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歡葉詩嫻,可他也是要麵子的,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讓他和高氏扯上關係,他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的。
想到這,他臉色一沉:“葉夫人身體不好,須得好好休養才是,你們都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送葉夫人回去!”
他一邊說,一邊警告地看向自己的隨從。
隨從心領神會,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鉗製住了高氏的胳膊,看似規勸實則強硬地將她拉開:“是啊葉夫人,您還是先回去養病吧!小的們這就送您回去!”
高氏身邊連個隨行的人都沒有,一看就是自己跑出來的。
旁人不知,慕容曄卻是知道,這高氏的腦子早就糊塗了,若是繼續在這裡待下去,誰知道還會鬨出什麼樣的事兒來!
高氏哪裡肯就這麼回去?
掙脫了兩下沒成功,她便索性高聲叫喊起來:“慕容公子!你不能這麼待我!”
她眼眶猩紅,目眥欲裂,眼底湧動著瘋狂。
“前些日子你怎麼跟嫻兒承諾的?難不成你都忘了嗎!”
慕容曄心裡頓時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然而沒得他反應過來,高氏剩下的話已經喊出。
“你若忘了,我可還記得!你說了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委屈!不但會幫忙托人多多照顧老爺,還會找大夫來為我醫治!當時說得好聽,怎麼,這一轉眼,便全忘了!?”
慕容曄驚怒交加:“胡說!我何曾——”
“我便知道!天下男人都是這般狼心狗肺!”高氏越罵越上頭,顯然已經失去理智,“你口口聲聲愛護嫻兒,如今卻連這點忙都不願幫,到底也是個沒有心肝的人!隻會說些漂亮話,哄得嫻兒歡心罷了!”
慕容曄倒抽一口涼氣,怒火直衝腦門:“你!”
他出身尊貴,何曾見過這般潑婦罵街的架勢?一時間竟是被氣的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不少人聞言,也是暗暗交換眼神,反複琢磨咀嚼高氏這幾句話。
葉恒被抄家流放的事兒,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慕容曄出手幫忙的事兒,更是無人不曉。
那麼多眼睛盯著,他們又一直留在這京城之內,一舉一動自然輕而易舉為人所知。
本來關於慕容曄和葉詩嫻的關係,就有不少流言,如今高氏這麼一喊,更是坐實了那些猜測。
——若這兩人之間沒點什麼,慕容曄肯這樣全心全力地幫忙?
要知道葉恒一朝失勢,連他從前交好的那些官員都紛紛避而遠之,生怕被牽連進去,慕容曄居然能做到這一步,為的是什麼,是個人都明白。
更甚至,這二人已經……也說不定。
一些人臉上露出揶揄之色,再次望向慕容曄的時候,眼神裡更帶了幾分嫉妒豔羨之意。
與慕容曄一同而來的一個公子哥更是忍不住直接打趣:“慕容曄對葉大小姐真是一片癡情!這番情深義重,可非尋常人等可比啊!說來,有這份豔福,也是慕容兄應得的!啊哈哈——”
笑道一半,旁邊人用胳膊肘狠狠捅了他一下。
——沒瞧見慕容曄臉色這會兒多難看麼!還火上澆油呢!
喜歡個女人無可厚非,尤其那還是個漂亮女人,可葉家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彆說正妻,便是個妾,隻怕那位慕容大人也不會同意!
那人被提醒,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神色尷尬不已。
“那、那個,慕容兄,我就是開個玩笑,莫要當真——”
慕容曄鐵青著臉打斷他的話:
“我突然想起家中還有要事,今日怕是不能陪諸位暢飲了,失陪!”
說罷,他也不管其他人是個什麼反應,徑自轉身快步離開,幾人紛紛挽留也未能阻擋他的步伐。
當然,一同被強行帶走的還有高氏。
周圍人紛紛自覺讓開,隻是那看向慕容曄的目光裡,怎麼看都還帶著幾分八卦和看熱鬨的興奮。
慕容曄再不願在這地方多待一刻鐘,隻想迅速逃離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誰知剛走出一段,前方忽然安靜下來。
他似有所覺,擰眉抬頭,卻在看清對方的瞬間,僵在當場。
葉初棠微微一笑:“慕容公子難得來一趟,怎麼連門都沒進就要走了?”
明知故問!
慕容曄也不是傻的,目光迅速掃過葉初棠身側的葉雲風,以及抱著小五的葉璟言,哪裡還猜不出他們已經看到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如今葉初棠開口,便是公然羞辱!
慕容曄拳頭緊攥,極力克製著心中怒火,冷聲道:“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何須同你們交代!”
葉初棠似是完全沒察覺到他的怒意,依舊淺笑盈盈:“慕容公子誤會了,我不過是看你們幾人一同前來,卻要匆匆離開,感到惋惜罷了。畢竟這兒的位置不好訂,想必幾位也是費了點心思和時間的,如此一走了之,豈不可惜?”
慕容曄太陽穴突突跳。
她居然還說這些?
她居然還好意思說這些!?
慕容曄冷笑一聲:“不過是個酒肆,又有什麼了不得的!”
他當然不會承認為了訂今天這個包廂,花了多少功夫。
說罷,他不欲繼續糾纏,立刻便要走人。
然而高氏此時也已經看到了葉初棠。
她瞬間睜大了眼睛,眼球似是要凸出來一般,一手顫抖著指向葉初棠,歇斯底裡的聲音沙啞淒厲:“賤人!你還敢回來!”
明澤死了,便是被這個女人送去了亂葬崗!
自從她回京,他們一家就各種不順,如今已經鬨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這一切不怪她怪誰!?
葉初棠微微偏頭,眼神淡淡地從高氏身上掃過,旋即溫聲開口:
“二嬸還認得我,看來腦子清醒,沒有太大的問題。”
慕容曄心裡“咯噔”一下——葉初棠這話什麼意思!她這不是說,高氏先前發瘋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高氏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
葉初棠唇角輕挑,似譏似諷:
“我剛送爹爹娘親和阿兄回青州,一路奔波雖然疲累,卻覺安心。還請二嬸保重身體,以後若有機會與二叔重逢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起碼還有個人送他魂歸故裡,了無遺憾。”
“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