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把林國明拉到一邊去,跟他如實說了九爺爺的病情。
“九爺爺得了肝癌,是肝癌晚期,可能這是他尋死的原因。”
林國明搖了搖頭,很快就否定了林田的說法。
“不對,前幾天,你九爺爺確實是去醫院了,他拿了一個診斷報告回來,跟我們說隻是一個正常的肝腫囊而已,他沒說是肝癌晚期啊。
我看了那診斷報告的。”
林田無奈一笑。
“診斷報告我不清楚,反正我這邊查了,他就是肝癌晚期,大概隻有六個月可活了。”
林國明深吸一口氣,對於他兒子的醫術,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不過,他心裡也不怎麼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那可能是醫院誤診了,我知道為什麼九叔會尋死了,聽你九奶奶說,土生兩夫婦最近工廠的效益不好,好像扣了他們很多工資不發。
本來想讓土豆去上幼兒園,現在都沒錢去了。
你九爺爺可能知道自己得這種病,怕要花很多錢,所以才會想要一了百了。
唉,他太傻了。”
林國明歎了一口氣,看著林田,認真問道“小田,你看看,能不能幫你九爺爺治好病啊?”
他也是有些不確定的,肝癌晚期在醫學來說,是治不好的。
林田淡淡一笑。
“爸,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隻要九爺爺還有一口氣,我都能把他救好。”
林國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釋然了。
“那還等什麼啊,趕緊把你九爺爺的病給治好了,彆讓他再想不開了。”
林田點頭道“那你去給老人家做一下思想工作,我說我能治好,他們未必信。”
有時候,年齡也是一種障礙,總有人覺得年輕人醫術不怎麼樣。
林國明笑了笑。
“行行行,隻要能治好,讓我做什麼都行。”
林國明走到九爺爺的麵前,對他說道“九叔,之前不是說你去看病了嗎,看病的診斷書還在不在啊?
我兒子小田,他是學醫的,他可以給你看一下。”
九爺爺愣了愣,沒有說話,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來,給到林國明。
林田跟林國明兩人湊過去看了一下,看到診斷結果那一欄,兩人眼神有些複雜。
他們對視了一眼,不確定是不是醫院誤診了。
林國明給林田使了個眼色,決定套話。
“九叔,你這診斷書上的結果,寫的是你身體沒什麼毛病,這種肝囊腫是良性的,不管也行。
既然你身體好好的,你怎麼還要看不開呢?”
九奶奶附和道“是啊,死老頭。
醫院都說你身體沒毛病,你好好的為什麼要尋死呢?
我真的是想不通,你是想氣死我啊!”
土豆好奇地看著林國明手中的診斷紙,大喊了一聲。
“那天我也撿到了一張這樣的紙,是爺爺洗衣服的時候,從袋子裡掉出來的。
被我拿去畫畫了。”
林田心有所感,對土豆說道“土豆,你去把那張紙拿出來給哥哥看看。”
土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哥哥,我在上麵畫畫了。”
林田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沒事,拿出來吧,哥哥想看呢。”
“好!”
土豆“咚咚咚”就跑到裡屋去了。
林田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九爺爺,感覺到九爺爺身體微微一僵,有點不自在。
“咚咚咚……”
土豆蹦蹦跳跳地拿著一張紙出來了,獻寶一樣給到林田。
“哥哥,這個給你,家裡沒有紙,我就在這上麵畫畫了。”
林田給了他一個好吃的燒餅,還救了他爺爺,這讓他對林田很有好感。
林田拿起來看了看,發現這張紙跟剛才那一張診斷紙紙質一樣,這一張紙上畫了很多淩亂的線條,都是鉛筆的痕跡,上麵原有的字還是看得清楚的。
九爺爺的身體更加僵硬了,把頭低了下去。
林國明湊過來看,也是一張醫院的診斷書,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診斷結果那一欄。
兩人苦著臉搖了搖頭。
這張診斷書的日期跟剛才他們看的那張診斷書的日期是同一天,其他信息也一樣,隻是診斷書上麵的結果不同。
這一張的結果寫著“肝癌晚期”。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大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肯定是九爺爺知道自己得了肝癌晚期,找人給他弄了一張假的診斷書,拿回來騙他家人說他沒事。
這邊自己偷偷去尋死,不想成為家人的負擔。
林田暗暗歎了口氣,心中百感交集。
這些老人真是太讓人淚目了,九爺爺知道家裡沒錢,治這種病要花錢,治了也是白搭,要是家人知道他得了重病治不了肯定心裡會內疚。
乾脆就沒有原因地死去,不連累家人,也省得他們花錢。
九爺爺低著頭,突然無來由地說了一句。
“國明,你就彆管我了。”
林國明看著九爺爺的目光,感慨又憐憫。
“唉,九叔你何苦一個人承擔呢?”
九奶奶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怪怪的,以她的直覺知道肯定有問題,她小碎步走過來,問林國明道“國明,怎麼這張紙跟你九叔給我看的一模一樣呢?這上麵都寫了什麼字了,給我念念。”
九爺爺甕聲甕氣地說道“國明,你彆理她。”
九奶奶氣憤不已。
“國明,你彆理他才對!
以我對這老頭的了解,他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
趕緊給我念出來,都寫了什麼了?”
林國明拗不過九奶奶,隻好如實說道“上麵寫著的是肝癌晚期。”
九爺爺長長歎息了一聲。
而九奶奶則是愣住了,往後退了幾步,好像隨時都要跌在地上一樣。
這消息對她來說,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
林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九奶奶,在她背上揉了一下,讓她的氣順好。
林國明勸說道“九嬸,你彆激動,九叔也是有苦衷的……”
九奶奶激動地指著九爺爺,聲音很大。
“我能不激動嗎?這個臭老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說!
還故意騙我說他沒得病!
怪不得,我最近天天看他用東西頂著肝的位置,還經常拉肚子,原來是肝癌晚期!”
說著,她語氣裡帶著哭音,“老九啊老九,你真傻啊,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們夫妻那麼多年,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連這種事情都不告訴我。
你去上吊,倒是想自己一了百了了,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啊?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不開,我心裡肯定不舒服!
你是想讓我到死之前都被蒙在鼓裡,死不瞑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