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4日晚八點。
179旅旅部內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到處都是接到通知,負責過來迎接中培實踐團的乾部。
這要是擱往常。
晚上八點,機關單位早就回宿舍休息了,隻有苦哈哈的基層野戰單位才會忙碌。
但今天不行啊。
旅長陶軍明,政委徐文生,參謀長馮丘虎這三人都沒走。
首長都呆在機關樓內,時刻安排人,注意著外麵的情況。
其他人敢撤嘛?
包括旅裡的營長,同樣也到了。
黑壓壓的一群人,統一站在旅部機關樓前,一邊閒聊,一邊朝著外麵張望。
其中,合成一營營長何應濤,二營長趙子恒,教導員林金華,三營長馬紅傑,四營長祁少詳。
還有後勤保障營營長梁科翔,作戰支援營營長魯正明,炮營營長武高川,偵查營營長肖建峰,防空營營長豆偉。
179旅下屬九個營長全部到場。
除了作戰支援營的魯營長,沒有見過陳鈞,他是從戰區直屬單位調過來的人之外。
剩下那幾個,可都是旅裡之前的老營長啊。
防空營營長豆偉,是原先摩步二營的營長,至於摩步三營營長則是因為年齡緣故,加上身體年輕時練的太狠。
遺留的有病根,如今年齡大了,頂不住軍改單位的變動。
年前就已經申請轉業。
本來豆偉也沒打算接管防空營,因為整個179旅,除了合成營需要的技術人員最多之外。
最特麼難帶的就是防空營了。
老豆以前帶摩步營,幾年下來,連特麼炮都沒使過,營裡就幾輛步戰車還是寶貝疙瘩。
平時根本不讓用。
豆偉擔任營長期間,天天跟運兵卡車打交道,全營最大口徑火力輸出就是82迫擊炮了。
結果現在帶領防空營,合成旅的防空單位戰略地位有多重要。
那自然是無需多言。
一個月前,他第一次看到紅旗12和紅旗9防空導彈車開到營裡時。
瞧著那大家夥以後都歸自己管,豆偉沒有絲毫的喜悅,整個人都特麼差點淩亂了。
因為不會啊。
營裡除了要搭建防空導彈係統,還要搭建高炮係統,要為全旅野戰單位保駕護航,提供防空火力,確保戰場上的安全。
可豆偉哪懂這些啊。
但他不懂又咋辦?
旅裡壓根申請不到乾部調動了。
否則的話,梁科翔也沒那麼容易就接手後勤保障營。
軍改是機會沒錯,更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但若是能力配不上的話。
那就是災難。
整個179旅,真要論誰最希望陳鈞回來。
豆偉絕對是排名最靠前的那幾個,因為他前幾天打電話跟老陳吐槽過這個事。
陳鈞曾親口答應他,要給他防空營塞一個正團級乾部過去協助。
那家夥,把老豆給激動的,要不是礙於部隊裡麵的規定。
他高低是要擺上一桌,好好感謝下陳鈞。
豆偉也是真的被整怕了,整天營裡一堆事積攢著,他一個都解決不了,就算有國防大學的技術員協助。
可他一個門外漢,球也不懂,著實是為難住了。
最近幾天,白頭發都多了不少。
這不。
豆偉此時,正站在旅機關樓前,他神色焦急的低頭看下腕表上的時間,脖子伸的跟個長頸鹿似的,使勁朝旅部門崗外瞄。
“哎,哥幾個,老陳咋還沒回來,你們誰再打個電話催催?”
“得了吧老豆。”
何胖子眯縫著小眼,笑眯眯的從口袋摸出香煙,散了一圈。
“從剛過來這等,你就打過電話,這才多大會時間,你都特麼催八遍了。”
“你不煩我們都煩了。”
周圍一群營長,認同的點點頭,看情況是讚同何胖子的說法。
其實誰不希望陳鈞趕緊回來?
旅裡正亂成一鍋粥呢,多一個有能力的人主導,也能快點捋順不是。
老豆可能也是覺得自己過於急躁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後下意識的又轉頭,朝旅部門崗那瞄了一眼。
結果,這次還真看到了一抹亮光投射過來。
“來了!!”
豆偉驚呼一聲。
其他幾名營長聞言,統一轉頭。
沒錯,這次是真的過來了,幾輛大巴車排著隊在大路上疾馳。
幾人耽擱的這會功夫,車輛已經停在門崗外麵。
儘管隻是離開一個多月而已,加上回家過年,也沒多久。
可坐在頭車副駕駛,負責引路的陳鈞,看著179旅燈火通明,門口戰士執勤,機關樓前一群黑壓壓的人聚集。
一時間,他內心也是百感交集啊。
沒有當過兵的人,很難理解旅裡撤編,撤到最後連唯一的營也要被撤掉時。
是什麼心情。
有人說這種感受是家沒了,也有人說是魂沒了,也有人說是守護的信仰在這一刻崩塌。
尤其是當了一輩子的軍人,麵臨番號撤銷時,那種感覺真比殺了他都要難受的多。
陳鈞年前演習結束,來到179旅時,全旅蕭條,很多營區的機關樓被貼上封條,一股冷風襲來。
沒有了生機勃勃,沒有了軍歌嘹亮。
舉目四望,除了滿地落葉,連一個巡邏的戰士都找不到。
那種心情,沒有誰能夠體會。
軍人,不僅僅隻是穿著軍裝,更重要的是,他們對於軍人奉獻的認可。
裁撤,裁掉的是軍人心中的故鄉和依靠。
而如今。
看著重新煥發勃勃生機的179旅,看著門崗兩名腰杆挺直的戰士,陳鈞內心的激動和喜悅。
根本無法用言語去描述。
“同誌們,下車了,179旅到了。”
陳鈞扭頭朝後喊了一聲,自己則是囑咐司機開門,他三步並作兩步的下車。
其他中培的乾部緊隨其後,紛紛下車。
恰在這時,豆偉,趙子恒,何應濤,馬紅傑,梁科翔幾人也走到了門崗處。
“哈哈,老陳,真是你小子回來了?”
趙子恒箭步上前,撐開雙臂,一把抱住了陳鈞。
其他幾人咧著大嘴,樂嗬嗬的湊上來,這些人都是當初一營的老兄弟。
同甘共苦,好不容易將一營給帶出來。
年前撤掉,陳鈞上次回來,很多人他都沒見到,如今再次見麵。
唏噓,感慨的同時。
內心充斥更多的是喜悅。
隻要這幫老兄弟都在就好,什麼合成旅組建難題,什麼四個合成營困難重重,什麼缺骨乾,缺技術。
通通特麼的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