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來了之後沒多久,喬素心就離開了。
不管是不是演的,她現在依舊是蔣太太,和蔣孝禮是恩愛夫妻,她得守著蔣家。
她對昭昭說,以後一定有用得上蔣孝禮的時候,雖然早就知道蔣孝禮這個人表裡不一,但現在還不是拆穿他的時候。
昭昭一個人坐在走廊上,長久的沉默。
周家所有人,包括周凜安嗎?
一開始媽媽讓她嫁給他,就是抱著複仇的目的,可周凜安對她的感情不是假的,昭昭自己能分辨出來。
那句“你是我求來的”,是出自真心。
昭昭很矛盾,也很痛苦,眼下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是前進還是後退,她心頭一片混亂。
不知道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
現在回想起來,喬素心一定要她嫁給周凜安,也是有跡可循。
蔣孝禮虛有其表,不是做生意的料,喬素心實在沒有道理要尋求一個靠山去扶持他。
如果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蔣孝禮在蔣氏每年的分紅足夠他們夫妻二人逍遙快活,但喬素心口口聲聲、一而再的要昭昭嫁到周家,給蔣孝禮生意上的便利。
現在很多事情浮出水麵,喬素心那些借口就變得蹩腳可笑。
也不知道蔣孝禮有沒有發現蹊蹺,如果他得知喬素心有二心,又會不會去找周凜安告密。
一兩天的時間,昭昭內心承受太多,有點難以消化。
照喬素心的意思,一開始她讓昭昭嫁給周凜安,就是為了讓周家把昭昭安排去恒盛,以便於查當年的真相。
結果她都和姚勵珍商量好了,昭昭卻被鄭教授舉薦去了其森製藥——那時候母女關係勢同水火,連昭昭工作在哪裡喬素心都不知道。
昭昭本來就是生物工程學院的高材生,如果放著其森一家專業對口的公司不去,轉而要去恒盛,喬素心怕有心人懷疑,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本想著來日方長,哪知道瑞瑞出事了。
以前喬素心懷疑是周懷準那幫人渣強奸了雨晨,眼下發現周凜安和瑞瑞血型一樣,也就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測。
她更恨周家的人。
報仇不能再拖了,要儘快提上日程。
.
深夜十點,周凜安來醫院接昭昭,身上沾了酒氣。
他像往常一樣坐下來,手臂搭在昭昭肩上,才喝了酒,以至於聲音有些啞,“瑞瑞今天怎麼樣?”
以前,他都說“你弟”,前晚上開始就喊瑞瑞名字了。
昭昭看著他。
視線中的周凜安熟悉又陌生,目不轉睛盯著他許久,昭昭好想問一句,周凜安,那些事情你知道嗎,你參與了嗎?
周紹榮言語簡陋,字裡行間把周凜安置身事外,可是喬素心明明告訴她,周家所有人都是陷害她父親和姐姐的人。
她到底,能相信誰?
眼前男人英俊的容貌,哪怕是喝了酒,也沒有半點失態。
他這樣的人,該是被所有女人都喜歡的男人。
昨天晚上他們耳鬢廝磨,最親密的時刻昭昭也動情,那種時刻她會忘我的想著,她是不是也愛他了。
可是今天喬素心告訴她,周家所有人,都是她們的仇人。
昭昭低下頭去。
周凜安看她情緒不對,以為瑞瑞又怎麼了。
“瑞瑞還好嗎?”他問。
昭昭恍惚點頭,說,“還好?”
“工作不開心?”
“嗯。”
周凜安抱她,親她額頭,“沒關係,做得不高興就不做了,過完年到恒盛來。或者想考博也可以。”
昭昭攥著他的袖子,小聲,“我學生物的,去恒盛能做什麼?”
周凜安笑:“做什麼都可以,文職類工作總能做好。”
看一眼時間,“要不回去了?瑞瑞都已經睡了。”
“嗯。”
周凜安擁著她起身,兩人往電梯口走,昭昭的保溫杯遺落在長椅上。
待他們離開,轉角處過來一個身著全身黑戴著鴨舌帽的高大男人。
他頭埋得很低,再加上被帽簷擋住,很難看到他的相貌。
他走到重症監護室外,雙手負在身後,靜靜地瞧著躺在裡麵那乖巧的小孩。
男人眼底灼熱,情緒上來喉頭滾動,硬生生克製住。
小孩那麼小,從出生那天起,父母就不在身邊。
不僅如此,還生了那麼重的病,瘦弱蒼白,他的童年就是不停的吃藥,不停的進醫院……
此時他就躺在那裡,掛著氧氣罩,床頭是心電監測,看起來平和又安穩,但是前天晚上他差點就沒了。
男人站在那裡注視了好久好久,紋絲不動,堅韌挺拔,如同高大白楊。
樓下。
昭昭剛坐上車,就發現保溫杯沒帶走,她對周凜安說,“你就在車上等,我去拿下來。”
周凜安要陪她,她讓他老實待著,喝了那麼多酒就好好休息。
昭昭讓鄭琦看著他,麻利的開車門下去了。
看昭昭跑得快,鄭琦在前麵笑嗬嗬地恭維老板,“周董,太太現在都會關心您了。”
周凜安摁著生疼的眉心,酒後身體很軟,“你哪隻眼睛看出來她是在關心我?”
像他這種五感敏銳的人,身邊人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第一時間瞧出端倪,更彆提是昭昭,他的枕邊人。
今晚明顯昭昭不對勁,比瑞瑞受傷那天晚上背著他聯係周紹榮的時候還不對勁。
年底這段時間周凜安異常忙碌,他打算等閒下來了,要找周紹榮談一談。
兒科大樓重症監護室外,昭昭風風火火趕回來。
遠遠瞧見自己的保溫杯孤零零立在先前坐的那個長椅上,她趕緊過去拿起來。
等她準備再去看一眼瑞瑞,意外發現走廊儘頭安全通道轉角處,一到黑影閃過。
是她熟悉的背影。
隻在原地愣了一秒,昭昭毫不猶豫追上去,追到安全通道,那扇門一關,她邊跑著下樓梯邊喊:“周大哥!周大哥!”
沒人應她。
隻有急促的腳步聲,她追不上。
直到昭昭氣喘籲籲跑到一樓,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昭昭四下搜尋,她知道普通人動作再快也不可能在分秒中消失,周紹榮一定是躲起來了。
寒冬臘月,除了偶爾幾個行人,四處寂靜暗湧。
昭昭在那等了幾分鐘後,拿手機打給周紹榮,可根本沒人接。
她不甘心,轉頭跑去搭電梯,很快回到周凜安的車裡。
然後她在周凜安詫異的視線中,奪過他手裡手機,很快翻到周紹榮的電話號碼。
這次打過去,那頭已經關了機。
昭昭心口滯悶,她知道,如果周紹榮有心避開她,就一定不會讓她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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