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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秋凝沉默了片刻,她出聲道:“傳孤的命令,讓龍衛軍和驍勇軍即刻開往北境,屆時戰時的指揮權全權交給江總憲。”
“是,殿下。”如今長公主殿下的命令在朝中大員的耳中近乎等於是陛下的詔令,陛下可謂是把權力儘數下放給了殿下,張白鹿沒有想到殿下對江大人居然如此的看重,居然將兩支重軍的指揮權交給他。
裴秋凝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她緩緩道:“陸橋。”
聲音落下,一道身材高大,麵容滄桑的中年人出現在裴秋凝的身前,他半跪在地,恭敬道:“參見殿下。”
陸橋,洞虛境,乾寧衛指揮使,裴師道手上最鋒利的一把刀,他侍奉在裴師道身側二十多年,為他解決了許多人,他的名字在朝堂之上可謂是聲名狼藉,許多大臣生怕自己哪一天會被陸橋請去喝茶,所以每每和陸橋相遇之時,他們紛紛避之不及。
而陸橋在大乾長公主裴秋凝的麵前卻不敢造次,一則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最看好的接班人。
二則就是最重要的一條,殿下是他生平見過最恨的人,手段雷霆,行事果決,而且她是當今大乾最為年輕的上三境修士,也可以說是大乾建國以來最為年輕的渡劫境修士,她可以說是最適合成為大乾皇帝的人選。
如果陛下想選其他人繼承帝位,陸橋感覺自己可以勸諫陛下,畢竟大乾的將來在長公主,不在其他人。
裴秋凝淡淡道:“你即刻起,率領乾寧衛奔赴北境,為江總憲提供北洲妖族和北蠻的情報。”
“你一旦達到北境,江總憲屆時全權代表孤的意誌。”
“遵命,殿下。”陸橋麵容沉靜,抱拳行禮。
張白鹿此時擔心道:“殿下,如今正值您即位之時,如果在你即位之時開啟兩國之戰亦或者是兩州大戰,我擔心屆時單憑我大乾獨木難支,如果北境出現了潰敗之時,那個時候恐怕大乾境內民心異動,恐生大變。”
聞聲的裴秋凝麵容一靜,她沉默了一會,隨後她緩緩開口道:“大乾國祚一千餘年,這千年間沉屙日久,不妨借助這場大戰掃去大乾沉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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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正等著大乾境內這些野心勃勃之徒借助北境大戰之由趁機生變,這樣之後也好少費些手腳。”
裴秋凝話音落下之際,她的眉尖已凝起寒霜,朱砂痣在眉心灼灼生輝的刹那,整座長公主府的空氣驟然凝滯,玄色織金廣袖無風自動,翻湧的威壓如同實質化的黑霧在她周身流轉,鎏金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地麵青磚蛛網般裂開細紋,她卻似踏著九重天闕的罡風而立,恍若執掌生死簿的九天神女垂眸俯瞰凡塵。
這一刻,無論是張白鹿還是陸橋感覺到自己身上仿若有千鈞重,這難道就是渡劫境修士的威壓嗎?
這比自己平生所見的任何大修士所給予的威壓還要更甚。
張白鹿此時心中慶幸自己早年間並沒有站隊其它皇子,而是一直站在長公主的陣營之中,他從一開始就押寶裴秋凝,期間她哪怕沉浮朝野,他都沒有任何變節的想法,隻因他年少時習得一本遠古秘法——觀龍術。
張白鹿宦海沉浮數十年,他見過無數的天縱奇才,他們無一都經曆過巔峰,但巔峰之後,輝煌不在,這些人在觀龍術的加持下往往顯化出原先的脾性。
而隻有殿下才是觀龍術真正認可的那個人。
張白鹿躬身作揖:“殿下大善!”
“老臣欽佩!”
陸橋同時行以大禮:“殿下大善!”
西洲佛門。
琉璃金頂折射出萬丈佛光,七十二道鎏金簷角懸著的青銅驚鳥鈴無風自鳴,十萬八千級青玉階兩側,三千比丘身披赭紅袈裟起伏跪拜,梵唱聲如恒河沙數彙作轟鳴海潮。
而在蓮華九重禁製中央,大雄寶殿巍然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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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聲暮鼓穿透雲層,殿內九丈九尺金身佛像轟然低眉,那道盤坐在蒲團上的高大身影披著綴滿摩尼寶珠的玄色袈裟,背脊如孤峰峙立,垂落的衣擺下露出半截枯槁手掌。
佛陀原本泛著血潤之色的臉上出現蒼白之色,原先還有些彈性的皮膚此時因為受傷的緣故出現了反噬。
此前佛陀數十年的謀劃在開壇論道之後近乎蕩然無存,他僅剩的壽命也在反噬中漸漸消散,他這時臉上老態儘顯,如若不是橫絕的修為在頂著,他原先準備的登天成仙此時應該劃上了句號。
原先佛陀還有近乎七八成的把握能在這末法時代登天成仙,但如今的把握卻已經下降到了三四成,希望了儘於無。
佛陀此前近乎圓滿的心境也因為江言的緣故出現了縫隙,而現在的他顧不得俗世之因,如今有一件事情對他很重要。
佛陀需要恢複體內的傷勢,不然若放任不論,他僅剩的壽元將會消亡殆儘,屆時不要說什麼登天成仙,活著都費勁。
佛陀垂落蓮萼般的手指突然結起涅槃印,掌紋溝壑間浮出須彌山的投影,當枯槁掌心迸發寂滅青光時,八萬四千毛孔同時吐出業火紅蓮,在虛空中鑄成倒懸的菩提樹冠,那些虯結的根須纏著褪色的因果絲,將月光凝成液態的六字真言,順著樹紋滲入佛陀眉間漸暗的月輪。
每當這一縷縷純粹的力量彙入到佛陀體內的時候,他身上灰敗黯淡的氣息就充盈一份,而隨著佛陀身上原先萎靡的氣息漸漸恢複之際,佛陀所在的大雄寶殿外的虔誠誦經的大部分僧人癱倒在地,身上已經完全喪失了生機,而在他們生命的儘頭,他們的臉上仍然充斥著虔誠,狂熱的神情。
佛陀身上的氣息變得越來越雄渾浩蕩,他原先褶皺叢生的臉此時稍稍有了些許的血絲和光澤,潺潺的生機力量漸漸彙入到他的體內,而在此時,九天之上驟然間出現了一縷明滅可見的無色之氣,它朝佛陀所在的大雄寶殿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