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六日。
羽毛筆回歸了,頭上纏著繃帶,像是隻大撲棱蛾子,“吧嗒吧嗒”飛了過來。
蘇北本打算伸手去撈羽毛筆,未曾想羽毛筆徑直撲到了芙蓮懷裡,叛逃混入露彌娜拉一夥人之中。
隨後超級自來熟的伸手,取來點心便往嘴裡塞。
蘇北愣了愣,收回了手。
跟著他一天餓三頓,不如放養好了。
“很孤單吧?”阿莉莎詢問了句。
蘇北搖了搖頭,“還好。”
“你和她們認識,對嗎?”阿莉莎詢又問。
蘇北點了點頭。
“呐,隱藏存在感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阿莉莎又問。
“你覺得呢?”蘇北反問了句。
“你現在這樣好像那個——”
蘇北聞言側目,看著阿莉莎食指戳向下巴做遐想狀,無意間說出了極其失禮的語言,“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貓,在陰暗的垃圾桶旁邊偷窺著彆人的幸福。”
“一開始想說的是狗吧?”蘇北神色平靜,不為所動。
“狗聽上去好失禮,我可沒有這麼說過。”阿莉莎盯著蘇北,忽而話鋒一轉,試探道:“其實,我想說得是過街老鼠。”
聞言,蘇北動作一頓,點了點頭。
阿莉莎眯了眯眼睛,望向蘇北的眼神像是在打量著稀奇古怪的珍稀生物。
“我這麼說你,你也不會生氣嗎?”
蘇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或許是覺得對話沒營養,不想開口。
又或許是因為阿莉莎說得對,默認了。
情緒穩定的蘇北,與情緒穩定的阿莉莎並排坐著。
前頭是留守兒童組,【勇者冒險團】加上茉莉與羽毛筆一行人。
後頭是釣魚組,斯文與芙裡繪兩個人。
二人各自觀望著屬於自己的圈子,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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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七日。
下雨了。
下的不是雨,是血。
碩大血水滴落,每一滴血雨都能點穿石板。
哪怕是「準半神」,都難以在血雨中待上一個小時。
天氣驟變,「梨梨子號」船上的防護陣自主啟動,後勤船員紛紛躲在了防護罩下,不敢再離船半步。
先前前方戰線每天都能傳來不少捷報,但下雨之後,船內與船外便斷了聯係。
也就是這時,船上多出了一股奇怪的血腥氣。
那是一位老熟人,不僅蘇北熟悉,在場其餘人也都眼熟。
但也僅限於眼熟。
「血族半神」維爾加德。
他腳步踏在船板上,不輕也不重,眼眸猩紅一片,手上拎著一隻【血月蝙蝠】,坐在了露彌娜拉對麵。
“有事?”露彌娜拉抬頭。
維爾加德深深歎了口氣,神色莫名的掃視著露彌娜拉,眼眸複雜,道,“我沒想到你在船上,不過幸好你在船上。”
“有話直說。”露彌娜拉皺眉,淡淡道。
“這裡是神戰遺址。”維爾加德指了指底下這座島嶼,一字一句道:“曾是血族戰場。”
這話讓所有人陷入了思索,而露彌娜拉眼眸瞬間一沉,從言語中捕捉到了關鍵訊息,並將維爾加德的身份與這座島嶼聯係了起來。
“血族。”
“「血祖」”
“神戰遺址。”
“血族傳承?”
露彌娜拉的話語極其跳脫,或許除了維爾加德之外,其餘人隻能聽個雲裡霧裡。
“具體我不能與你說,但既然這場血雨落下,意味著那位神話中的血族親王就在這座島嶼上。”
“我要去做一件事情。”
“如果成功了,我能給所有人一場機緣,送大家安然離島。”
“如果失敗了,那麼這裡能帶領大家離島的隻有你。”
“自瘟疫大陸離島後,你應該隨身攜帶著那個吧?”
露彌娜拉眼眸微微眯起,“彆試探我。”
維爾加德一愣,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便拜托了。”
走之前,維爾加德視線忽得停留在露彌娜拉身旁的艾琳娜身上,腳步一頓。
取下背後背負著的一柄雨傘,遞出。
這是魔器序列——「傲慢」。
“這個我以後用不上了,我把它送給你。”
“若是我沒回來,請幫我和恩娜捎句“謝謝”,我就她一個朋友。”
“這算什麼?我可沒有理由接受你的東西。”艾琳娜眼眸掃去,眉頭微微一皺,隻覺得對方莫名其妙。
“我沒彆的意思,如果你不願成為我的「血仆」,我希望能交個朋友。”
拿魔器交朋友,不知道該說維爾加德是財大氣粗還是人傻錢多。
但維爾加德的確這麼做了。
隻見維爾加德將魔器序列——「傲慢」卸下,放在了艾琳娜身側,轉身離開「梨梨子號」。
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真的是,有病嗎?”艾琳娜一頭霧水的。
“呐,艾琳娜姐姐~”茉莉投來饒有興趣的眼神。
露彌娜拉沒說話,然而那時不時掃來的探究眼神,已經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芙蓮視線在魔器「傲慢」與艾琳娜身上不斷漂移,時不時發出“嗯嗯”、“原來如此”、“這就是包養嗎”之類的言論。
“好了啊喂,你們可夠了,我和他真不熟,就是碰上幾麵的程度。”艾琳娜沒好氣道,伸手一指沒什麼反應的小米粥。
“小傻貓都沒什麼覺得奇怪,你們自顧自想些什麼啊?。”
“炒麅子,又不,犯法。”小米粥平靜回了句。
“夠了啊!”艾琳娜大喊。
“啊,這就是青春了辣......”羽毛筆吃著蛋糕,做出結論似的總結。
一旁。
阿莉莎側目,看著蘇北把玩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偷來的「傲慢」,疑惑詢問:
“能讓「傲慢」使用者放下傲慢去麵對的事情,怎麼也得九死一生吧?”
“也許。”蘇北敷衍了句,埋頭研究「傲慢」。
“如果明知道那是一條必死的道路,他為什麼還要去送死。”阿莉莎忽而一問。
蘇北沒抬頭,體內忽有一股濃鬱的「傲慢」氣息湧現。
順著這種感覺,蘇北脫口便道:“可能是覺得能殺吧。”
現在的感覺很奇妙。
具體表現便是,蘇北覺得巴東好像也就那麼回事兒吧?
哪怕他正麵廝殺不一定能贏巴東,但就是覺得巴東很一般。
彆說巴東了,就算是巴東他爹「血祖」神降,蘇北都覺得一般。
反正能打。
至於怎麼打,打不打得贏。
這目前不在蘇北的思考範圍之內。
好在蘇北雖受到了一定影響,但影響有限,於是趁著大夥兒正在討伐艾琳娜,運用「偷術」,反手便將「傲慢」塞入了「暴食」,塞得「暴食」吱哇亂叫。
“哎呀,艾琳娜姐姐不說清楚的話,大家都會胡思亂想呢。”茉莉乘勝追擊道。
“好啦,夠了!”
“我自己都迷糊,你們難道真覺得他看上我了嗎?”艾琳娜流露出不滿表情,掐斷這奇怪的話題。
血雨仍在下著,少女們的歡聲笑語在雨打芭蕉中斷斷續續響起,引來越來越多的留守船員參與聊天。
大家放鬆心情,等待著船員們回歸的消息。
但誰也未曾想到。
自今天過後,離開了船的船員們徹底失去了消息。
自此,再無訊息傳來。
「梨梨子號」宛若與世隔絕。
血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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