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知道杜媽媽是誤會了自己,但去覺得什麼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知道,杜媽媽待她的心是好的,但這份好,在與到大公子家宅的事上,總要若下來好幾分。
即便她如今在大公子身邊沒什麼名分,但在杜媽媽心裡,她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為了一個名分,背著所有人先斬後揣上孩子,同後宅所有女子一樣,為爭個一席之地。
她已經歇了繼續同杜媽媽辯駁的心思,隻道一句她能接受的話:“我若是一直同公子同榻而眠,要是有公子勞累想要自己一人休息的時候,豈不是耽誤了公子?”
文盈這般說,倒是能叫這話讓杜媽媽到心裡去。
“好,我給你弄一個就是了,不必用你什麼月銀,你自己總要留著些體己錢傍身的。”
文盈沉悶地應了一聲好,沒再說什麼旁的。
她本也就是個安生性子,要是什麼時候有了什麼不悅的心事,也隻是一味的往心裡去揣。
幸而她往日裡也都是沉默的,如今才沒有叫杜媽媽察覺出異樣來,否則又要想她是不是在鬨著彆扭。
這一日安生過去,大公子回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沉了下來。
陸從袛去尋文盈時,她已經準備躺下了。
他也沒多想,直接推門便向屋裡去,瞧著人在床榻上側躺著,倒是難得生了些逗弄的心思來:“你這丫頭倒是猖狂,主子回來了,竟還能在躺得住。”
文盈原本還想著裝睡的,但聽他說這話,到底也是躺不住了。
她這麼多年來守著丫鬟的本分一刻都不得歇,方才也是她實在想逃避著些,這才想岔了。
她慢吞吞起了身來,看向大公子的神色裡底氣不是很足:“您回來了?”
陸從袛輕笑一聲:“我都站你麵前了,還有什麼可問的。”
說著,他坐到了圓凳上去。
昨夜他休息的很好,也不知是因為床褥上有文盈身上乾淨的味道,還是因為這地方當真有什麼邪乎的本事,叫他想要日後都歇在此處。
故而今晚下了職,他自己的房間都未曾回,便直接來了文盈的屋子。
彼時他給自己倒了杯碎茶水,喝一口要吐半口茶沫子。
他沒忍住蹙了蹙眉:“我院子裡應當也沒窮到這個地步罷?你這屋子裡的茶怎麼差成這樣。”
“奴婢也品不出什麼來,喝好茶難免浪費了。”
她聲音輕柔,乖巧地立在陸從袛身側。
他沒察覺出文盈的異樣,卻是在心中一邊享受著身邊有這樣一個溫順乖巧的女子,一邊又暗暗道她當真是做不得一家主母。
難怪世家大族裡,總會要求娶一個高門大戶的嫡妻,文盈最大的不好並不在她的出身,而是她這個軟弱的性子。
若是對上那些內宅之中的老油條,豈不是要被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倒是那夏五姑娘不同,雖是個庶女,瞧著在家中處境也是艱難,但卻知道如何給自己謀求一條出路,想儘辦法將自己展露到他麵前來。
陸從袛又抿了口著苦澀到難以下咽的茶水,語氣待著幾分縱容:“明日我叫杜媽媽給你準備些來,現在不會喝,日後慢慢就會了。”
他以往身邊沒有過女人,但如今待文盈,倒是無師自通般有了些尋常郎君待寵妾的模樣來。
文盈沒說話,隻安靜立在一旁,公子要給她什麼,她也隻有收著的份兒,若是開口拒絕,便是她不識抬舉。
陸從袛心情還不錯,側眸看著立在他身邊的文盈,心裡倒是生了些旁的心思來。
上次因三皇子中毒而沒進行下去的事,在這時候重新湧上心頭來。
隻是還沒等有他下一步的動作,他餘光便看到了屋子一中多出來的那個物件。
“那是什麼?”
“奴婢問杜媽媽要來的小榻,日後公子若是留宿在此,奴婢便歇在這上。”
陸從袛麵色一黑:“今晨不都已告訴過你,不必這般麻煩嗎。”
文盈微微低垂下頭來,聲音裡帶著難得的執拗:“還是得有的。”
陸從袛盯著她來看,眸光深深:“為何?”
文盈也說不明白,隻能磕磕巴巴道:“也沒有貼身丫鬟,要跟主子睡在一起的道理呀。”
陸從袛眼眸微微眯起,倒是把文盈的堅持會錯了意。
她大抵是覺得,他一直沒能給她名分,故意用這事同他鬨脾氣呢。
他心中暗暗道女子都是不好安頓的,有一點不順心,便要鬨脾氣。
“好了,不是一個通房的名分嗎。”
文盈抬眸看他,眸光閃過一瞬的錯愕。
陸從袛捕捉到了她眸色的變化,卻是將這誤會弄的更深了些,以為是自己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他伸出手來拉住文盈的胳膊,將她一把帶到自己懷裡來,待人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又開始饒有興致地盯著她來瞧。
看著她想要抗拒卻又不敢,就如同方才想要拐彎抹角地討要名分,卻因不會耍弄心機而露出的笨拙的可愛,他倒是有些喜歡上她的這種笨拙。
他的手扣住她腰間的軟肉,聲音略有幾分暗啞:“你如今的待遇同侍妾也差不多了,何必在乎一個通房的名分,並非是我不想給你,而是——”
而是他不想日後旁人說起文盈的來曆,都要提一嘴她出自張氏身邊。
他想日後自己開了府,旁人隻知文盈是一直在他身邊近身伺候的丫鬟,後來才得了他的開臉,僅此而已。
隻是這些話到了嘴邊,他倒是不想同文盈說的那麼明白,他隻道:“我心中亦也有我的打算,但你不必為此多想,我日後也不會薄待了你。”
頓了頓,他又填了一句:“夏五也不會薄待你,成親前,我會同她事先說好。”
他尋常做事沒有提前告知旁人的習慣,但是文盈不同,他想叫她安心。
可這同昨日夜裡相差無幾的話聽在文盈耳朵裡,卻多了另一層的意思。
公子不給她通房的名分,是不是也同文嫣說的那般,擔心她出了府以後,自己過活會因為伺候過公子而艱難。
所以特意沒說要給她身份,待日後叫她以近身丫鬟的名頭出府,旁人便以為她是身子乾淨的丫頭,不會再起什麼歪的心思?
想到此處,文盈麵露些喜色來:“多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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