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什麼的,宙斯自然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有人已經替他想好了。
此刻,神王心心念念的阿波羅不在彆的地方,他正在奧林匹斯山中,原本太陽神殿的大門前。
銀製的門戶早已倒塌,殘破不堪的神殿廢墟下,一個流動著金霞的車輪露出了一個邊角。神器就這樣翻倒在這裡,掩埋在瓦礫之下,而看著麵前的一幕,儘管臉色有些蒼白,但阿波羅的眼中還是閃過一絲喜色與疑惑。
會出現在這裡的神器,無疑就是【太陽神車】。這件原本赫利俄斯用來駕馭大日的工具阿波羅也曾經短暫的使用過,不過後來隨著太陽神進階強大神力的領域之後,這件神器實際上就被束之高閣了。
原因也很簡單,對於太陽神來說,這件神器實際上是恥辱的象征,至少赫利俄斯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太陽車的存在印證了他被父親囚禁的日子――正是那段時間的經曆,才使得他神力不足,以至於一個太陽神居然需要神器的輔助來行駛權柄。而再往後它更是自己受到克洛諾斯威脅地產物,見證了赫利俄斯曾經晦暗的過去。
因此當他能夠輕鬆的依靠自己來執掌太陽之後,太陽神車就理所當然的被他放棄,留在了奧林匹斯山上的太陽神殿之中。而打上神山的萬妖之王又對這種東西毫無興趣,所以最終它就留在了這片廢墟裡麵。
直到今天,光明被遮蔽,大地陷入一片昏暗。好不容易從本源受損的劇痛中恢複過來的阿波羅仿佛感受到了一種冥冥中的指引,他遵循著這種感覺來到這裡,回到了奧林匹斯山上。
隻是讓他有些不解的是,吸引他的源頭找到了,但它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誰!”
沉思間,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動靜,眼神一厲,阿波羅猛然回頭。
銀弓在被他拉成一滿月,璀璨的光芒彙聚在箭頭上。
而在他瞄準的方向,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麵容蒼老醜陋的老婦人竟然正站在那裡。
“不要急,咳咳,宙斯之子,善射的阿波羅,我不是你的敵人。”
“如你所見,我是阿特洛波斯,一位裁剪命運的工匠。而我們會在這裡相見,這都是命運的指引。”
顫抖的手臂握著木杖,阿特洛波斯擺出了一個笑容。然而在旁人眼中,這個微笑倒更像是在恐嚇。
“你天生對命運的波動十分敏感,這也是你來到這裡的原因。太陽遭逢了劫難,但人間卻不能沒有光明,你,宙斯之子,就是給人間帶來光明的神靈。”
“……你說的最好是實話,自稱執掌命運的神靈。”
沉默片刻,阿波羅雖然沒有相信對方的善意,但他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因為在他的感知中,對方身上的神力氣息並不強大。
而且正如對方所說,對於命運,阿波羅確實要比旁人更敏感些――在原本的神話中就是這樣。
和忒彌斯、福柏、蓋亞等人一樣,阿波羅曾一度執掌過神諭石板,留下了預言神的美名。雖然如今的他注定沒有機會接觸這件神器了,但這種與生俱來的稟賦卻並沒有因此消失。
“不是‘執掌’命運,阿波羅,我隻是裁剪的工匠――按圖索驥,這就是我的工作。命運從來都有自己的方向,如果我肆意妄為,那剪刀鋒利的刃就隻會傷到我自己。”
微微搖頭,阿特洛波斯糾正了阿波羅的錯誤。
“或許吧,但不管是什麼,你為何而來。”
淡淡的開口,阿波羅對此不置可否。
“當然是為了幫助你。”嗬嗬一笑,阿特洛波斯對阿波羅的冷漠不以為意:“順便,也是為了讓命運不至於繼續再偏移下去了。”
“世界不能沒有太陽,正如大地上不能沒有生命。所以我找到了,阿波羅,除了那個背叛了世界的赫利俄斯,你就是最適合駕駛太陽車的人了。”
“……可我曾經駕馭過它,但結果並不怎麼好,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高大英俊的神靈伸手一握,那被埋葬在亂石下的神器憑空飛出。
就像是個源源不絕的發光體,車身的車轅、車軸、車輪猶如黃金,車輪上的輻條散發著銀芒。預留用來束縛牲畜的轡頭上鑲著晶瑩的寶石,這件神器並沒有在之前的劫難中受到損傷。
然而指著【太陽神車】,阿波羅毫不客氣的反問道:
“這是一張車架――而車架本身是沒有力量的。它隻是駕馭太陽的助力而不是給人間帶來光與熱的源頭。那是大日本身的作用,所以就算我能使用它,可另一個‘太陽’在哪裡?”
“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阿波羅,我要儘快指引你結束這場天災。你要的太陽,屬於你的太陽,它就在這座神山上,就在你父親的寶庫中。提豐對這些外物沒有興趣,隻有你才是它們命中注定的主人。”
尖銳的笑聲中,阿特洛波斯示意阿波羅跟她過來。
‘命中注定’的主人自然是假的,那個‘屬於阿波羅的太陽’也隻是說說而已。實際上,在阿特洛波斯的眼中,如果阿波羅走上了這一步,那很可能會使得他從此與一些舊日的老東西勾連不清。
但是那和她沒什麼關係,阿波羅會如何,那都是不知道多遙遠之後的事情了,但人間一天沒有太陽,那就會有數不清的生命因此而死。
剛剛誕生就麵對千瘡百孔的命運,阿特洛波斯也隻能先對未來借債,把當下的問題彌補一下。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至少先讓她喘一口氣,終止這場遍及世界的災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