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肥得很,這些兔子都是春光燦爛的時候那幾隻小白虎出門練功時捉的。
春天是草長鶯飛的季節,當時春雪初融,遍地青綠,兔子自是剛剛肥了。
現在大塘周邊的紫花地丁和蒲公英都被村民撬光,兔子隻有那些人不能吃的野草可啃,倒還沒有晚春的時候長得肥。
七月三十的放了秋假,學子們三五成群結伴回家,李光義去了二姑媽家,等哥哥來接。
李光正到二姑媽家時,二姑媽家正在吃飯,玉米粒摻雜著白米粒,倒是乾飯,桌上菜色還算豐盛。燉雞蛋羹,臘魚乾,一個蒲公英涼拌,幾根酸筍。
這是待客菜,若是自家吃,未必會弄那麼好。
二姑媽招呼侄子吃飯,又道:“你姑爹和妹妹去不成,要做工的,我要給他們煮飯,就你大表哥去幾天吧。”
李光正將手裡提著的一大捆青菜白菜蔥薑蒜的放在一隻大籃子裡,邊道:“二姑媽,這是我阿娘備的,說這些小菜平時也不好意思提著走親戚,隻現在怕是漲價了,你家又沒地兒種,就讓我帶一捆來。怕不能久放,就帶得少。”
二姑媽氣到:“何止是漲價,漲了十倍不止,一顆銅錢兩斤的菜,現在漲到八顆銅錢一斤,你姑爹和妹子兩人乾一天,也就買兩棵菜這樣,這還多少人搶著乾呢,連親戚都不敢走。”
二姑媽家女兒丁蓮與李光義同歲,翻過年來也才十一歲,卻在窯場給瓷器畫花,四歲進去學徒,五歲上工領工錢,如今已是“老職工”。按畫花數量領錢,很多大人不及她。
晚上,阿寶瞧著英俊雅秀的大表哥問道:“大表哥,你怎麼還不討媳婦?”
大表哥:“年時不好,太平時節我再討,媳婦是定了的,我們歲數也不大,不著急。”
阿寶道:“我著急啊,我這麼大都沒去過你家,把我急得團團轉。如果你討媳婦了,我就可以去你家吃一杯喜酒,順便瞧瞧你家啥樣?”
她聽阿爹說二姑家曾經是走馬轉角樓,被壞人坑的二姑爹才會現在啥也沒有,望湖官窯原都是二姑爹家的?
一家子沉默不語,倒是大表哥丁權笑道:“以後有機會的。”
他家二叔原是個小史,為了換自己往上爬的機會,將家族私窯獻給了朝廷,二姑爹蒙冤被充軍塞外整整八年,殘了一條腿,現在成了個瘸子。
可笑原先窯場的主人,現在還成了那官窯的管事,拿微薄的錢,累死累活,住在小院中。
他若不去,官窯出事,同樣要找他家,真是被套牢了。
他們家現在還哪兒都不能去,隻能住在望湖鎮,與充軍流放相比,也就好一點點。
丁權與阿寶道:“阿寶,家裡人狠起來,比外麵的更可怕,因為熟悉所以了解家人的每一個弱點和底線,一不小心就萬劫不複。
你長大以後有些人不能相信,哪怕同一個鍋裡攪勺的親人。比如你大堂哥和他媳婦,這種人不少。”
阿寶聽二哥說過,二姑媽家十分窄小,原是當年二姑父家的下人房,一室三間,屬於雜院,原本隻住一家的下人房,現在住了三家人,天井不到五平,擁堵不堪。
阿寶尋思,要是真的人能修仙,仙能有靈樓,像《白蛇傳》中的白蛇,手袖一揮,一棟高樓平地起,讓二姑媽家再也不要住那雜亂的小院了。
至少,自家的洞府是寬敞清潔的,倒也好住。
大表哥之所以做了教書先生,是因為再不能當官,被他爹的牢獄之災連累了,十分優秀的大表哥不得不麵對現實。
誰家沒有幾個狠毒親戚?
春天裡阿寶家出事,大姑媽和二姑媽眼睛都差點哭瞎了。
大姑媽現在都看不清人,隔兩丈遠便要仔細瞅。
阿寶暗暗發誓要讓兩個姑媽家過上好日子,至少要像自己家這樣才行,吃穿不愁,還得要想吃什麼吃什麼。
翌日,阿寶她小姑姑一人上山來了。
吵架歸吵架,但有時候喝酒吃肉會坐在一起,親戚間婚喪嫁娶的,經常不得不坐在同一個屋子裡,如果沒有什麼特彆大的事,也不會很記仇。
李彩香笑問二嫂子:“我就是想問問,你這裡靠水,聽說還育了秧,這會怕是打穀子了吧?”
外麵的田裡有什麼,來的路上她竟未瞧出來,正對洞府處的入口又有一道嚴嚴實實的柚木門,居然啥也看不見。
孔雪兒道:“哪有,種的玉麥,都乾死了,那水車車不上來,慢得很,這麼多地澆不了,哪有穀子?我們還得小春的麥子沒賣完,不過也吃的差不多了。”
李彩香悻悻然問:“今兒一早你大侄兒來山上摘鬆香,說是看到丁權了,他過來做什麼?”
“攆兔子啊。”
孔雪兒實話實說。
“你家怕是兔子肉不少。”
李彩香一邊問一邊四下裡張望,又起身到廊沿下的廚房走了一遍,看到鍋灶乾乾淨淨的,裝米麵的壇子有點子米角子,還有大概三斤麵。
彆的居然什麼都沒有,水缸裡有半缸水。有水也不奇怪,大塘未乾,隻是落下去大半,已經能看到底了,之前至少五六米深,最深處不下十幾米,現在要說水車車水,彆說人了,鬼都不相信。這些天阿寶家都在三樓小廚房做飯,在阿寶住的房門外的大露台上擺桌吃飯,因為夥食非常好,就防著這樣來探查的親戚呢。
原先大塘滿塘,水清如鏡,離地不到兩三寸,如今落下去一丈來深,已經沒有再往瑤山水庫下水。
“沒種穀子麼?可惜了!雨季也過了,隻怕明年也種不成了,我還說來看看丁權,順便看看二哥二嫂能不能換給我一點新米。米我家倒有,前幾年種得好,也不敢弄完,隻是穀子也陳了,吃口不好,我可以一斤換九兩這樣。”
晚上李彩香沒走,假說一定要看到二姐家的兒子,問問二姐家過得如何。
實際是想看嫂子家是不是吃新米。
孔雪兒忙著做客人的衣服,也沒有空管她。
阿寶不喜她和大表姐編排自家阿娘,所以也不理她,自己一個人在樓上天台上玩泥巴。
她現在改在自家樓上蓋房子了,怕又遇上壞小孩和他們的牛。
這個小姑姑家日子非常好過,小姑父家有四百多畝田,佃給村裡人種。
她還生了三個兒子,大兒子今年已經十八歲,成婚兩年,兩個月前剛生下大孫子。女兒如今十五歲,生得嬌美倩麗,身材也極好,正是現代姑娘們夢寐以求的身高,一米六九的樣子,二兒子比阿寶大半歲,還有個三歲的小兒子。
她家大兒子很能乾,並不因為家裡有四百畝良田而沾沾自喜,而是天天臉朝黑土背朝天的種菜,種果樹,栽桑養蠶。
她大兒媳婦又是釀酒世家嫁過來的,會做豆腐會釀酒,樣樣拿得起放得下,人又生得美,那真是,真正的富農了,小日子過得不知有多好。
一般有點財富的都尋門當戶對的親家,世間愛扶貧的親家幾乎沒有。
要不是這樣,這李彩香也不會對自家二嫂子挑三揀四,橫豎不順眼。
她覺得自家二哥是最厲害的,家裡這麼窮都怪嫂子,要是能富裕一些,她一定要把女兒嫁回來。
可二哥家這麼窮,她家女兒百媚千嬌,怎麼能嫁窮鬼?
晚上吃飯自然是吃的剛逮來的兔子肉配饅頭。
煮新米飯?不可能的,親戚在不吃新米,隻能藏著掖著吃。
孔雪兒深怕小姑子以後來討便宜,邊吃邊招呼丁權:“吃啊,快點吃,我們也是遇上你們逮兔子才能吃上這麼好的飯。也虧得林子裡早先有點紫花地丁才沒餓死我一家人。
這白麵就是專門留著招待親戚的,我都有一個月沒有吃上這樣的好飯了。
你一定要多吃點,瞧瞧你這幾個弟弟妹妹,窮逼餓癆的,你要小心,慢了會吃不飽。
來親舅舅家吃不飽飯,這事都可以當笑話被說。為了我們的名聲著想,你就要吃快點。”
她又對小姑子道:“本來想同你結個親的,現在也不敢想了,來娥要是嫁了我們這樣的人家,那注定要挖一輩子野菜,我現在都後悔到這個家來了。”
丁權低著頭,差點沒叫兔肉噎死。
還好教書人是秀氣人,吃飯斯斯文文。
阿寶去門外蹲著吃,她怕嗆,到時要人來個海姆立克急救就麻煩了,如果這裡的人都不會這個急救法,讓自己童年夭折……不能想不能想!
李光正目光嚴肅,不斷的把兔肉往自己碗裡夾,李光義嘴裡的飯差點從鼻子裡嗆出來。
小孩子們的爹,這時喝得二麻二麻:“李光耀這頭狼,白眼狼,他掐斷老子一家的富貴路,早晚一天,我要讓他像陰溝裡的老鼠,再見不到光。還,打死,讓他變成不會動的死老鼠……”
喜歡穿越之我們全家修仙忙全家修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