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嘉捷問:“住二叔家裡還是酒店?”
昭昭說:“酒店。”
蔣嘉捷:“你又何必見外,二叔把景明山那套彆墅留給你的。”
昭昭抬眼看他:“我回來,不是為這個。”
“沒人說你為這個,他拿你當親女兒你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能要。”
她要是犟起來,沒人能搞得定,蔣嘉捷看孩子在,也沒過多說這件事。
蔣孝禮躺在臥室床上,臥室早就改造過,和病房沒什麼兩樣,家中長期都有醫護人員。
昭昭牽著孩子來到床前時,蔣孝禮很虛弱,說話氣若遊絲:“昭昭……來了啊……”
昭昭彎腰,握住蔣孝禮的手:“蔣叔,我回來看您。”
“這是樂樂,我的女兒。”
昭昭介紹的時候,蔣嘉捷怕他二叔看不見,已經把樂樂抱起來了。
樂樂坐在蔣嘉捷手臂上,朝著蔣孝禮揮揮手:“姥爺您好啊,我是樂樂。”
蔣孝禮艱難扯出一絲笑來,“好,好……昭昭有女兒了……不孤單了,你媽媽在那邊……也放心……”
他說話聲音很小很小,昭昭要貼近他麵前才聽得見,她對蔣孝禮說:“樂樂四歲了,和那個時候的瑞瑞一般大了,她很乖。”
“好,好……”
蔣孝禮嘴裡重複著那個好字,還說了些什麼,昭昭也聽不清楚了。
在蔣孝禮房間待了半個小時,昭昭和蔣嘉捷就帶孩子出來了。
蔣嘉捷說:“酒店就不要住了,二叔估計也就這幾天了,你得在他身邊。”
昭昭最終還是點頭。
“他……什麼病?”
“胰腺癌。”
之前昭昭在電話裡就聽得出蔣孝禮身體不好,但是每次問他他也沒說實話,就告訴她是風寒,等到昭昭知道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蔣嘉捷告訴昭昭:“他知道你記掛他,怕你為了他違背自己的意願,回來照顧他。”
昭昭說:“那也是應該的。”
蔣嘉捷:“他知道你不愛周凜安,好不容易離了婚,怕周凜安再糾纏你。”
昭昭抬眸看他,“彆胡說。”
蔣嘉捷兩手叉腰,又是那副吊兒郎當樣子:“哪句話胡說?你不愛周凜安是胡說?還是他再糾纏你是胡說?”
昭昭瞪他:“我就不想理你。”
說完就下樓找孩子去了。
蔣嘉捷在原地撓撓腦袋,跟著也下去了。
樂樂是個自來熟小孩兒,反正這彆墅裡的傭人和管家又不會是人販子,她見人就上去喊,一會兒婆婆,一會兒阿姨,一會兒又老爺爺,反正在花園裡不到半小時,跟所有人都熟了。
還幫著管家李叔澆花呢。
昭昭看她玩得開心,跟李叔嘻嘻哈哈的,就沒去打擾。
蔣嘉捷跟在她後麵,看了樂樂一陣,說:“你瞞著他懷孕了跟他離婚,這麼騙他,不怕他找你麻煩?”
昭昭說:“我也沒故意瞞著。”
是辦理離婚那陣子發現的,怕周凜安臨時變卦,昭昭才沒告訴他。
而且當時她也沒打算生孩子,想著去D國安定下來之後就去把手術做了。
可到法蘭克福那天晚上她就夢到了喬素心,昭昭太想念喬素心了,一個人在外麵太孤獨了,既然老天爺讓她這個時候懷孕,那這個孩子的到來就是天意,她決定把她生下來。
喬素心給昭昭留了很多錢,她在國外沒有什麼生活壓力,懷孕那年,她一邊考博一邊按時去產檢,樂樂生下來是個胖乎乎的可愛寶寶,昭昭很慶幸,媽媽走了,瑞瑞不能留在身邊,老天卻在這個時候給了她一個女兒。
“你少管我的事,也不要和我走那麼近。”
昭昭說,“我很怕你媽媽,真的,你饒了我。”
她不想去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隻想帶好女兒,隻想好好工作,分不出半點心思去麵對那些無聊的事情。
這話說得蔣嘉捷臉都黑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對我的態度就不能稍微好一點?你就那麼在意我媽?”
昭昭:“我在意她什麼,我隻是不想惹麻煩。”
蔣嘉捷:“那我要還喜歡你呢?”
昭昭:“……”
“我不喜歡你,謝謝。”
說完就走了,上樓整理自己行李去了。
順便也接了兩個工作電話,她們學校與柏林那邊某大型製藥聯合推出一款生物製劑,近期快要投入實驗了,她是這款生物製劑的主要負責人,每天都要處理一堆工作,哪裡有那時間在那跟蔣嘉捷說廢話。
此時蔣嘉捷在樓下草坪上鬱悶至極,自從七年前分手之後,昭昭和他說話就說不上三句,這得有多瞧不上他。
說什麼怕他媽媽,要是真心喜歡他,會糾結這個問題?
看得出來,昭昭是真不喜歡他。
“沮喪了吧,頹廢了吧?”
突然,一道嬌滴滴的奶音從旁邊傳過來,蔣嘉捷轉過身去,就看見樂樂背著手站在那,挑著眉一臉神氣。
蔣嘉捷給這破小孩氣笑了,一把將她抱起,刮她鼻子,“人小鬼大,你還知道沮喪和頹廢啊?”
“當然囉,那些男的追我媽咪追不上,就是你這表情。”
“……”
蔣嘉捷摸了下自己鼻子,乾笑:“有這麼難追?”
樂樂抱肘:“也沒有那麼難追啦,可我媽咪是工作狂,好像對談戀愛沒興趣,才顯得比較難追。”
小家夥眯著眼看蔣嘉捷:“要不然我們來交換吧。”
蔣嘉捷:“交換?”
樂樂:“是呀,你幫我找到我爸爸,我就幫你追我媽媽。”
蔣嘉捷冷笑:“你爸死了。”
樂樂大怒,打他,“你爸才死了!你媽媽也死了!你家裡所有人,都死了!”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咳嗽聲。
蔣嘉捷抱著樂樂轉身,便看見他爸媽站在身後。
樂樂也看到了,那兩個老年人臉都氣綠了,“哦,你們就是他爸媽是不是?是他先說我爸爸死了,我才說你們死了的。”
陳迪悠怒罵:“哪裡來的野孩子,這麼沒有教養!”
昭昭換了一身休閒裝,已經下樓來了,剛走到大門口就聽見陳迪悠在罵她女兒。
她也沒生氣,淡定地走過去從蔣嘉捷手裡接過樂樂,也沒管蔣嘉捷在說他媽“我就跟小孩兒開個玩笑,您不要這樣上綱上線”,她抱著樂樂轉身麵對著陳迪悠和蔣孝賢:“是我的女兒,有沒有教育恐怕不該由蔣夫人來評價。”
見了昭昭,陳迪悠眼睛一下就亮了:“昭昭?你不是和……離婚了嗎?什麼時候生了個孩子……你又結婚了?未婚懷孕?”
像發現新大陸般興奮,估計事後去見她那些姐妹,又有了新的談資。
昭昭沒理她,抱著樂樂就要進屋。
哪知道,在路過陳迪悠的時候,樂樂突然說了句:“媽咪,相由心生是什麼意思?”
昭昭:“……”
陳迪悠像是聽出來什麼,立馬破口大罵:“好啊昭昭,你好的不教,儘教你女兒罵人了!你教不好,我來幫你教!”
作勢就要動手打樂樂,沒等她碰到樂樂一下,昭昭拽著她手腕子狠狠推了一下,直接把她推在了地上。
昭昭看著她淡淡道:“你先教好你自己。”
轉身進屋,身後那潑婦在那嚎啕大哭,說昭昭一回來就打她,說昭昭目無尊長。
蔣孝賢習慣了她這些把戲,沒理會他,徑直進屋去看他弟弟去了。
蔣嘉捷也沒扶她一下,冷眼旁觀,“你說她目無尊長,你有見過哪位尊長是你這樣兒的?”
“嘉捷我是你媽媽!”
“我知道。”
就是因為有你這個媽,我才失去了我最愛的女人。
也怪我自己,當初幼稚又愚蠢,眼睜睜看著她離我越來越遠。
隻不過,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
蔣嘉捷抽完一支煙,拿著手機走到安靜的地方。
很快他找到一個號碼打過去:“羅教授您好,我是蔣嘉捷,上次一起用餐的時候聽您提起過,關於中林大學高端教學人才引進的事情,我這邊可以給您推薦一位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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