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這般緊張，我來尋你也不是吐苦水的，就是我……好累，想見你時鬆快鬆快。”
文盈給她尋來些紅糖泡水：“慢慢說，你要是願意，你就睡在我這裡，三公子那邊，我去托大公子去說。”
文嫣笑她：“如今將大公子使喚的這般順手，想來你們的情分定是好了不少。”
文盈抿了抿唇角，不敢再說話，更是怕觸到她傷心處。
熱的紅糖水入了口，在這大熱天裡，文嫣卻是終於能覺身上暖和些。
“三夫人原本不知我的身份，後來知曉了，跟三公子發了次小脾氣倒是也沒什麼了，隻是後來知道我有了身孕，她狠狠哭了一場，好幾日沒叫三公子進房門，三公子同我生了好大一場氣，氣我……還氣這孩子，不合時宜。”
文盈的心裡一咯噔，宛如刀絞般疼。
“這是哪來的道理？這孩子難不成隻是你一個人的，不是他的？”
憑什麼要如此，她們做通房的，本已經不奢求什麼了，隻盼著能有一個孩子傍身，這還不許嗎？
他若是不願意，便去尋花問柳，去尋那些用錢便心甘情願、不求其他的姑娘，為何尋了良家姑娘，還要這般遷怒？
文嫣拉著她：“三公子這是真喜歡上三少夫人了，我心裡明白，我陪了他三四年，他心中不可能半點沒我，隻是要排個順序，還是三少夫人在我之前，我早就想過會是這個結果，隻是如今有些傷心……”
她身上好像沒了什麼力氣，終於能在見到文盈的時候，能放鬆下來，將頭倚靠在她肩膀上。
“原本三少夫人不喜我，見我就如同沒瞧見我這個人般，可前兩日她去見了夫人，也不知夫人同她說了什麼，她回來便開始折騰我，先是叫我她與三公子同房的時候守夜，又叫我白日裡供她使喚。”
說著，文嫣流出兩行清淚來。
文盈覺得自己的喉嚨也似被她染上苦澀般，她能對文嫣的痛苦感同身受，但卻是半點忙都幫不上。
甚至她想，若是文嫣沒這個孩子就好了，三少夫人瞧文嫣礙眼，到時候她去求大公子，將文嫣一同帶去新府邸裡做個丫鬟，總比如今懷了孩子，還要遭人折磨的強。
她與文嫣都清楚，三少夫人那個性子是一眼就能瞧出來的軟弱，能想出這種辦法，定然是夫人給出的招數。
文盈心中憋著口氣，悶悶道：“都說婆媳之間有隔閡，夫人怎得開始與三少夫人站在一處了？她明知你腹中還有孩子。”
“誰知道呢，許是三公子寵妾滅妻罷。”
文嫣倒是確實如她自己所說般，儘力不訴苦，儘力不叫文盈跟著擔心。
雖則說到要緊處，她還是有些控製不住，但如今她已經換上了笑顏。
“有你在真好，還能同你一起說說話，我不敢想，若是沒有你，我怕是要喘不上氣了。”
文盈瞬間為難了起來，之前她雖跟文嫣說過大公子要分府的事，但如今已經好久未曾提過了，若是現在告訴文嫣，再有十幾日她就要離開了，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些？
她想了又想，話憋在喉嚨裡半晌吐不出來。
文盈乾脆站起身來，幾步去將自己的妝匣拿過來，將裡麵的銀子全部放到荷包裡，塞到文嫣手上。
“府上行事少不得銀子，等下你回去將這上麵都做好標記，免得被人偷了去，日後你月份大了，該有的燕窩補品也不能少，這些錢你都收著，等我手頭寬裕了，再給你送過去。”
文嫣原本還推拒著，可她頓了頓，倒是突然開口：“說的像是你要走了一般，如今公子待你不是還挺好的嗎，怎麼又要走？即便是要走，錢都給了我，你日後該如何生活？”
文盈的頭低垂的厲害，手攥的緊緊的，若非指甲剪的規整，怕是恨不得要戳進掌心軟肉中。
“公子他，這月中旬就要分家了，想來我也是要……跟著一同去的。”
這句話說的艱難至極，她感覺自己好似將文嫣一個人留在這看不見光日的宅院之中，隻留著她一人硬抗。
她的喉嚨發乾發疼，更是不敢抬頭去看文嫣的麵色。
隻是文嫣卻在怔愣一瞬後握緊了她的手：“這可是好事，之前聽你說公子那宅子大的很，定是比如今這小院強不少的，你在陸府之中院子都不好往外走，實在是憋屈。”
文盈抬起頭來，看見的是文嫣十分溫柔的眸光，她真心在高興，甚至眼底閃爍點點星光般耀眼奪目，竟將她身上那些因愁悶而生出的頹靡都壓了下去。
好似因為這個自己半點都占不到好處的好消息，終於能喘上一口氣。
文盈更覺愧疚，甚至這愧疚叫她半點擺脫的辦法都沒有。
文嫣卻是不再同她說三少夫人的事，隻是叮囑這她去了新的屋子，都該做些什麼，該采買些什麼。
“我爹娘曾跟我說過搬到新家有習俗，什麼燒熱水、搬梯子，能財源滾滾步步高升，還有左手拿米右手拿油，能衣食無憂，等我回去給你做個荷包，把那些東西都裝起來，到時候你直接拿個荷包進去就行，免得麻煩。”
文盈點頭應了下來，又陪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送文嫣走的時候，文盈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久，心中隻生出遙遙無儘頭的絕望來。
她又想到了三皇妃。
果真是選錯了男人，往後的日子無論是做妻還是做妾，都是互相折磨、痛苦至極。
隻是她未曾想到的是，再聽到文嫣的消息，便是七月十日這天，伺候文嫣的丹紅急忙跑了過來，聲嘶力竭呼喊著要見她：“盈姐姐，求您救救我們家姨娘，她小產了！”
文盈周身都好似麻了半邊，耳邊嗡鳴作響，身子比她的反應更快，直接踉蹌了幾步衝到她身邊。
“到底怎麼回事，大夫怎麼說？”
“沒，沒大夫。”丹紅哭的已經不成人樣，“奴婢根本出不去府中，少夫人也不放對牌，奴婢沒了辦法，隻能來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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