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對房子的愛好遠不如洞府。
人在打坐時是最脆弱的時候,一丁點兒響動都會驚得跳起來。
靜中之人神經敏感度極高,最是忌諱被人打攪,有的甚至會被傷害,或者因此走火入魔,岔氣瘋癲,徹底被毀。
洞府隱秘程度高,不論你有多大的本事都隻能從正門口進去,而且修行洞府都刻有符咒陣法,主人不邀請你就進不去。
房子呢,到處通風漏氣的,就是方寸樓也不能給人安全感,畢竟,它的形狀有點世俗化。
所以這次結夏安居,營地鳥巢屋大行其道,有方寸樓的都不願意使用。
還有人用大青石頭做了鳥巢屋,有的直接用硬木雕刻一個,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全都是十二個平方加上外麵的七個平方的偏廈,加上廊道,整個建築占地麵積大概就是二十三個平方。
如果將七個平方的移動菜園放在廊前,加起來剛好三十個平方。
所以呢,現在的營地全是一排排的鳥巢屋加移動菜園,家家門前綠油油的,像個規劃好了的巨型村莊。
像陸良生這種乖張的人現在都喜歡住在白粉牆的鳥巢屋裡,也沒覺得自己掉價,還喜滋滋天天坐在偏廈下喝茶。
阿寶十分感慨的走過一排排整齊劃一的屋子,發現有人在牆上畫了風景圖,可能覺得白牆太素了,畫了山水或者花鳥。
阿寶覺得這麼一畫挺俗氣的,徹底的淪為鄉村風了。
她喜歡乾淨的東西。
盤子最好是潔白的,碗也是。青花瓷在阿寶眼裡並不美。
為了得到乾淨的白瓷餐具,阿寶甚至自己準備在五華境的瓷窯裡燒上幾爐好瓷器。
水晶碗盤固然好,但是平常用來吃飯太奢華了一點,家用最好是使用白瓷的。
阿寶時刻注意哪裡有瓷泥。
望湖鎮的瓷泥不錯,在阿寶看來有點暗沉了,她在大塘到村子裡的路邊發現了好的瓷泥,潔白的高嶺土,粘性好又可塑性極強。
這次回去要多挖些燒幾爐家用白瓷器。
釉水的事情,問丁蓮就行,她什麼都知道。
阿寶也和丁蓮商量了這個事。
“盤子也可以做成方的,為什麼一定要圓形?
圓形不利於擺桌,中間空隙太大了,造成桌麵空間浪費。
所以我準備做方盤,全部做成方盤,還要有底子,上麵能多裝一些,裝多裝少都不難看。”
說起來,她就是想要上一世北歐風八英寸或七英寸的釉下彩翹角方盤,一種網紅款的白盤子,能裝一點兒湯。
熱冷飯的時候,飯啊菜的扒一盤放在微波爐裡,剛剛夠吃。
擺桌子上也沒有圓盤占地方。
阿寶一想到這事兒,就開始在丁蓮的指導下做準備了。
先要製作陶輪,這個東西要是李光正在就好了,他簡直是製作這種東西的祖宗,一定做起來就能用。
阿寶費了好大的勁才做出來陶輪,用一般泥巴在上麵搞了幾個泥盤子出來,嘿,彆說還真有點像。
七月初,那個去了南疆的李光正找到西海來見他的未婚妻了,順便也來看了看阿寶。
他帶回來幾大匣子的海珍珠,送了阿寶一匣子,有一升那樣。
阿寶意外道:“那個表哥是在海邊麼?雲省並不臨海啊!”
李光正道:“他到海邊去捉人的,我順便去摸了些海珠。你不是嫌棄你的五華境晚上不亮麼?我這回帶回一千多顆海藍珠,能將五華境照得亮如白晝。”
邊說他邊拽出一隻木箱道:“瞧瞧,我倒不是想要珍珠,我下海是專門為了搞這個。你瞧這珠子,顆顆有鴿蛋兒大,可惜那些魚,全死了,隻能做成雞飼料了。
的確是好,海藍珠也是有大有小的,難得的是這些都大顆。
阿寶謝了大哥,又拿出瓷輪給他看。
李光正哈哈笑:“小姑娘玩泥巴,也就你會這麼乾了。你說白坡有高嶺土麼?我都沒注意那是什麼東西,現在想想確實,那裡叫白坡呢,不是白泥又是什麼?”
他想了想道:“要是在白坡搞個瓷碗場,說不得比當初的二姑爹家還發達呢。”
“發達了再被收成官窯?”阿寶嘲諷道。
李光正歎息:“是啊,隻要和朝廷扯上關係,就不會有什麼好事。阿寶啊,要不大哥現在就去替你將曾經那口頭婚約退了,我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兒。
那小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三歲看老,他已經不止三歲了。”
阿寶點頭道:“也成,早點解決了省得掛心。”
李光正告彆阿寶離開了。
他先是回了大塘,將自己得的珍珠給了自家阿娘一匣子,又去白坡看了一下那白泥,挖了些出來去找了二姑父,請他過目。
二姑父激動得雙手發抖,不過抖了一會兒就平靜了:“是好泥啊,隻是好泥又如何?多挖一點自己做餐具是好的,彆的事情還是少管。”
李光正叫正一帶人挖了幾天,挖了好大一堆出來,燒幾萬套餐具也不止的樣子。
他又忙忙碌碌去了京城,找到大姨媽,懇請大姨媽帶他進宮,去將當年的那樁口頭約定的親事退掉。
娘娘笑眯眯的,似是不在意的道:“兩個娃娃都沒長大呢,你阿娘怎麼就知道不行了?我家良生確實有點急性子,卻也沒什麼出格處,護著柔弱的師妹,也是他善良之故,這不算太大的事吧?”
李光正道:“話不是這麼說的,阿寶她因為出生鄉野,稟性有點古怪,不適合娘娘的孩。”
娘娘做姑娘時與孔雪兒是好閨蜜,故而撚香正式結拜過。
娘娘歎道:“我知道你們前些年艱難,其實我又何嘗好過呢?沒法子走動,也難以相幫,你阿娘是不是因此怨我?”
李光正笑道:“怎麼可能,我阿娘時常提起娘娘的好,說小時候的約定,現在全都沒有實現……娘娘,這事吧,真的算了吧,阿寶就是個憨的,貪吃貪玩,長大了也可能這樣,不會有什麼長進了。”
娘娘還問:“你是真的沒讀書了?你家老二也不讀書了?真的不想再回京城?還有你爹,也不回來了?”
李光正道:“我讀不成書,早上學的晚上就忘了。老二沉迷畫畫,就算再讀書也沒什麼用,不是個走仕途的料,我爹麼?他喜歡種地。所以京城我們大概是不會再來了。”
娘娘歎道:“這樣啊,那確實是,要是阿寶嫁在這邊,也不是很方便走動了哈。”
她心裡涼了半截,這一家子沒一個打算當官的,那結親還有什麼意思?
當初嘴上說著,是因為國公府確實不可一世,那麼多兒子,家族興旺,嫁出去的姑娘必定也前程似錦。
自家兒子以後肯定需要外家助力,小仙修除了有點小本事,真正的大忙一點都幫不上。
這些年她也不知怎樣重提當年事,又不想做那個薄情寡恩的人,所以一直想著如果阿寶她爹再回朝堂,李洪濤也是有些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