定然用了非常手段,於是我的人發現了你們用了一種行走的收糧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