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
昭昭被鬨鐘叫醒後,起床去踹沙發上的蔣嘉捷。
蔣嘉捷睡得迷迷瞪瞪,翻個身繼續睡。
昭昭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有心來看日出,打著看日出的幌子帶她出來過夜。
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她容忍他。
昭昭站在原地等了一陣,見蔣嘉捷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不疾不徐地說:“看日出嗎?不看我走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蔣嘉捷打著哈欠坐起來,帶著被人吵醒的懊惱:“起來了起來了!”
一番洗漱,兩人離開酒店,坐纜車從半山腰去山頂。
山頂有個寺廟,說是求姻緣很靈。
去年昭昭二十二歲生日當天,蔣嘉捷就帶她到這裡拜拜,還在姻緣樹下掛了百年好合的牌子。
可是在那之後不久,蔣孝禮和喬素心結婚,兩人還是分手了。
如今,蔣嘉捷翻遍了那樹枝上的牌子,就是找不到他和昭昭的那塊了。
比起蔣嘉捷的怒火中燒,昭昭很淡定,她說:“彆找了,本來就是假的,騙錢而已。”
說完轉身就走,從寺廟出去,徑直走向觀景台。
秋末,日出要晚一些,昭昭和蔣嘉捷沉默不語地站在觀景台上,足足等到七點鐘,天邊才漸漸泛起魚肚白。
其實日出也沒有那麼美,昭昭覺得。
看日出的人沒有變,心境卻不一樣了,看到的風景似乎也就不一樣了。
昭昭對蔣嘉捷說:“那時候我大一,對我們學院之外的學院沒有任何了解,所以室友告訴我,金融係那個係草追我追到宿舍來的時候,我隻有驚嚇沒有驚喜。”
蔣嘉捷望著遠處漸漸升起的一輪紅日,淡淡道:“我是洪水猛獸嗎,見我就繞道走?”
昭昭說:“你太高調了,我不喜歡。”
蔣嘉捷低頭看她,語氣還跟過去一樣寵溺:“後來不也喜歡了?每天見到我就高興得要死。”
“是的。”
昭昭也沒有否認:“不喜歡,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五年。但人是會變的,今天喜歡你,明天也可能喜歡彆人。”
“你摸著你的良心,你覺得你說這種話我能信幾成?”
昭昭說:“由不得你不信。”
她轉過身來對著蔣嘉捷,音調溫和,但態度是強硬的:“你知道昨天周凜安會找我,他家裡人也會找我,你這種時候就賭我會不會跟你走。你覺得你賭贏了是嗎?蔣嘉捷,我也在賭,賭你是不是還跟過去一樣自私幼稚,我沒有猜錯,你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心情不顧是否給他人帶去困擾。你明知道我今天回去麵對周凜安可能會發生一場爭執,你還是這樣做了。到頭來你得到了什麼?”
還有許多話,昭昭沒有對他說,因為已經沒有說給他聽的必要了。
昭昭曾經想過,她和周凜安沒有感情糾葛,按照姚勵珍的合約,兩年後蔣孝禮的事業穩定了,瑞瑞的病情也穩定了,她和周凜安可能就離婚了。
如果那個時候,她和蔣嘉捷還有緣分,自然是可以重新開始的。
新時代的女性,誰也不會把自己二婚當成恥辱。
當然,蔣家如果很介意,蔣嘉捷也很介意,那就當她沒有計劃過這件事。
昭昭在對待自己的學業、事業、生活和感情的時候,有一種與她外表不符合的沉穩和理性。
她幾句話問得蔣嘉捷啞口無言,一米八幾的高個兒在昭昭麵前瞬間像是矮了一大截。
昭昭平靜地看著他,“不要覺得自己得逞了,你能不能得逞,是基於我願不願意的基礎上。蔣嘉捷,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並且你也一定要確信,我們之間是真的結束了。”
下山的時候,昭昭不想坐纜車。
沿著山路下來,一路上蔣嘉捷都在道歉,說自己錯了,說以後再也不這樣逼她了。
昭昭聽著就是了,不會真的放在心上。
因為類似的事情,類似的保證,他說了一遍又一遍。
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
半個小時後,二人回到酒店大門口。
那裡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
熟悉的車牌號。
昭昭看著,有點傻眼了。
蔣嘉捷順著昭昭的視線看過去,看到車門開了。
周凜安身著煙灰色襯衫,領口有兩粒扣子沒扣,袖子挽起,很顯然,他穿得如此隨意是沒有打算要回公司的意思。
他朝昭昭走過來。
昭昭盯著他的臉、他的動作,她站在蔣嘉捷跟前一動不動,眼神是窘迫的,動作是僵硬的,表情裡是掩飾不住的、被人抓現行的狼狽。
但是昭昭看到周凜安情緒穩定,似乎沒有在生氣。
他隻是走到兩人麵前止步,問昭昭:“早上山裡冷嗎?”
昭昭提線木偶是的搖頭,眼神幾分呆板:“不冷。”
周凜安笑一笑,自然而然牽了她的手,“該回去了。有東西要拿嗎?”
昭昭:“有,我包在酒店。”
周凜安鬆手:“去拿。”
昭昭,“誒,好。”
說完趕緊轉身往酒店裡麵去了,完全沒管蔣嘉捷。
由始至終周凜安沒正眼看蔣嘉捷,隻是等蔣嘉捷要跟進去的時候,才諷刺的開口:“當小三當成習慣了?”
蔣嘉捷雙手插在西褲兜裡,皺眉轉過身來:“彆太得意,她早晚跟你離婚。”
周凜安冷笑,“這事兒你說了不算。”
怎麼說周凜安都是昭昭的合法丈夫,眼下的情形,怎麼都是蔣嘉捷不對,他就是嘴巴再賤也不能理直氣壯懟周凜安。
昭昭昨天來的時候,就一個包,很快就拿下來了,急吼吼的跑到周凜安麵前,“可以走了。”
周凜安結果她的包,示意她先上車,昭昭看了一眼蔣嘉捷,點點頭先去車上了。
昭昭不在,周凜安多和蔣嘉捷說了幾句。
“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她是周太太,像昨天這樣的情況我希望不要再發生,蔣嘉捷,你不要臉她還要。”
周凜安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眼裡是不可忽視的壓迫感:“我話放這兒,沒有下一次,如果有,你不妨算算有幾個蔣家可以和周家抗衡?”
他聲音不大,昭昭坐在車上聽不見。
隔得老遠,就看見蔣嘉捷臉色不太好。
昭昭能猜到周凜安是不是拿生意場上的事威脅蔣嘉捷了,她討厭這樣,但是是蔣嘉捷拐走他老婆沒有道義在先,就怪不得他不講仁義道德。
幾分鐘後周凜安上車,調轉車頭離開西山景區。
車裡安靜得很,周凜安沒主動講話,昭昭就沒敢去惹他。
昨晚,她一個電話都沒有給他打過去解釋,還騙他媽媽,說是在加班。
這會兒想起來,就有點無地自容。
“那個,開車的話,得要多少時間?”昭昭問。
“三個半小時。”
“哦,還是挺久的。”
“當然沒有高鐵快。”
周凜安冷不丁說一句,昭昭一噎。
就連他們坐高鐵都知道,說不定在他們還沒出發前就知道了。
但他一直不說,藏得太深了。
昭昭不僅狼狽,還有一種被人看笑話的難堪。
周凜安回頭看她一眼:“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怎麼和前男友私會沒搞開心?”
昭昭抿著唇,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
周凜安冷冷笑了兩聲,又說:“我是真沒想到,你這麼厲害,這麼有魄力,放著我一大家子在家等你,自己跑來跟前男友看日出。”
昭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凜安:“上床了嗎?”
昭昭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周凜安沒給她機會插嘴,“趕在跟我之前把自己給他了?不遺憾了是嗎?以後隨便我怎麼搞?”
昭昭氣得隻想哭,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從周凜安的角度來看,錯的本來就是她,他有資格生氣,但她沒有。
一個小時後到了服務區,周凜安進去加油,順便給昭昭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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