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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從高大的樹冠間傾瀉下來,在積雪的反射下,竟然有一種銀白湧動的感覺。
這是祂的一個小小聖所,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阿拉密爾腦海裡。
看著站在空地裡的卓爾精靈芭芭拉,阿拉密爾下意識地收斂了玩笑的心思,神情肅穆地看著對方。
雖然他不信,但是不妨礙他對於有信仰的精靈表示一定尊重。
於是他站在空地,看著芭芭拉拔出劍,跳起了劍之舞。
沐浴在月光下的芭芭拉邊唱邊跳,銀白色的月光在她塗了油脂和雜料的黑色皮膚上,輕微地泛著光,她的歌聲舒緩而悠揚,帶著濃濃的悲傷和安撫的味道。
隨著她的歌舞,空地間的月光越發明亮起來,此時天與地一片銀白,遠遠望去,黑色的芭芭拉如同一支黑色的畫筆一般她行走在白雪的畫布上,留下點點痕跡。
雖然芭芭拉渾身**,但是阿拉密爾絲毫沒有感到哪怕一絲**,在他眼中,對方就是一名純真的少女,帶著憧憬和神聖的喜悅,向著某個不知名的存在表示自己的敬意。
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赤子之心,阿拉密爾突然想到了這個詞。
等到歌舞到了**,芭芭拉突然站立,左手掌握住鋒利的劍鋒,嘴裡唱著歌曲最後的**部分,聲音高亢悅耳,與此同時,她的右手握著劍柄緩緩抽出。
鮮血立刻沿著劍鋒開始蔓延。
等到劍之舞結束,她的長劍上已經布滿鮮血,這個時候,令阿拉密爾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月光的照耀下,她左手那個裂開的傷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愈合,而劍鋒上的鮮血跟月光和鋼鐵相溶,就這麼消失在了月光下的長劍上,長劍表麵突然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讚美幽暗少女,偉大的伊莉絲翠!”芭芭拉臉上滿是喜悅和虔誠,大聲地讚頌著她的神的聖名,月光下的她,渾身**,恍若新生。
“用鮮血和劍舞向伊莉絲翠祈禱,可以保護我的長劍在三個月內都不會斷折或鏽蝕。”看著自己的弟弟吃驚的模樣,芭芭拉很高興自己能夠向他傳送幽暗少女的偉大。
原來是這樣,阿拉密爾突然想起了利雅頓對於卓爾的描述“他們的武器上附帶了惡毒的魔法,在他們進入地表後,他們的武器會因為接觸到光芒鏽蝕,成為廢鐵。”
原來芭芭拉是用這個辦法來保證她從地底帶來的長劍保持鋒利的,看著月光下越發泛著幽幽光芒的長劍,阿拉密爾表示長見識了。
作為精靈,天生對於事物表示出一定的好奇心,這個習慣也深深影響了體內差不多算是70多歲老同誌的阿拉密爾。
這就算完了,接下來咱們要乾啥?正當阿拉密爾想要發問的時候,黑影一閃,芭芭拉已經消失在了森林。
“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風中傳來她有些蹩腳的精靈語。
怎麼祭祀還帶占便宜的??阿拉密爾表情有些微妙。
他有些尷尬,如果待會兒芭芭拉帶來一些水果回來,自己是吃還是不吃?
阿拉密爾靠在空地外的鬆樹上,看著林間越發明亮的空地出神,想著待會兒的祭祀,不知道那份債務具體內容的他,腦中思緒繁雜。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當時利雅頓想要脫身,求助這位幽暗少女,代價就是讓他的孩子成為他的信徒??
可是這個教派果奔的方式實在有點變態啊,也不知道招不招男信徒??越想越覺得可能阿拉密爾此刻突然被一陣巨大的吼聲給驚到了,接下來,傳入耳中的類似樹乾的拍擊聲。
是熊,阿拉密爾耳朵一豎,隨即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拔出了背後的重劍,眼睛看著聲響傳來的方向,考慮著是打是跑。
要不自己過去瞄一眼?阿拉密爾蹬蹬瞪幾步,如履平地一般地上了樹,功運雙目,極力遠眺,遠處的畫麵立刻映入眼簾。
很快,他就找到了聲響的來源,也看到了芭芭拉。
然後他下了樹,繼續用肩膀靠著樹發呆。
就在距離空地幾百米的地方,芭芭拉正在與一頭棕熊搏鬥並且成功殺了它。
黑夜,給了黑色皮膚的卓爾提供了很好的庇護,芭芭拉如同黑夜裡白發幽靈一樣,遊走在樹木的陰影裡,火炭一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棕熊,然後突然發動了致命一擊——
閃著寒光的劍鋒如同一道銀白色的閃電,從棕熊的耳朵刺出,深深刺入這頭野獸的腦子裡,然後芭芭拉迅速拔劍,一閃而逝,躲在旁邊的陰影裡,觀察著棕熊的反應。
這就是卓爾精靈式的攻擊,迅捷而無聲,惡毒且優雅——棕熊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剛剛那個巨大的聲響就是吃痛的棕熊發狂,用熊掌拍擊樹乾的聲音,震落了一地的白雪。
簌簌下落的白雪中,棕熊的嘴角口鼻和眼睛中流出鮮血來,掙紮了幾下,砰的一聲突然倒地。
死亡就是卓爾的致敬,便隨著猝不及防的長劍,降臨得無聲無息。
而芭芭拉的身上,簡直連一點雪花都沒有,白發赤瞳的她,如同暗夜裡的幽鬼一樣,死死地盯著棕熊,防備著它還沒有死透。
過了一會兒,芭芭拉才從暗中現身,小心地接近著棕熊,用劍砍下了熊頭,帶著熊頭往空地的方向走來。
不多時,芭芭拉帶著巨大的棕熊頭顱出現在空地裡,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放下熊頭,招呼著阿拉密爾靠近。
“崇高狩獵已經完成,讓我們將今晚的戰利品獻給偉大的幽暗少女。”熊頭被擺在空地的中央,芭芭拉的神情虔誠而狂熱。
“其實你可以換一頭的”到此時,阿拉密爾哪裡不知道這個崇高狩獵就是取悅伊莉絲翠的儀式,但是那頭棕熊他認得,就是經常跟米爾希打架的那頭熊的後代,也算是半個熟熊了。
“??”芭芭拉回過頭來,火炭一樣的眸子看著他,看得阿拉密爾有些毛毛的。
“沒事,沒事,請開始吧。”阿拉密爾笑著比出手勢。
“一個位於地表的新天地正等著你們,就在於那偉大的光耀之地。和平地回到地表吧,再次沐浴在陽光之下,那兒有青蔥的樹木與盛開的花朵。”芭芭拉又跳起了另一支舞蹈,口中念著伊莉絲翠的“聖言”。
隨著她的禱文念起,異變突生,銀白的月光為之一變,變成了一股幽暗的銀白色,如有實質的幽銀月光,將麵前的小小空地變成了一片幽暗銀白,周圍卻是一片正常的銀白月光,仿佛天地間突然多了這麼一處幽銀聖所一般。
幽暗而濃厚的月光的洗禮下,阿拉密爾如同浸泡在微涼的春水中一般,渾身無一處不通透,隻覺得自己的體內的骨骼血液如同水晶一般透明。
當然,這隻是他的錯覺,幽銀的月光中的他,身影變得若有若無,月光中有歌聲響起。
慢慢的,歌聲變得越來越清晰,聲音越來越宏大,直到將年幼的灰精靈完全包裹。
“伊莉絲翠!”所有的歌聲都變成了對於這個神聖名字的讚頌,阿拉密爾此時已經無暇顧及芭芭拉的情況了,因為他目力所及之處,聽力所到之處,他的整個感知都被幽銀的月光包裹。
如果外人看到此處的情況,他們一定大吃一驚,就在小小的空地間,有兩個幽銀色的月光團,而包裹著阿拉密爾的月光,比祂的虔誠信徒芭芭拉還要濃厚數倍。
“女神”此時阿拉密爾看著麵前中那個形象,哪怕他不算貧乏的詞彙,都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他腦海裡的那個少女。
因為漂亮,美麗,傾國傾城等等形容美麗的詞彙此時用在祂身上都稍顯蒼白,隻有女神這個詞能形容阿拉密爾看到這份美麗。
阿拉密爾不知自己處於什麼狀態,看到的是真是幻,因為他的整個注意力都被伊莉絲翠的形象給充滿了,再無一絲多餘思考的餘地。
那是一名肌膚光滑柔嫩,9尺高的**女黑暗精靈,她蓄著一頭直到腳踝的銀光流曳長發。她的一頭長發與周深閃爍的銀色光輝,將她全身都裹在柔和且變換不停的美麗帷幕之中,背後則是一柄幽銀色的長劍。
這種美麗是如此聖潔和宏大,原諒阿拉密爾隻能用這種詞彙來形容,因為任何人間的語言對於這份美麗都是蒼白的。
於是阿拉密爾呆呆地,看著不知是腦海中還是月光中真實看到的形象,想要問的話都已經忘卻了。
畫麵突然破碎,聖潔美麗的女神化作碎片,突然消失在幽銀的月光中,隻留下淡淡的惆悵和歌聲,阿拉密爾這才感覺五感又回到了自己的軀體裡。
“啊偉大的伊莉絲翠。”扭頭看著芭芭拉,發覺對方不停地顫抖著,臉上全是不正常的潮紅,芭芭拉跪在地上,神情狂熱地讚頌著伊莉絲翠的尊名。
這個,狂熱得有點讓人害怕啊幽銀月光已經褪去,天地間恢複成靜謐的銀白色,看著芭芭拉的樣子,阿拉密爾突然覺得有些寒意。
然後,他渾身一僵,如遭雷擊。
伴隨著那些碎片的消逝,一些畫麵出現在了他的意識裡,同時還有一個聲音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原來欠債的那個是我啊”直到此時,阿拉密爾才明白了真相,看著芭芭拉的神情也多了一絲憐憫和歉意。
“這下可麻煩了啊”阿拉密爾摸出了煙鬥,讓苦澀的煙充滿他的口腔,靠在背後的鬆樹上,看著天空的月亮和月亮下的女卓爾精靈發呆。
“這下可麻煩了啊,異世界的靈魂,麵對神明化身隻是欣賞而不是膜拜。”
無儘的虛空中,傳來某個女神的歎息,仿佛為自己不惜血本、動用為數不多的神力投影到主物質位麵有些悲歎。
“但願你是個善良而偉大的靈魂,跟你那些同族一樣。”女神的眼光似乎穿破了神國,望到了某個遙遠的虛空處。
頓時,一陣無力的感覺湧上伊莉絲翠的身上。
於是她長歎一聲,進而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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