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大的會場上,隻有風聲依舊。
天邊的雲層聚攏,好像預示著即將有雨水降下,不過此刻的會場中沒有人將其放在心上。
這不僅是因為剛才兩位選手的言辭更是因為他們相信雅典的技術。
傳聞在遙遠的銀月城,當地的人們掌握了名為【迷鎖】的魔法技巧,能夠在局部範圍翹動魔網的弦,形成半永固式的巨大結界,進而抵擋災難,操縱氣候。
雅典當然是沒有這種能力的,就連銀月城的迷鎖也隻是孤例,據說那是魔網女神為曾隱居在那裡的阿爾忒彌斯所造,也有人說是她贈送給第一代巫師們的贈禮。總之,迷鎖的存在是不可複製的,但單純抵擋暴雨的符文結界卻並不怎麼困難。
它無法被用作軍事用途,因為它覆蓋的範圍太大,導致實際上還擋不住騎士鋒利的騎槍。可如果抵擋的對象是雨水,那就顯得十分輕鬆了。
‘果然,相比起華麗的外表,還是心靈的璀璨更令人心折啊,而同時具備這兩者的,這世上又有多少呢?’
正視著自己的對手,寬闊的平台上,安德莉亞的聲音還在持續。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然後除了更多的無用功外,潘多拉感覺自己什麼也沒有收獲。
因為不希望有如同普羅米修斯那樣‘創造人類的神’繼續出現,神王並沒有安排神靈來親自創造第四代人類,而是假手於人,所以奧德修斯的論據可以適用於青銅時代,卻不適用於他們這一代。
微微咬牙,也不知道是在怨恨送出這份禮物的冥月女神,還是誘使她打開魔罐的諸神,亦或者乾脆就是對著自己名義上的丈夫發泄。
時不時地,身量更高一些的男人還會輕輕鼓掌,似乎在為選手的精彩表現送上自己的讚美。
“莫名其妙的教派,莫名其妙的祭祀……嘗試了這麼多遍,你也應該放棄了吧。無論是正神的,邪神的,還是屬於外神的方法;洗禮,燔祭,還是殘忍淩虐下的人祭,它們對我都沒有什麼用。”
如果是當年的普羅米修斯,肯定會因為對方高過旁人的聰慧而有所偏愛,甚至收為學生吧……然而最令人可笑的是,他最看重的學生既沒有感念他的恩惠,對他忠心耿耿,甚至就連智慧也沒有體現出來。
巨大會場上,幾位辯手的發言借著煉金道具的效果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顯然,這位選手已經放棄了獲勝,他現在想做的,隻是表現一下自己的‘虔誠’而已。
聲音洪亮而有力,奧德修斯再次回擊了安德莉亞的言論,而這一次,他也徹底展開了自己觀點的支撐之一。
這多少有一點詭辯的傾向在裡麵,不過辯論本就是這樣,它不是要真的把問題爭的清清楚楚,而是各抒己見,展現語言的藝術和各自的才華而已。
不過這倒不是他的能力真的如此低劣,實際上,能夠一路戰勝各路對手站在決賽台上的,基本都有不俗的水平。
“首先,我很感謝你承認神和人的差彆,承認人與神間就如人與鳥獸蟲豺間那樣,有著客觀存在,但相互又難以理解的差異。你的品格是如此高尚,願意承認對自己不利的言論,但我想說的是,神和人間的差距並不止於此,神之於人,實質是人類與世間一切生命的差距都無法比較的,而這,也正是青銅時代的毀滅之所以‘公正’的理由。”
“彆急,這次我感覺還是有機會的。”
“我不是你們,我從中汲取不了力量,也成為不了神靈。也許這個魔罐就是一個笑話,是那個靈界之主隨手所做的玩笑,它根本沒有什麼改變命運,誕生奇跡的力量,哪怕我對它的許願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可結果又是什麼?”
隻是對於一場辯論而言,如果你不止是為了場上的論題而思考,還在被場外的壓力所影響,那發揮不出水平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我的事情之所以流傳的這麼廣,不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嗎?”
此時,會場中央發言的正是開場時安德莉亞前麵的那個選手,他正在詳細的闡述青銅時代‘劣等’的證明,不過相比起奧德修斯來,他的語言就顯得空洞了不少。
除了奧德修斯和安德莉亞,其他幾位選手也時有發言,以這時代的人文水平,這無疑已經是一場世所罕見的辯論盛會。
觀眾也漸漸放下了對安德莉亞觀點的震驚,開始欣賞起台上的對攻。
“我不知道你主動放棄魔罐給他人的這一行為,是否會在命運上造成影響,進而使魔罐不再從屬於你――也就不再從屬於我。我不會冒沒有必要的風險,作為長生者,再小的概率都會在永恒的光陰前實現,你大可不必這麼早就對它失去信心。”
“不完美的青銅一代覆滅了,我們這一代人誕生了,這正是我們這一代優於青銅時代的證明,也是神靈公正的體現。覆滅人類不是目的,用優秀的造物替換腐朽的造物才是根由,你用人的公正去衡量神靈,那是否忘記了青銅人類的誕生來自於神王的旨意,而青銅時代的人類之所以腐朽,又怎麼會缺少普羅米修斯錯誤的教導呢?”
“如果放在青銅時代,他恐怕就是那種最先支持欺瞞神靈,並以此為樂的祭司――前提是,他真的能被選上。”
這位如彗星般突然聲名鵲起的選手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所有人都在期待她的回應。
造物與被造物之間的地位本就不平等,哪怕是以人類的立場來思考,也不能強行認為雙方沒有差異。而且以此為論點奧德修斯還巧妙的避開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諸神打算同等的毀滅第四代人類,是否認為這是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