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在雙方勝負天平中自古以來都占據著極大比重。
二者廝殺，情報至上。
蘇北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通過各種觀察手段，為己方提供【無名之主】完整信息。
麵前，艾琳娜所釋放出足以摧毀一切的「光明秩序」，焚儘周身半裡灰霧，難以阻擋。
可隻要超過半裡界限之後，「光明秩序」很快後繼乏力，被灰霧逐漸隱去，直至消散。
迷霧毀滅的速度比不上補充速度。
蘇北一邊觀測，一邊詢問：“關於迷霧，你們二位有什麼思緒嗎？”
“它活著。”琳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蘇北身後。
蘇北側目，與一雙酒紅色眼眸平靜對視，能看見琳的表情無比認真，“這些迷霧具有「活著」的特性。”
“空間內遊離靈魂數量很多，多到能殺死密集恐懼症。”
“放把火的話，或許會很有趣。”
琳的觀測角度與眾人截然不同，但給出了蘇北很大啟發。
“活著？”
的確。
碰撞雙方乍一看像是權柄層麵的消耗，但同樣可以看作是用生命磨損權柄的過程。
“共鳴。”西斯科凝重道。
“所有迷霧區域看似共享同一個大腦，卻各自分離，各司其職，能各自開展靈巧行動。”
“這些迷霧獨立又共存，甚是奇怪。”
一個主體，多種部位。
蘇北腦海中靈光乍現，若有所思。
有想法，但還不夠。
需要他親自探究。
想到了這點，蘇北麵向琳，認真道，“借我點力量，我親自試試。”
琳露出一雙豆豆眼，震驚道：“大叔打【無名之主】？真的假的。”
“大叔就算把琳整個吃掉，也絕對奈何不了那個鬼東西。”
“除非大叔能一口氣吃掉個琳。”
“可以三個嗎？”蘇北吃驚道。
一旁，西斯科被二人之間的貪吃話題驚到渾身一顫，古怪的掃了二人一眼。
於是強行插入話題，提了一句，
“很危險。”
“「準神」是見祂的門檻，「偽神」有麵對祂的資格，成為「神明」祂才會對你提起興趣。”
蘇北歎息了句，“所以，隻有「神明」才能夠抵擋住祂嗎？”
“實則不然。”琳搖了搖頭。
“到了「神明」，很有可能大叔還是會被華麗吃掉，讓其美美美餐一頓，補充祂的權柄。”
蘇北呼吸一滯。
「元素」歎息一聲，“你難不成以為在下很弱嗎？”
“哪怕在下已經死去，可當在下背靠「幻想鄉」，手握無數遊離元素，爆發出的力量也足以攔下任何「神明」。”
“但在下拚儘全力，就差拚到個身死的後果，仍是無法逼出祂的全部實力。”
“如今你不入神境，不知道祂有多強，等你窺探到「秩序」一角，你就會發現原來祂距離「神明」如此之遠。”
琳多嘴解釋了一句：
“「域外神明」與我們體係不同，但力量本質大差不差。”
“神境的終點是一條完整「秩序」，隻需掌握一條完整道路，就能顯化「秩序」，拚接神座，邁入「神明」一境。”
“若是將祂換算成我們的力量體係，祂很有觸摸到了一條「秩序」道路的極限，甚至是好幾條道路的極限。”
蘇北陷入了沉默，逐漸搞清楚目前狀況。
有點棘手了。
蘇北原本不這麼認為。
直到剛剛，他對【無名之主】與「域外邪神」的力量沒什麼概念。
【無名之主】是突然空降的，沒什麼前後鋪墊，仿佛忽然間出現，又在極短時間內展開了入侵行動，給蘇北的感官太過空洞模糊。
好似路人在路上走著走著，某處猛得爆發了十級地震，說是馬上就會震到他麵前。
彆人提醒說是讓大家快跑，可總有人無動於衷，表示很難感同身受。
隻有當路人親自感受過地震，他才會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喊出“哇塞，那居然是十級地震，我沒救了”的感歎。
沒有親自麵對【無名之主】，這讓蘇北對目前情形持有樂觀態度。
畢竟，若是末日僅僅隻是來自於「域外邪神」入侵，聽上去就不那麼絕望，總比雲裡霧裡的末日源頭要有針對性。
可現在看來，情況恰恰相反。
目前這處境聽上去很不妙，給蘇北一種我們真的玩完了的感覺。
看著蘇北吸收消化信息，陷入沉思，西斯科舉了個例子：
“你若是不懂這個概念，我可以與你具體講講。”
“上一個達到這個境界的人是「光明」，祂一個人能夠壓製數十位「神明」，若是有一位「先天神明」與祂配合，祂甚至可以與至少五位「先天神明」對戰而不落下風。”
“但此刻，艾琳娜通過一道術暫時恢複曾經九成力量，卻在【無名之主】麵前被打到節節敗退，險象迭生。”
“落敗是必然的事情了。”
蘇北點頭。
他腦海中有具體概念了。
思索過後，蘇北歎息一聲，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將頭發揉成亂七八糟一團過後，徑直打開【全知法典】，緩緩道：
“總得試試看。”
“不親自感受壓力，不知道壓力究竟有多大。”
“我不怕承受壓力。”
“我怕分不清壓力大小。”
“你不要在這裡哇哇叫！”琳扯住蘇北淩亂頭發，警告了句，“大叔，你考慮得太多了。”
“「幻想鄉」被攻破，到時候一堆「域外邪神」入侵，大叔以為誰會最急？”
“這是足以引爆第四次「神明」戰爭的節點啊！”
“「神明」們到時候都得急成熱鍋上的蘿莉了啊，祂們會是第一批被卷入戰爭的階級，一個比一個慌張。”
“屆時，大叔順手一撈就能美美吃掉一個非死即傷的「神明」，說不準運氣好還能加餐吃上幾口「先天神明」，怎麼也比現在趕著送人頭要好得多。”
“與其主動出擊消耗自身實力，不如坐以待斃坐收漁翁之利。”
說著，琳踮起腳尖，將手背遞至蘇北唇邊，抵在了蘇北齒間，平靜道：
“到時候大叔就能一口一個新鮮蘿莉，大叔覺得如何呢？”
不得不說，能用如此逆天的比喻形象形容如今處境，琳簡直是天才。
給出的建議完全擊中了蘇北曾經的終極夢想。
徹底擺爛。
甚至還貼心的遞出右手，提前給出場景模擬，以此誘惑勾引蘇北，企圖激起蘇北嚴重到快要變成病症的蘿莉控行為。
然而蘇北還未反應過來，西斯科先慌了。
隻見西斯科連忙舉手，慌張道，“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請不要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琳女士。”
“既然各位入住了「幻想鄉」，大家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怎麼可以說這麼恐怖的話。”
“大家應該共同努力才對。”
可以看出西斯科是真的很慌了，下意識拉住蘇北與琳的手，用一雙滿是憂愁的眼眸眼巴巴望著二人，表情凝重。
“我們搬出去就好了咯。”
琳合理建議，“反正大叔和你不熟，我也沒辦法登入「幻想鄉」。”
蘇北錯愕了一瞬，卻見西斯科鬆開了琳的右手，轉而握住蘇北雙手，真摯道，“在下雖與你不曾見過幾次，但一直很敬佩閣下的為人。”
“在下知道，閣下膽大心細，負責認真，曾參與完成過許多重要曆史進程。”
“您真的忍心——”
“彆整有的沒的了。”
“幫你有什麼好處嗎？”琳忽然打斷，右手戳向【無名之主】，“祂可是完整外神，幫你的代價很大的。”
西斯科眨了眨眼睛。
隻見琳繼續說著：“艾琳娜是我們的人，梨梨子是我們的人，「勇者」是我們的人，「魔王」還是我們的人。”
“你從戰場中脫離出去之後，目前這裡都是我們的人了。”
“可以說，我們在花費很大的代價替你打團本，但是沒有任何報酬。”
“你要是有點數的話就爆點金幣。”
西斯科抬手捏出來一座山的金幣，“嘩啦啦”填滿一地。
琳冷笑一聲，拉著蘇北就往梨梨子的閨房走去。
擺脫「元素」的同時，順便打算過一過沒羞沒臊的二人生活。
蘇北早早就意識到琳是在為自己爭取利益，於是提前進入了自己格外熟悉的沉默領域，順從著琳的動作。
“等等。”
西斯科連忙攔住了二人，支支吾吾道，“可是互幫互助是應該的，在下曾經幫過「智慧」，不曾要過任何報酬。”
“打不了的。”琳拉住了蘇北的手繼續走著，“真打不了，大叔彆去了。”
“你們想要什麼？”西斯科再度握住二人手掌，誠懇詢問。
琳打量了西斯科一眼，“首先，你得是我們的人。”
西斯科抱住了自己的身子，指著蘇北迷茫道，“他是【超級蘿莉控大王】，控製不住在下可以理解。”
說著，西斯科指尖指向琳，難以置信道：“可你是當代「死亡」，你為何對在下也有所企圖？”
“你有病。”琳罵了句，隨後解釋道：“這仗打完，不管是贏是輸，你以後隻能與我們統一戰線。”
“你得站隊。”
西斯科抿嘴，猶豫不決：“我不能親手將「幻想鄉」置於戰火之中。”
“哦，那不出意外的話，「幻想鄉」一個月內就要消失了。”琳平靜道。
“在下——”
這時，蘇北輕輕拍打開西斯科的手掌，在對方失望錯愕的眼眸下，輕輕揉了揉琳的腦袋，平靜打斷二人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
“好了，到此為止。”
琳冷“哼”了聲：“嘁——”
蘇北歎息一聲，繼續說了句，“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倆彆吵架。”
說著，蘇北邁出了【全知法典】，在隔壁梨梨子與露彌娜拉震驚的目光下，一步踏至迷霧之中。
他沒提什麼條件，也不打算以此威脅「元素」，謀取些什麼利益。
隨著蘇北解剖推進曆史真相，借用時間不斷觀測影響曆史，原初世界的壁壘會因此逐漸變薄，世界的穩固性也會越來越差。
或許，當他將探究進行到最終，世界壁壘會被徹底打碎。
屆時，無數「域外邪神」大肆入侵，情況比起如今隻能更糟。
可大家又能怎麼辦。
儘管被生活粗暴強奸，可日子還得照常過啊。
【無名之主】不會停下入侵的腳步。
蘇北同樣不會停下探究真相的步伐。
事情雖不是因他而起，卻也是因他加快進程。
他與「域外邪神」終有摩擦。
不如，就趁現在了解個清楚。
“啊勒？「元素」是給混蛋蘇北下藥了嗎？他沒事出去拚什麼命辣？”梨梨子迷茫詢問。
露彌娜拉皺眉，“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向來古怪。”
“不過有意思的是，我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很穩定，他看上去並不慌張。”
“可是，混蛋蘇北不是向來如此嗎？”梨梨子不安道。
露彌娜拉愣了愣，“這，好像也是”
踏入灰霧，蘇北頓時感覺到了異樣。
果然，親身體驗會比觀察要清楚得多。
魔力在灼燒。
灰霧在蘇北身上撕咬、侵蝕，先是啃食魔力，緊接著是啃食穩固規則、微末秩序。
再然後，肉體傳來陣陣刺痛，靈魂開始抽離。
這期間，蘇北能感覺到自身意識正在被對方讀取，記憶被對方複刻，力量被對方剝奪。
好可怕的力量。
隻是邁入其中，蘇北就感覺自己快要不是自己了。
身體在分解，幾乎快要融入灰霧。
而這，隻是蘇北觸碰灰霧時的感受，甚至還未曾直麵【無名之主】。
不過親身體驗過後，蘇北很快得到了第一個情報。
“蟲子。”
蘇北呢喃了句。
很有趣的力量。
原來這所有的灰霧，竟是一隻隻渺小到幾乎無法觀測感知的蟲子所造就。
蘇北伸出手指，碾住一抹灰霧，細細觀察。
每一隻蟲子都蘊含著極為混亂的力量，力量本質達到了秩序層次，但蟲子本體極為脆弱。
有趣，很有趣。
那麼——
試試看將這種力量變成自己的吧？
想著，蘇北閉上眼睛，表情淡然。
就像是在思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在做什麼？”
蘇北這閉眼的動作，同時傳達到了所有圍觀存在的感知之中。
很快，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北在變成迷霧。
先是肉體分解，緊接著周遭灰霧愈發濃鬱了起來。
蘇北，正悄無聲息侵入灰霧之中。
這是「同頻」。
這不隻是「同頻」。
眾人手腳發涼，毛骨悚然，隻覺蘇北似乎比「域外邪神」還要邪乎。
踏馬，他真開了？
而這正在發生的一切，【無名之主】毫不知情。
祂感覺自己就快打死艾琳娜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