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麵上閃過一絲詫異。
“公子您彆說胡話了,再有一個月您就要成親了。”
大公子麵上的表情她看不到,隻聽得他聲音沉沉:“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文盈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咬了咬唇,終是鼓起勇氣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問出來。
“那請公子先回答奴婢的問題,您若是不娶妻了,是為了奴婢,還是因為什麼其他彆的原因?”
“這有什麼區彆。”陸從袛說的隨意。
文盈手上使勁用了些力道,終是將他推開,後退一步遠離他的懷抱。
她不去看他的神色,隻低垂著頭,但語氣裡的認真卻是絲毫不減:“若是因什麼旁的原因,奴婢自沒什麼願意不願意的,畢竟有沒有奴婢,您這姻緣本就該斷了,但若是因為奴婢,公子便不能如此。”
她的模樣落在陸從袛眼睛裡,便是倔強又執拗:“並非是奴婢以下人之身,去同情於主子,隻是人生在世不能全然隨心作孽了去,夏姑娘好與不好,都是活生生的姑娘家,因為公子的一句話便同公子定了姻緣,卻又要因公子的一句話退了親事,還不知要落個什麼不好的名聲來。”
陸從袛深深看了她一眼,忍住要上前再次攬抱住她的衝動。
“我還記得你之前同我說,夏嫵念曾故意算計你,這樣的人,你竟還希望她同我成親?”
文盈喉嚨咽了咽:“那時奴婢同您說您不信,如今親事已成定局,您怎麼就信了?”
她慢慢抬起頭來,平靜的視線掃到大公子身上,也是以此來證明她心中並無什麼旁邊的意思:“您成親與否,奴婢沒什麼希望不希望的,您無論是娶誰,奴婢也真心願您能同未來夫人琴瑟和鳴。”
她聲音慢慢放緩,一字一句直往陸從袛心尖上去砸:“您退親與否,同奴婢本不該有一點關係,奴婢隻是不想您最後退了親事的緣由,是因為奴婢,反倒是要奴婢白白擔下了這業障。”
陸從袛心中憋了一口氣,文盈的冷靜與淡漠叫他陌生。
他不明白,為何這種事她能說的這般置身事外,他也不明白,文盈為何會覺得,自己會為了退親,去拿她當做退婚的緣由來做擋箭牌。
“你心裡當真是這麼想的?除了這些,你就沒有一點私心?”
文盈抬眸看他,眸光之中澄澈的要命:“什麼私心?”
“世間都講究個人無完人,在我說這話的時候,你就沒有半點私心,半點竊喜?”
竊喜什麼?竊喜的自然是他會獨屬於她,即便是這個獨屬的時間不知會持續多久,即便是他退了這門親事,還能有彆人家。
叫她像文嫣一樣,因三公子待她比待旁的姑娘多了彆的情誼而歡喜,相信三公子說的,即便是日後有了正妻,心裡最終要的位置也是留給她,並因此而自抬身價,覺得自己也不比日後的正妻差到哪去。
文盈認真且篤定的搖搖頭:“不曾,公子啊,奴婢最不該有也最不能有的,就是私心了。”
她稍稍偏頭看他:“公子,您之前不知最不喜歡奴婢有這種僭越的心思了嗎?怎麼瞧著您,有些失落呢。”
她說的很是正經,不帶半分陰陽怪氣與揶揄,隻是將她發現的事直白地說了出來,甚至還因他的變化而感到不解。
但這話卻如同一個巴掌打在了陸從袛的臉上,叫他無地自容起來。
他好像知道,為何文盈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同他越走越遠,為何會在他離開的功夫,便想著另嫁他人。
“文盈,忘了那些。”
陸從袛上前一步,想靠近她一些,但卻看到了文盈下意識的躲避。
他心上一疼,但還是冷靜道:“我並沒有處理過後院之事,自是有生疏不周的地方,你何必將這些一直放在心上。”
他不顧文盈的明裡暗裡的躲避,上前一步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裡:“忘了那些,就當作夏嫵念從不曾出現過。”
文盈有些害怕了,大公子同她的力氣太過懸殊,如今的靠近全然帶著壓迫之感,叫她眼神明顯的慌亂躲避,身上也跟著緊繃著。
“公子彆說這些胡話了。”她要掙脫開他的手,“奴婢就是個下人,您莫要同奴婢說這種話了,奴婢不該聽的。”
可陸從袛卻是控製不住有些心急,他呼吸多少急促了起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要將她留下來,叫她心裡不再有那些隔閡。
“不若你說說怎麼辦才好,你想要我如何,總不至於想要我繼續娶夏嫵念罷?”陸從袛認真道,“你也說了,她待你本就不好,雖則我至今都未曾有什麼察覺,也不知她為何要如此,但待我回京之後,這些我都會細細查證。”
文盈卻覺得他說這話並沒什麼用,說到底,夏五姑娘待她也沒什麼。
所用的手段,也隻不過是些威逼、利誘亦或者是打壓罷了,夏五是個合適的主母,她甚至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提前將她這個未來妾室震懾妥當。
既是這種不傷根本的手段,又如何能查證的明白?如今大公子因她要走,許是作為男人的尊嚴不容踐踏,也許是他心裡真的有她,在這時候一顆心偏向了她。
那若是回了京都,他的如何能確保自己的一顆心不會向夏五姑娘那邊轉,重新叫她淪落到尷尬境地?
文盈仔細想了想,還是道:“公子還是彆在這些事上多費心神了。”
她問他:“其實奴婢不明白你,當初您要娶夏五姑娘時信誓旦旦,如今說要退婚卻說的輕描淡寫,請您恕奴婢僭越之罪過,奴婢就想問您一句,您如此這般,同相爺的區彆又在何處呢?”
這話猶如一聲悶雷在陸從袛耳邊炸響,他不曾想過,自己在文盈心中,竟同他厭惡了一輩子陸世久沒什麼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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