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琳簡單敘舊，蘇北告彆過後離開了【全知法典】，回到圖書館繼續坐著。
當然，隻有他一個人離開了【全知法典】。
「神明」不允許邁入「幻想鄉」，琳自然不例外。
不過梨梨子是例外。
但不是唯一例外。
很快，第二個例外就出現了。
——艾琳娜。
艾琳娜身軀化作了一道光，自「幻想鄉」邊境的「世界之樹」底下起始，包裹著著露彌娜拉一路逃竄，即將抵達至「幻想鄉」中央的「法師塔」。
整個過程僅在幾個小時之間。
很快，些許餘暉射入了「法師塔」，籠罩住正在看書的蘇北與正在吃棒棒糖的梨梨子，以及一眾正勤學苦讀的莘莘學子。
“糟糕！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嗎？我簡直就要瞎了。”
“天，我看見了什麼？喔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太好了是「聖光」，大家都會得到治愈。”
“咚咚——”
蘇北先是敲了敲桌子，旋即扣了扣一旁黑板上“禁止喧嘩”這四個大字。
然而，蘇北這提醒動作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學生們的吵鬨更激烈了些，彼此之間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
蘇北臉龐平靜，右手拍打落下。
「黑手」一撈。
將學生們全部丟到了圖書館外麵。
“今天關門了。”
“都回去吧。”
學生們懵了。
“怎麼這樣？”
“我剛剛差點就要學會知識了。”
“不，光，我的光”
任憑學生們怎麼鬨，蘇北臉色依舊不變，緩緩扣上了門。
動作乾脆。
“哦豁。”
看著蘇北這雷厲風行的動作，梨梨子含住棒棒糖的動作戛然而止，喃喃道，“你也感覺到了嗎？”
“這下咱可以預定棺材板板咯。”
順著話題，梨梨子很快給出了親切建議：
“你要埋「智慧」家隔壁嗎？
“梨梨子可以給你騰個地兒。”
“很麻煩？”蘇北詢問。
“梨梨子不說。”梨梨子指著自己的呆毛，雙手一攤，“你自己看。”
蘇北愣住。
真少見。
梨梨子頭頂上掛著的呆毛完全垂了下去，看上去半死不活的，感覺快要褪色了。
一定是很麻煩了。
沒曾想就在梨梨子來的當天，他這安詳的擺爛生活就會被徹底打破。
“是「神降」嗎？”蘇北詢問，“來的是哪位？”
“還記得你第一次登上白龍山脈的時候嗎？”梨梨子提示了一句。
蘇北腦海簡單回顧，凝重道：“「域外邪神」，「大日」？”
梨梨子搖了搖頭，“祂領導。”
“”
“”
蘇北表情更凝重了幾分，欲言又止：“什麼「神降」方式？”
“「靈魂神降」還是「附身神降」？”
前者比較麻煩，若是神降完整靈魂，最多能夠動用本體十分之一的權柄。
「靈魂神降」的極限是本體十分之一權柄，能夠到頂尖「偽神」的水準，足以鎮壓蘇北。
後者威脅則是小得多。
若是「附身神降」，「超脫」就是上限。
同為「超脫」，就算是最頂尖的外神，蘇北也有一較高下的把握。
“嘻嘻。”梨梨子嘻笑一聲，歡呼道，“本體。”
“”
“”
“人怎麼能惹這麼大的禍？”
蘇北緊皺眉頭，隻覺頭疼欲裂。
從思考如何解決問題，轉變成了思考待會兒埋哪裡比較喜慶。
不是，他和艾琳娜也沒什麼仇啊。
蘇北歎了口氣，“既然是至強外神，艾琳娜找我又有什麼用？”
“既然是至高外神，你還過來做什麼？”
“買一送三嗎？”
“倒也不用那麼悲觀辣。”梨梨子吃力的舉起了【全知法典】，認真道：“琳會是我們的第一道防線。”
“若是沒有其餘「神明」出麵，這會是「死亡」與那位存在的一對一廝殺。”
“屆時，你會看見關於「死亡」的最大秘密。”
蘇北心底浮現出些許不安。
梨梨子不會用「死亡」去描述琳。
而梨梨子一旦提及「死亡」，就相當於是將琳從「死亡」這個神職中摘取了出來。
這描述讓蘇北難免多想。
“一代「死亡」？”
“嘿嘿～”梨梨子嬉笑一聲，並未作答。
“琳會怎麼樣？”蘇北詢問。
梨梨子微微低頭，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大概會更完整吧？”
梨梨子笑得委婉內斂，讓人很難從其中感覺到她在開心。
但的確也不是悲傷。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情緒。
蘇北能察覺到有些不太對，但無法理解。
“會是一件你很歡喜，琳也解脫的最好結局。”梨梨子聳了聳肩，視線胡亂飄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
——遺憾吧？
蘇北腦海中忽得浮現出此種描述。
沒錯，就是遺憾。
用遺憾形容此刻的梨梨子，的確最為貼切。
若是琳全力出手，會發生一件讓梨梨子感覺很解脫，但又很遺憾的事情。
根據梨梨子之前描述，這其中還涉及一代「死亡」。
蘇北能猜到個大概了。
琳身上一定埋著「死亡」的後手。
這後手會對琳產生極大影響，但能改變目前局勢。
“如果不麻煩琳，還有沒有其餘辦法？”蘇北又問。
不過，出手的不該是琳。
也不能是琳。
原初大陸潛伏著一位掌握「不死」的神境。
若是「不死骸神」趁著琳與那位外神死戰，悄然偷襲，琳很有可能會兩麵受敵，付出極大代價。
梨梨子點了點頭，“當然還有。”
“什麼呢？”蘇北詢問。
梨梨子舉起棒棒糖，轉了一圈，掠過蘇北鼻尖，忽得指向自己。
“我。”
“無敵梨梨子大王。”
“彆鬨。”蘇北給了梨梨子腦袋一刀。
“疼辣。”梨梨子捂頭尖叫，“你是在小瞧梨梨子大人嗎？混蛋蘇北！”
“梨梨子可是有著足以「殺死比賽」的手段。”
“一千年前，「智慧」用一種辦法殺死了那場神戰。
“現在，梨梨子也能用用一種辦法殺死這場神戰。”
蘇北沉默了。
對於千年前的那場神戰，蘇北所知不多，但好歹知道大致結果。
「智慧」死在了千年前。
如果這是梨梨子使出「殺死比賽」的代價，那代價未免太大。
蘇北歎息道，“已經到了這種境地了嗎？”
一上來壓力就給這麼足，這讓蘇北很是頭疼。
且時間不會因為二人交談而定格，而是隨著交談一點一滴流逝著。
在此時此刻，艾琳娜已然降臨。
艾琳娜到了。
光柔柔的推開了圖書館的大門。
艾琳娜墜至門口，與一位老熟人一同入屋。
二人看上去都略顯狼狽，但精氣神很足。
“我給你送了個禮物，你一定會喜歡。”艾琳娜朝著蘇北點頭，淡淡一笑。
身旁，露彌娜拉往右側走了兩步，以此與艾琳娜拉開距離。
甚至不敢多看蘇北一眼。
比起艾琳娜，露彌娜拉的道德水平還是太高了些，無法將這惹了麻煩之後需要擦屁股的事情，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收回去。”蘇北冷冷道，“快收回去。”
艾琳娜“哼”了一聲，“有因有果。”
“露彌娜拉與你的決戰，借此推動整合雙劍，你們二人才能背離命運。”
“而我引這麻煩，是為了救露彌娜拉。”
“我想，你不至於對露彌娜拉見死不救吧？”
露彌娜拉愣了愣，眯眼側身在艾琳娜腦瓜上一個指彈，“你啊，哎～”
收拾完艾琳娜之後，露彌娜拉朝著蘇北投來好奇視線，又在梨梨子身上停格了一會兒，忽得一笑，笑容燦爛，“格洛斯特公爵家的千金，梨梨子小姐。”
梨梨子忽得立正了，拿出了極為拿手的貴族禮儀，行了一禮，
“您好，公主殿下。”
露彌娜拉回禮，擺手托住梨梨子的行禮動作，追憶道：
“在都澤拉蒂努姆城邦，我與你曾上過同一所學校，當時我三年級時就聽說有位一年級學生魔法天賦極其了得，精通各種屬性魔法，懂得所有魔法回路，就是不愛上曆史課。”
“我們私底下見過幾麵，可我從來沒認出你。”
“沒想到，原來我所學習的曆史，曾是由您一手締造書寫。”
梨梨子眨了眨眼睛。
露彌娜拉抿嘴微笑。
“你恢複了幾成？”梨梨子好奇詢問。
露彌娜拉眼眸彎起，麵容柔和，“全部。”
“少詐我辣，要是你恢複了全部，早就就“哢哢哢”給我們挨個殺了。”梨梨子右手比成手刀一抹自己脖子，“略”的吐出了舌頭，腦袋一歪。
好似斷了氣。
這或許是在用行為藝術表示不信吧？
蘇北愣了愣。
艾琳娜懵了懵。
露彌娜拉若有所思的托住了下巴，“原來我該這麼做嗎？”
“我開玩笑辣。”梨梨子又是眨了眨眼睛。
露彌娜拉伸出手指比了個八，也沒隱瞞，“大概這麼多。”
梨梨子點了點頭。
涉及一些極為重要的秘密時，梨梨子的大腦總會飛速運轉。
露彌娜拉所比劃的“八”，不是恢複了八成，而是指她想起了八世輪回。
那是「勇者」與「魔王」八輩子的相愛相殺，每一次以極為慘烈的結局收場。
這八輩子每一次都是以「魔王」死去終止，可鮮有人知道的是，當「魔王」死去之後，「勇者」通常活不過三年。
且活著的日子，一天更比一天痛苦。
露彌娜拉平靜道，“我殺死「魔王」，與「魔王」殺死我結果並無不同。”
“都是為了達成同一個結果。”
“所以，我跳過了「魔王」與「勇者」的視角，站在了「神明」的角度去思考整件事情。”
“由此，我得到了個十分奇怪的結論。”
“你們，幫助我成長，又目送我去死。”
“為什麼？”露彌娜拉好奇詢問。
梨梨子沒回答，舔著棒棒糖戳了戳蘇北，質問道，“為什麼？！”
“問你話呢！”
蘇北欲言又止，視線掃向艾琳娜
艾琳娜不回答，自顧自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端起梨梨子喝過的茶杯就往嘴裡灌，眼眸掃向蘇北，“看我做什麼？在問你呢。”
蘇北麵朝露彌娜拉雙手一攤，左右手分彆對著梨梨子與艾琳娜，平靜道：“就是這樣。”
露彌娜拉眼眸一虛，“她們平時也這樣嗎？”
蘇北點頭，“就詢問這點而言，我和你的結果一模一樣。”
“每次問到些關鍵信息，她們就會和商量好了似的，全部偽裝成了個謎語人。”
“而且經常答非所問，還會借此丟一些雲裡霧裡的煙霧彈迷惑我們的認知。”
提及這些話語時蘇北表情十分平靜，可梨梨子看起來就有些尷尬了。
可以看出梨梨子舌頭動靜極快，“吸溜吸溜”的幾乎快要在棒棒糖上舔出殘影，似乎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享受之中，示意自己完全沒有聽見二人意有所指的拷問。
梨梨子自認為自己看起來很笨，實則不然。
——她其實聰明的一批。
她若是參與到此類話題之中，很快就會從被拷問演變成被拷打，屆時她與她的屁股都可就老遭罪咯。
不如就當做沒有聽見好了。
見狀，蘇北也沒過多為難，主動躍過了這個話題，提及目前在大家看來最為棘手的難題，“你們呢？”
“你們身後那個家夥怎麼說？”
露彌娜拉朝著蘇北點了點頭，歎息一聲，“麻煩。”
“我知道。”蘇北點頭。
“不，你知道的還不夠清楚。”露彌娜拉遲疑片刻，多提了一句，
“還記得我們曾經聯手，斬落「黑暗」那一次嗎？”
按照露彌娜拉所描述的描繪遐想，蘇北能感覺壓迫感瞬間就湧了上來。
那一次給了蘇北極大壓力。
“這一次比那一次更恐怖。”露彌娜拉苦澀道，“而且恐怖得多。”
“差距，起碼百倍。”
“在「幻想鄉」邊境，「元素女神」攔在了那位存在跟前，但僅眨眼間，「元素女神」就落入下風，目前形勢十分不妙。”
“「元素女神」沒有退路，她無路可退。”
“我們得幫她。”
“得儘快幫她。”
蘇北陷入了沉思。
怎麼幫？
如何幫？
“「時間」。”艾琳娜忽得提了句，“如果有辦法，一定是「時間」。”
梨梨子愣住。
隻聽艾琳娜繼續說著：“祂死在了「時間長河」，但祂並沒有死乾淨。”
“如今能碰到這條「時間長河」的人隻有你。”
“如果能請來祂的幫助，這次的困難就能迎刃而解。”
“我不同意！”梨梨子忽得舉手，一票否決。
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