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婭表麵上看上去很緊張,實際上心裡比看上去的還要慌張。
因為對方掌握著「生命」規則,對「自然」規則是降維打擊。
這也意味著對方絕對不是刺客職業。
哪有以暗殺為主基調的刺客能掌握「生命」規則的?
難不成殺著殺著把人殺活了嗎?
這離譜程度堪比狸花貓一爪子乾翻老牌神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麼,這就涉及到一個新的問題了。
對方是誰?
莉婭咽了口唾沫,微微笑著,問了聲,“閣下或許是「半神」,但閣下絕對不是斯文,所以閣下是誰?”
“斯文。”蘇北回了句,望著莉婭,陷入了沉思。
蘇北感覺到了十分嚴重的違和感。
可蘇北的注視在莉婭看來十分刺撓。
斯文個鬼啊。
看這樣子對方是要將偽裝進行到底了。
莉婭愣了愣,苦澀道,“所以,就是閣下取走了「怠惰」、「哀歌」、「貪婪」對嗎?”
蘇北眼眸微微抬起,沒有任何出手跡象,隻是站在那,就給莉婭帶來了無形之中的壓迫。
不過蘇北不會出手。
哪怕他能戰勝莉婭,他也不會出手。
莉婭身為精靈女皇,身上涉及的因果太濃厚,一旦莉婭出現狀況,輕易便能引起「神明」的注意。
蘇北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淡淡道,“借用。”
而蘇北這短短的幾秒鐘思索,已經讓莉婭汗流浹背了。
她還以為對方要還擊了,甚至準備好借用「生命之樹」的力量,以此將蘇北強行趕走。
聞言,莉婭試探詢問了句:“「貪婪」會還嗎?”
蘇北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應該。”
莉婭繼續試探:“什麼時候還?”
蘇北沉默了片刻,平靜道:“再說。”
莉婭咽了口唾沫,征求道:“其實不還也不是不行。”
蘇北搖了搖頭:“會還。”
莉婭顫抖道:“不是......不是,這些魔器不是我的,閣下憑本事取走的,本就該屬於閣下。”
蘇北平靜道:“「貪婪」會還。”
莉婭愣住,顫抖得更厲害了些,無所適從的勾了勾腳底板。
其實魔器什麼的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啊,她隻是在故意找話題以此拖延時間,以此呼喚「生命之樹」。
可是這樣尷尬的聊天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身為千歲老太的精靈女皇從未想過,怎麼在她快要退休的日子還要出來抗壓守國門。
難道對方察覺不出來對話已經結束了,大家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嗎?
莉婭哭死,就怕對方是小偷還賊有禮貌。
想著,莉婭忍不住問了句,“這個,閣下您來綠茵帝國,莫非是有什麼心事兒嗎?”
蘇北愣住,點了點頭,忍不住道,“你怎麼知道?”
莉婭連忙追問了句,“那閣下心裡是有什麼事情?”
蘇北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可說。”
莉婭又不死心的追問了句,“那閣下還要繼續待在綠茵帝國嗎?”
“不想說。”
莉婭慌了,繼續問道,“閣下還要在綠茵帝國呆多久呢?”
“不好說。”
“閣下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不能說。”
“……”
“……”
通過這段對話,可以看出來莉婭真的很緊張了,也能看得出來蘇北是真的不會聊天。
好在莉婭終於溝通完了「生命之樹」,這才鬆了口氣,停止了這段尷尬到摳出三室一廳的對話。
未等蘇北開口,精靈女皇握著法杖的手微微顫抖,禮貌的笑了笑,右手一戳。
“愉快的對話環節已經結束了呢。”
“希望彆再見麵了,這位假冒斯文閣下。”
“這對在下來說真是一段不太好的經曆。”
蘇北一愣,忍不住道,“等等,我有點事兒——”
“不,你沒有,以後都不想碰見閣下了。”
隻見一根遮天蔽日的藤蔓抽來。
那是「生命之樹」的一截樹枝,裹挾著八階「準神」力量。
蘇北恍然大悟,才意識到「生命之樹」是活的。
或許這就是綠茵帝國存在至今的終極秘密。
哪怕蘇北有心反抗,仍是被這一根枝丫抽中。
而這時,蘇北終於思考出了違和所在,連忙伸出手。
趁著這最後時刻,右手輕輕一抓。
將莉婭皇冠上夾著的一張「撲克牌」收入了掌心。
舒服了。
原來違和感在這裡,差點就錯過了。
好在結果仍是好的。
下一秒,蘇北被「生命之樹」一枝丫送出了綠茵帝國。
恍惚間,似乎有一聲驚訝到極點,分貝大到即將要掀開蘇北天靈蓋的呐喊從虛空之中傳來。
“等等......你怎麼敢的啊?”
“你怎麼做到的?!”
“你給我還回來!”
“不對——這是「偷術」?”
應該是錯覺吧?
蘇北疑惑的皺了皺眉頭。
精靈女皇這麼禮貌的人,不像是會這樣歇斯底裡的類型。
畫麵一轉。
蘇北緩緩睜開眼睛,站在了綠茵帝國邊境之外,回神。
想著,蘇北將手中的「撲克牌」翻麵,看著上麵的訊息,
「黑桃四」:如果你得到了這張牌,意味著你靠近了精靈女皇,將你能使用「撲克牌」的能力在她麵前展示,你會得到她的幫助。
在其餘「撲克牌」皆是信息的情況下,這居然是一張盟友牌,這本身就透露出了一種訊息。
精靈女皇一定知道很多秘密,且是可以提及的秘密。
想著,蘇北對「神偷」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些,不知道這位老鄉在千百年前都做過什麼壯舉,能讓精靈女皇牢記他一輩子,並將這句話登記在「撲克牌」上。
等等——
蘇北依稀記得,這位老兄偷取過精靈女皇的芳心。
「神偷」活躍的時間線正巧是在一千年前。
莉婭是一千年前就任的精靈女皇,且莉婭曾言,她此前輸過一次。
所以這不會是真的吧?
蘇北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幅畫麵。
剛剛踏入社會準備冒險的十幾歲莉婭小蘿莉,遇到了重活一世的老油子「神偷」,被一頓花言巧語加棍棒加糖哄騙了感情與身子,輸掉了人生之中的第一課。
五十年後,沒能收獲愛情的莉婭終於心灰意冷,孤零零回到綠茵帝國,繼承精靈女皇位置,過上了悲慘人生。
這樣想著,蘇北就蛋疼了起來。
那麼,這真的是一張盟友牌嗎?
一千年沒能見到「神偷」,忽然見到對方遺留下來的傳承者,莉婭心裡的怨氣可想而知。
蘇北可不想替「神偷」去承受精靈女皇積攢了一千年的怨氣。
如此想著,蘇北歎息一聲,轉過身去。
朝著妖精之森的方向走去。
不過有些人走了,可江湖上仍然流傳著她的傳說。
「生命之樹」之中。
莉婭才說出“不想再見”的話語,很快這句話便化作了回旋鏢擊中再次她自己。
隻聽莉婭在的領域裡忽然大喊一聲,“現在,所有人停下試煉,在我這裡集合,將手中關於斯文的消息全部交給我。”
“我是說全部!”
“我要找到這個家夥。”
“越詳細越好。”
傳遞完消息之後,莉婭將頭上的精靈王冠取下,怔怔無言。
良久,一聲歎息隨風搖曳,緩緩落下:
“他不是你吧?你不曾研習其他先天「規則」,你曾說「偷術」是世界上最強的技能,演變到最後會成為獨一無二的特殊權柄,你成功了。”
“你有那麼多先進的理念,對所有事情都胸有成竹,那麼你又是否知道,自己千百年後會徹底失去了蹤跡?”
“那場神戰結束,你說你要去偷一個誰也不敢想的東西,這件東西將改變大陸的格局。”
“可那最後,你到底偷到了什麼?”
“對如今這個結果,你真的滿意嗎?”
“莉婭並不在意你去做了什麼。”
“可你還記得嗎?你說等莉婭退休之後,會陪莉婭繼續未完成的冒險。”
“你說的話還作數嗎?”
莉婭自然聽不見回答,也沒有人能給她回答,隻剩她一個人在自己編織的「自然輪回」中,感受著曾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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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正在逃竄著的斯文打了個噴嚏。
一旁,阿莉莎眯起了眼睛,狐疑的打量著斯文,詢問道,“斯文老師,你背著我們偷偷做了什麼?為什麼我們會遭受這麼猛烈的追殺?”
“媽蛋,我不知道啊。”斯文罵了句,“鬼知道他們抽的什麼風,我懷疑它們兩隻耳朵裡夾著的是腫瘤,小腦發育不太健康。”
“好在都是小問題,不用在意。”
“根本不是小問題啊斯文老師!”阿莉莎大聲喊道,指了指身後。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皆是人影,哪怕是二人此刻站著的土地,都是「準半神」級彆的【大地之靈】。
若不是依靠著阿莉莎的魔器「存在」隱去三人存在感,斯文或許早就被抓起來遭受審問毒打了。
二人後邊,芙裡繪看著人山人海的追殺隊伍,在手上的畫板上平靜書寫著,“被包圍了。”
“我要動手了。”
看上去情緒十分穩定,實則芙裡繪才是那個最慌張的。
芙裡繪可不是坐以待斃的類型,經曆過奴隸生活的她不想再被囚禁一次,於是掏出了腰間的神器匕首,準備往自己心窩子上紮去,以此釋放一招無差彆攻擊的大招。
“彆,彆小孩姐。”斯文趕忙阻止,“你一出手老子得沾一褲子屎,跳進凜冬河都洗不清。”
“彆慌,容我想想辦法。”
斯文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陷入了迷茫。
踏馬的,我到底乾什麼了?
莫非我昨晚夢遊,把精靈女皇揍了一頓?
“我勒個乖乖,我懷疑老子被人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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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播十分迅速,露彌娜拉與茉莉同樣都得到了消息。
聞聲,茉莉停下了曆練,朝著精靈女皇號召的方向走去。
這時,森林上空傳來“咚”得一聲。
聲音從天而降,「哀歌」隨之落下。
但這次可不同於以往,茉莉早就做好了準備,在這瞬間腳尖觸及地麵,用力一彈。
她太好奇了,好奇這個願意在背後默默幫他的家夥是誰。
“不管你是誰,茉莉都十分感謝你的幫忙呢。”
“為了表達茉莉的感激之情,請允許茉莉當麵道謝。”
茉莉眼神一凝,雙腿借著四周樹乾不斷向上跳躍著,一字一句道:
“聊!表!誠!意!”
最後,茉莉一蹬,高高躍起停至高空,向下望去,“抓住你了呢。”
“誒?”
“人呢。”
「暴食」疑惑的回了句,“有沒有可能真的是魔王氣運?”
從高空望去,底下空無一人,哪裡還有蘇北的影子。
可若是這時從下往上望去,能恰好看見蘇北的影子倒坐在了一截樹枝底下,剛好藏在了茉莉的視野盲區。
雖然相認戲碼很感人,可之後的因果很棘手,遭遇過神明神降的蘇北已老實,決定暫且忍耐個一年半載的。
至少能把命運長河完全截斷,蘇北才敢與茉莉相認。
可茉莉不會善罷甘休,看這模樣罷手是假,眼神分明還在不斷掃視著,正在探尋蘇北的位置。
茉莉如今的實力可不好糊弄,隱隱夠到了「準半神」層次,戰力更是超過一半「準半神」,且「源泉」特性開發完全,體內隱藏著的魔力源源不斷,十分驚人。
更彆提完全體的「魔王」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武器。
現在茉莉便動用了「真實之眼」其中一項能力,「透視」。
隻見她的視線在樹梢之間來回掃視著,眼看視線就要透過樹乾,察覺到蘇北的蹤跡。
蘇北頓時坐不住了。
那麼怎麼辦呢?
蘇北略微思索,輕輕勾手。
「偷術」發動。
“誒?”
茉莉身上一輕,愣住,頓時抱緊了自己。
“誒誒誒誒,我衣服呢?”
“這是什麼耍賴的技能啊?到底是誰在惡作劇。”
“快把茉莉的衣服還回來啦。”
蘇北不語,低頭看著手上的黑色風衣,愣住。
其實他並不知道偷什麼,隻是想著阻止茉莉的探查,隨手一抓。
此刻,蘇北嗅著黑色風衣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思緒隨著氣味不斷發散,模糊記憶也隨之清晰。
一時間,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隻覺心尖一酸,怔怔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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