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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臨的聲音喚醒了愣神的鳶尾。
“哦、哦，好。等等，這家夥還搶了我的錢呢！”她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
宋臨笑道“些許錢財，就當是給這家夥的買命錢吧。彆人喜歡偷喜歡搶無所謂，我們自己做人，還是得有理有據的。”
“一條命換那麼多錢，是他賺了。”葉流雲冷冷地道。
說罷。
三人並肩大搖大擺離開。
整條流蘇長街，所有人目光呆愣看著南宮如玉的屍體、澹台玄音失魂落魄的身影，一時沉默久久。
無雙門這一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劍齋聖女都敢打，甚至在對方臉上刻字。這三個人……根本沒將區區無雙門放在眼裡。
甚至連劍齋這無冕之王，都敢騎臉輸出。
還有那澹台玄音是怎麼回事？身為劍齋真傳，竟與南宮如玉同流合汙，盜取他人之物。如此行徑，簡直丟儘了劍齋的臉麵。
“澹台妹子，你沒事吧。”
一名桃裙女子自情緣居上飛落，攙著失神的澹台玄音。
“妙姐姐，他在我臉上……刻了什麼字？”澹台玄音怔怔看著妙生一。
“……”
妙生一看著那清晰可見的血字，一時陷入沉默。
澹台玄音見狀，不由輕咬朱唇“你說，我承受的住。”
妙生一撇過頭去，輕聲道“是……賊。”
賊。
澹台玄音心頭大震，晶瑩的眸子有那麼一瞬間，徹底失去神采。
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
如此傷勢，一夜可複。
但今日之後，劍齋真傳敗在愚刀傳人的劍法下，被對方在臉上刻了一個‘賊’字的消息，必將傳揚天下。
這是一輩子也無法洗儘的汙點與羞辱。
這個‘賊’字刻在她的臉上，也刻在了她的心裡。
“都怪這個混蛋，惹誰不好，偏偏去惹楊清源。”妙生一氣得一腳踢飛南宮如玉的頭顱，兀自氣不過，又一腳腳踩在那頭顱上怒罵。
“讓你嘴硬！讓伱不承認！讓你搶彆人東西……”
——
漫長的一夜過去。
流蘇長街的紛爭，一夜間傳遍了湄洲盛島，並往九泉、三江更遠的地方傳播。
江湖嘩然，流言四起！
那消息的源頭，來自於‘笑江湖’這個創辦風雲榜、群英榜的組織，算是權威。
其清晰描繪了前因後果，將幾人的關係說得明明白白，也解釋了澹台玄音‘被騙’的誤會，借力為她撇清關係。
奈何。
事實擺在眼前。
她就算風評稍有好轉，也改變不了在劍法上輸給一個刀客，被人在臉上‘賜字’的事情。
要知道她在江湖中，代表著劍齋的臉麵。
而現在。
劍齋的臉被打了。
一夜之間名聲近毀，算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巨鯨幫、天水宮等幾個相關的勢力，也紛紛顏麵無光。
翌日。
九月初二。
宋臨三人剛走到街上，便各種流言蜚語。
“這愚刀傳人，也太欺負人了！”
“我看啊，是那幾人咎由自取。”
“哈哈哈，堂堂幾大勢力的傳人，被一個孤家寡人欺負了，找誰說理去？”
“罪魁禍首還是那南宮如玉。”
“接下來，看無雙門要如何報複了。”
“不好說。在這九泉論劍的關頭，誰敢對參賽者出手，便要做好背負一世罵名的準備。他們不是孤家寡人，丟不起這臉。”
“彆忘了，那‘無雙公子’南宮無雙，也將參加這一屆風雲榜之爭。”
“還說啥呢？靜候佳音唄！”
“這一屆的風雲榜，有看頭了。”
“距離九月九……還有七天。你們說，那愚刀傳人有奪魁的潛力麼？”
“奪魁又如何？”
“勝不過那一柄劍，一切也是枉然。他們這一代人啊，注定隻能當那個人的背景板。”
到處都在議論三人昨日的戰績。
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能聽到這樣那樣的議論。
但奇怪的是。
那些江湖人士一見到他們，紛紛避之不及，生怕被牽連一般。
“我們有那麼可怕麼？”
有間客棧裡，宋臨指著自己的鼻子。
“嘿，他們這是怕了劍齋，還有巨鯨幫、無雙門、天水宮。”葉流雲輕笑。
“膽小鼠輩。”
鳶尾不屑一笑。
她的嗓門很大聲，許多人都聽到了。
一時間臉上變色，然後再度離得更遠一些。有人甚至直接放下碗筷，離席結賬。
沒辦法。
這個女人現在已經被評為，江湖上最不能惹的女人之一。
劍齋都保不住南宮如玉，區區一句嘲諷而已，不能忍……也必須忍。
“哈哈哈”
宋臨、葉流雲放聲大笑。
少年意氣，行事隨心，他們已經品到了江湖的趣味。
“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都隻能當孤家寡人了。”
“那些人，還不值得我們交往。”
“老楊，你將劍齋真傳傷成這樣，以後怕是有你好受的。”
“怎麼說？”
“劍齋真傳，江湖聖女。身後不知有多少追隨者……如那天煞孤星悲南風，霸刀門的刀無銘，無雙門的南宮無雙，就那些人蒼蠅一樣，夠你喝一壺的了。”
“那就讓他們看看，我的刀夠不夠利。”
宋臨一掌拍在桌上的‘刀尊’上，麵露冷笑。
葉流雲、鳶尾也笑了。
真逼急了宋臨，拿出刀尊，神府也不一定怕！
少頃。
三人用過午飯，繼續遊覽湄洲盛島的景色。
下午落日之時。
一條消息傳遍湄洲盛島，引得眾人心頭震動。
【‘無雙公子’南宮無雙放言，九泉瀑上，必殺愚刀傳人楊清源。】
這是一封**裸的戰書。
在九泉論劍時，兩人若是相遇，必有一場生死之戰。
之所以沒有主動找上門，是因為江湖的輿論。
在這一件事上，無雙門確實不占理。想為南宮如玉複仇，除了暗中下手，唯有在九泉論劍上名正言順擊敗宋臨。
然後，斬下他的頭顱。
“這南宮無雙，好大的自信。”
“能上群英榜的人，當然有自信。”
“我倒要看看，他當不當的起這‘無雙’之名。”
三人看著日落，宋臨嘴角露出一縷冷笑。
回到客棧。
三人一起吃過晚飯後，各自回房。
今夜沒有活動。
遊玩了一天，他們打算修行一番。南宮無雙戰書都送上門了，他們當然要認真一些。
宋臨剛進入房門，便察覺到一絲不對。
有人進來過。
他目光一轉，便看到桌上一封書信。
“信？”
掌風一掃，震開信封。
宋臨沒有親手接觸那信紙，隔著兩米看去。
【今夜子時，情緣居頂樓一見——笑江湖】
“笑江湖？”
宋臨眉頭一挑，有些詫異。
這是一個神秘的組織。
江湖上一直有人說，笑江湖是一個人，也是一個組織，暗中販賣天下消息，至今無人摸透他們的底細。
沉劍淵上那些‘錄書’，實則暗地裡都有笑江湖的身份。
現在這笑江湖，居然主動接觸他。
是因為自己獨行客的身份嗎？
“情緣居……”
笑江湖將見麵地點選在這裡，顯然情緣居的主人，與他們也有一定的關係。
“去看看。”
宋臨收起書信，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其實笑江湖不找他，他也準備嘗試接觸他們。宋臨來湄洲盛島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調查徐盛蘭當年的死因。
笑江湖身為江湖中最神秘的情報組織，顯然十分合適。
夜色漸深。
宋臨在房間內把玩著‘河伯寶印’，等待子時的到來。
得到這東西已經一天，他仍舊無法研究其中奧秘。
而此時。
遠在清河的無雙門，也終於接到了消息。一封來自湄洲的飛雁傳書，上麵清晰描述了愚刀傳人楊清源的‘惡行’。
無雙門主南宮劫悲慟不止，而後身披孝衣，率領一眾門人前往湄洲盛島。
九泉論劍時，各方神府皆有默契，不得對參與者出手，特彆是那些奪魁的大熱門，每一個都有無數目光注視著。
但是。
九泉論劍結束後呢？
那愚刀傳人，還有姓鳶的女人，他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至於葉流雲……似乎已經被某些人刻意遺忘。
同一時間。
劍齋、巨鯨幫、天水宮皆有動作。不過相比無雙門明顯不要臉麵的決絕，他們要隱秘許多。
對於一些大勢力來說。
想動一個孤家寡人，其實並不需要親自下場。若非顧忌傳聞中葉流雲背後的劍十一……昨夜子時，某個人的屍體已經擺在流蘇長街的街頭。
忘川渡口。
一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正登上一條前往湄洲盛島的客船。
“這幾個小子，真喜歡惹禍。”劍十一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望著遠方的夜空。
此時他的起色看起來，卻是比過去好了許多。
無斷山。
一名老漁夫正收拾行囊，準備離開這萬丈絕峰。
“老夥計，我走了。”
他站在爛石頭麵前，平靜地說道。
寂靜。
無聲。
對於老漁夫的招呼，爛石頭沒有任何回應。
它仿佛已成了天機規則運轉的死物，對世上大多數人事物，皆無動於衷。老漁夫甚至不清楚，這世上天驕、神府如此之多，對方為何獨獨青睞自己。
呼呼~~~
夜風徐來。
爛石頭前的老漁夫，已經消失無蹤。
許久。
一個艱澀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天命……”
——
子時。
宋臨一身黑衣，悄然登上了情緣居頂層。
月華如霜。
照得那精致的閣樓一片霜白。
“沒人？”
宋臨有些奇怪。
忽然。
一個身影自黑暗中緩緩走出。
宋臨不由心頭一震。
對方一直在那裡？
以他的感應力，剛才竟沒發現來人的存在！
‘神府？不，很奇怪的氣息，感覺在神府上下之間波動。’他心中想著，暗自提高了警惕。
笑江湖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楊少俠，請坐。”
月光照在那人身上，他一身黑色兜帽袍子，將臉遮掩住，甚至連眼睛都沒有露出。
“閣下是誰？”
宋臨並沒有坐。
行走江湖，任何一刻都不能鬆懈，特彆是對方給他的感覺，隱隱有幾分威脅。
這是一個有能力殺自己的神秘人。
“我便是笑江湖。”
那神秘人一聲輕笑，語氣平淡。
“嗯？”
宋臨心頭微震。
居然是笑江湖本人？他們對自己竟如此重視？
“你們請我來，是為了何事？”宋臨壓下心頭的驚訝，問道。
“當然是想請楊少俠，加入我們。你既來此，想必已經猜到三分。”
笑江湖靜靜站在屋簷下。
宋臨能感覺到，對方一雙隱藏在黑暗中的眸子，正在審視自己。
“這情緣居背後的主人，也是你們笑江湖的人？”宋臨沒有急著回答，反而問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是。”
笑江湖點頭。
“不僅情緣居，這一條流蘇長街，這湄洲盛島還有許多產業，暗地裡都是笑江湖掌控。”
“但他們彼此並不知曉對方，皆是由我單線聯係。你若加入我們，亦是如此。”
“楊少俠可以放心，沒有人會知道你加入了笑江湖。這一層身份除了能給你帶來好處，沒有任何桎梏。我們是一個鬆散的聯合，江湖上許多獨行散客，都喜歡加入笑江湖。”
“隻有身份，沒有義務？”宋臨問道。
“當然有。”笑江湖道“每一個加入笑江湖的人，有義務分享情報，換取各自想要的東西。不過，有一些隱秘若是你不願意說，沒有人會強求你。”
“有點意思。”
宋臨聞言，不禁笑了笑。
他還是沒有答應，也沒拒絕。
見此。
笑江湖也笑了。
他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不見兔子不撒鷹。
今日自己若不拿出一些實質性好處，讓對方見識一下笑江湖的能力，恐怕無法打動這位心氣孤傲的愚刀傳人。
“在你加入笑江湖前，我可以免費送你一條消息。就在一個時辰前，無雙門的門主南宮劫，已經率人前來湄洲。”
“他踏入神府境十七年，如今或許已達到神府陰陽境，絕學是無雙神槍，乃一脈傳承千年的頂尖功法。”
“待九泉論劍結束，楊少俠可得小心了。”
這一番話，意味十分明顯。
神府境要對他出手了。
若是加入笑江湖，以他們的能力，屆時必然可以安全將宋臨送離湄洲盛島。
不過。
他卻是低估了宋臨。
神府？
距離九月九還有七天，距離九泉瀑登雲巔，還有至少半個月。
以他現在提升的速度。
到時候……雷音百鳴，踏入罡氣，一夜就可罡氣百煉，晉升罡氣第三境混元關。找一個神府練練手，似也差不多了吧？
若實在不得已，祭出‘刀尊’，神府有如何？
“這個消息，並不足以打動我。”
宋臨輕輕搖頭。
“哦？”笑江湖有些意外。
“想讓我加入笑江湖，可以。但是——”宋臨終於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你們得告訴我，當年徐盛蘭的死因。還有，她創建的勢力一夜傾倒的隱秘。”
“什麼？”
笑江湖的反應讓宋臨有些意外。
他敏銳的發覺，對方在聽到這一句話後，心中似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剛才那若隱若現的氣息，在這一刻暴露無疑。
神府。
這人是一位實打實的神府境！但氣息……卻是半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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