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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鈞站在營區監督著大掃除工作時,文書鄧嘉偉跑過來告知。
“好,我知道了。”
回應一聲。
陳鈞心裡也清楚這時候,旅長讓他過去乾啥。
但他卻不清楚自己明日的行程,已經被京都那邊掌握。
就等著他過去呢。
抬頭看著周圍深秋的冷風吹過,營區道路兩旁的枯葉不斷飛舞著掉落,陳鈞深呼一口氣的同時,神情也有些恍惚。
十二月了,入冬了嘛?
應該是入冬了。
又是冬天要去京都,距離強軍計劃考試那年,如今四年已過,再去京都情況卻大不相同。
時間過得真快啊!!
記得那是12年的冬天,在京都真正知道了李海瑤的名字,從認識到熟識,再到幾年斷了聯係。
沒想到一晃眼的功夫,就要登門去人家家了。
陳鈞恍神的這會功夫,鄧嘉偉已經將車開了過來。
“營長,車放這了。”
“要出發了。”
鄧嘉偉是除開那個去學車的勤務兵李武界之外,對陳鈞事情最了解的人。
最近營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他都知道。
畢竟大家又不是瞎子,營長和代表團的女上尉走得近,全營都知道這事,加上外麵稍微有點風吹進來。
可不就立馬升級為全營最大的瓜。
陳鈞裹了裹身上的軍裝,走到副營馬紅傑跟前簡單交代兩聲後,開著車直接離開。
瞧著車輛走遠。
一旁的教導員何應濤對著文書招招手,一張胖臉笑眯眯的問道:“旅裡咋說的?讓老陳過去具體乾啥說了沒?”
“報告,沒有!!”
鄧嘉偉搖搖頭回應。
“嗯,回去忙吧。”
沒從文書這找到八卦的話題,老何轉身又走到馬紅傑身旁,朝著陳鈞離開的方向努努嘴:“老馬,你覺得這次老陳去京都,把握有多大?”
“我怎麼知道。”
馬紅傑性子沒那麼八卦,白了老何一眼:“你個狗日的天天正事沒有,打聽人家這個乾啥?”
“有那功夫趕緊做好明天的準備工作吧。”
“你懂個蛋!!”
何應濤聞言,他雙手叉著腰,瞧著已經跑遠的車輛道:“我是管生活的,那老陳的生活也是生活啊。”
“再說了,老子就不信你不好奇這次去京都的結果?”
聞言,馬紅傑斜了他一眼沒吭聲。
好奇啊,這事誰能不好奇?
可再怎麼感興趣也沒用啊,營長自始至終沒跟他們商量,也沒跟他們說。
營裡的戰士也都知道這事,大家很默契的不在營長跟前提,這種好事卻全營都在沉默著。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的話,已經代表大部分乾部的意思了。
以前李海瑤家裡的事,也隻是在幾個乾部之間傳,可下麵的兵隻要不憨批,稍微根據風吹草動就能猜出一些。
這事,他們也實在沒啥經驗。
另一邊,旅部。
五樓旅長辦公室。
陶旅正在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政委徐文生則是坐在稍微遠點的地方,目光盯著麵前桌子上兩個壇子,兩個陶罐,專心致誌的研究。
“啪嗒!!”
聽著又是一聲打火的聲音傳來,徐文生立馬抬頭,語氣不善的罵道。
“老陶,你抽抽抽,抽個沒完了?”
“多大點屁事,你個堂堂旅長還能被難住?”
話音落下,陶軍明並沒有搭理徐文生,把剛點著的煙吸了一大半,而後將煙頭直接摁進煙灰缸。
半晌才有些鬱悶的開口。
“你少在那放點拐彎的屁,還我堂堂旅長,伱不也是咱179旅堂堂的大政委嘛?”
“來!你打,有能耐你打。”
陶軍明把辦公桌上的座機,朝著徐文生坐的方向推了推。
兩人對嗆一會,都不吭聲了。
明天就要給一營授銜,陳鈞那小子也要去京都,按說作為陳鈞的單位領導,於情於理也該跟京都那邊說一聲。
哪怕打個招呼也行啊。
軍區對這事都開始關注了,但是軍裡不打,把任務丟到旅裡。
軍政委就一句話:“自己的兵就是自己的孩子,明天要去京都看看了,你們不提前打招呼,誰打?”
反正理就是這麼個理。
誰讓人家老爺子的小孫女,留在他們這時間久呢?
這該回去了,整個軍區這麼多單位,沒有一個打電話問候問候,或者說一聲的。
也真說不過去啊。
可理是這麼個理沒錯,但理是虧的啊,總有種拐人家閨女的感覺,就算是備厚禮還是覺得低人家一頭。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徐政委去軍裡換茶葉絕對沒那麼容易。
看著打電話這事,兩人始終不能統一意見,徐文生乾脆起身走到窗戶旁。
他抬手“啪”的一聲將窗戶推開,讓辦公室跑跑煙味。
“行了,給一營送過去的消息有一會了。”
“咱倆都收收這幅臭臉,一會彆讓陳鈞那臭小子看咱倆笑話。”
“他敢!!”
陶軍明聞言,他霸氣的擺擺手:“事都是這臭小子惹出來的,等會電話讓他打。”
“等接到司令部的時候,我再接過電話跟首長聊會天。”
“純屬脫褲子放屁,你多那一式,能把你美到哪去?”
徐文生撇撇嘴罵了一句,他也不在吭聲了。
反正咱徐政委的理由很充分,這電話他是不可能打的,李海瑤那是老爺子的孫女,就該同為軍事主官的陶軍明打這個電話。
那要是陳鈞真找了人家政委的小孫女,咱徐政委才感覺他頂上去溝通比較合適。
畢竟工作性質一致,好溝通嘛。
嘿!
偏偏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讓陶旅還就真的沒辦法反駁。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等陳鈞大步流星的走到旅長辦公室門口時,突然瞧見辦公室大門敞開,窗戶敞開。
呼呼的冷風猛灌,他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陳鈞當即頓住了腳步,小心翼翼的伸頭朝裡瞄了一眼。
就這一眼,剛瞄上,陳鈞就訕訕的走進去,因為旅長和政委都黑著臉,正瞅他呢。
“報告!!”
陳鈞跨進辦公室,一板一眼的立正,敬禮。
表麵上看不出來有啥,他腦子裡卻在瘋狂的分析,導致兩位首長這種狀態的源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鈞剛才突然伸頭進來看,把屋裡兩人也給整的猝不及防,緩過勁後,徐文生笑嗬嗬的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壇子和陶罐。
說道:“明天你該請假了吧?”
“去京都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都稍上,等會回營直接帶回去吧。”
“這,這多不合適啊。”
陳鈞瞧著首長臉色已經緩和,他還尋思著不是因為自己呢。
當即扭頭看著桌子上的壇子和陶罐,那家夥,嘴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他嘴上說著不合適,整個人卻直接跑到桌子旁,目光灼灼的盯著禮物,酒壇比較大,整體呈土灰色,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有點類似國內某些地區,給女兒準備的女兒紅那種感覺,壇子的封口還用泥漿封著呢。
對比酒壇,旁邊放茶葉的陶罐,準確的說是玉罐,形狀是仿製康熙禦製款的瓜形和田玉罐狀。
這玩意就小巧的多了,一隻手拿兩個玉罐都是輕鬆送送,距離的近了,可以看到罐口是用密臘封口的。
彆看罐子塊頭小,也裝不了多少東西。
這東西的要是論市場價的話,那可真不是陳鈞憑借目前的人脈,能搞來的東西啊。
以前在陸院那會,室友沈從軍的父親,也托沈從軍給自己帶過一次類似封口的茶葉。
但那時候陳鈞根本沒法要,也不能要。
現在嘛
陳鈞轉頭看了眼兩位首長,現在那必須笑納啊。
要不然去李海瑤家裡,真去超市買點粽子,糍粑,牛奶,方便麵啥的過去,那估計丟人都能從京都直接丟到彭城了。
這事不傳出去便罷,要是傳出去,整個第一集團軍的人,都要捂著臉。
主要是太特麼丟人了。
看著陳鈞一會盯著酒壇,一會又瞅瞅玉罐,陶軍明隻覺得自己胸口隱隱作痛。
他就那兩壇家當,這下全出去了。
有點受不了這小子,這麼直白的盯著自己私藏的好貨,陶軍明抬手敲了敲桌子,黑著臉問道:“你看夠了沒?”
“等會走了自然會讓你帶走,路上給老子慢點開車,要是把罐子顛破了,老子皮給你扒了。”
“是,放心吧旅長,我保證像保護自己一樣的去保護罐子。”
陳鈞也不敢繼續盯著了,急忙從桌子旁起身,大聲的回應道。
一聽這話,旁邊的政委擺擺手:“彆瞎扯,什麼像保護你自己一樣,這不能混為一談,主要是保護好罐子。”
“給你半個月的假,從年假裡扣吧。”
“明天去李同誌家裡,到那要遵從少看,多聽,該你說話的時候斟酌著點往外說。”
“隻要那邊老爺子不拍板,彆人說啥不如意的話,都不要跟人家起爭執,回來再說。”
“要是要是在那真受點啥委屈,你多想想李海瑤同誌在營裡這幾個月,人家人生地不熟的等著你。”
“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知道嘛?”
“是,政委,我明白。”
陳鈞重重點頭。
其實徐文生心裡也知道,李海瑤那種家庭,怎麼都不會為難陳鈞這麼一個孩子。
可有些時候為難的本意,並非是真的單純為了為難你,人家家裡的小公主說不回家就不回家了。
都是軍人家庭,還不興人家有點脾氣?
挑女婿又不是挑古董,輕拿輕放的,有些事人家要真挑理問了,咱也得受著不是。
瞅著政委這邊家長裡短的都聊差不多了,坐在辦公位置的陶軍明接話道:“那什麼,這事我和政委也就能幫你到這了。”
“營裡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嘛?”
“報告,都準備好了。”
陳鈞快速回應道。
“嗯,準備好就行,明天先請假把你這事解決了,旅裡最近臨近年關工作也比較多,一營那邊你不在,要把所有工作都安排好。”
“明天八點半,總指揮會過去主持這次的晉銜大會,彆的沒啥交代了。”
“那個,就像政委剛才說的,去了京都要是受啥委屈彆在人家家裡擺你那性子,回來再說。”
“知道嘛?”
“是,旅長!!”
陳鈞抬手敬禮,微微轉動身軀,將軍禮同樣敬給政委。
他又不是那種分不清好賴的人,陶旅和徐政委甭管因為外在什麼原因,至少對他是真不賴。
擔心他年齡小,不懂事,也是隱晦的提醒一次又一次,包括這些禮物都是兩位首長費勁吧啦的給弄來的。
這份關心和愛護,陳鈞那是記在心裡的。
最終,陶旅也沒讓陳鈞去打那一通電話,隻是讓他自己跑到參謀部,叫過來兩個人幫忙。
把酒壇子給抱到樓下。
第一次上門,四件禮品不好聽,陳鈞也肯定要在商場買點其他東西,就是這禮物確實不好弄。
同檔次的估計買不起,也買不來。
這事就隻能到京都再說了,李海瑤那個憨憨怕是問也白問。
陳鈞帶著東西回營後,親自把那輛車的鑰匙裝進自己口袋,特彆叮囑執勤的戰士,營部其他人用車不允許用這一輛。
怕哪個毛躁頭開的太快,真把壇子給顛破了。
這東西明天到機場可是要直接走空運的,反正有軍裡給民航打招呼,又有免檢貼。
會受到一定的特殊照顧。
陳鈞要做的就是在自己手中,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12月2號。
一營最後一次集體晉銜大會召開了。
陳鈞作為第一個上台的人,依舊是總指揮劉金衛為他親自晉銜。
說實話,晉銜和晉升這種事情,最讓人驚喜的地方在於突然性,就是上麵突然通知任命。
這會讓人狂喜。
類似他這種水到渠成,並且早就知道的晉銜,那就沒有這種感覺了。
陳鈞一開始也以為自己不會激動,心情平淡如水,覺得索然無味。
可當總指揮將他肩膀上那兩杠一星的軍銜取下來,換成兩杠兩星時。
當胸前的深藍色資曆章從一顆星徽,到兩顆星徽時。
當陳鈞手中接過大紅色的中校證書時。
所有的平淡如水,所有的索然無味,在這一刻通通不存在了。
心潮澎湃間,陳鈞聽著全營傳來的那如同雷鳴般的掌聲。
一股豪氣從胸腔中迸發,他抬手敬禮間,目光注意到遠處飄揚的國旗。
陳鈞沒有感覺放鬆,隻有在欣喜的同時,感覺肩上的擔子。
比以前,要更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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