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席卷著大地。
顧餘生朝著大荒深處不知疲倦般疾行,十數日之間,他所過之處,即便是強大的妖獸,甚至是遊蕩的魔魂,儘皆像是遇見了可怕之物一般,紛紛逼退,絲毫不敢上前。
……
這一日,臨江之水漸漸歸於平靜,江上大霧彌漫,平靜的水麵先是咕咕咕冒著氣泡,隨後氣泡之中不斷冒出強大的妖血。
嘩啦!
伴隨著一聲巨響,臨江之中躍起一隻數百丈之巨的滄海鯨妖,鯨妖淒厲慘叫一聲之後,身上鱗片儘皆碎裂開來,嘭的一聲,龐大的身軀直接化作一團血霧。
血霧飛濺長空,濃霧化作一片片血雨落下來。
兩道身影從血霧之中飛遁出來。
正是斬妖盟的田在野和上界修行者齊北。
“怎麼回事?”
乾瘦老者被染了一身妖血,神色極為不悅,一雙眸子掃視著四周,發現已進入大荒之地後,不由地露出幾分古怪,強大的神識延伸向四麵八方,畢竟一隻連迷失之海都能橫渡的海妖,在上界亦是難得,卻在臨江之中詭異般化作血霧。
若不是周圍沒有敵人的氣息,他還以為遭遇了敵襲。
“齊仙長,我也不知。”
田在野折損了一隻馴服的滄海巨妖,心情也是奇差無比,他雖然精通馴獸之道,但像這樣能夠橫渡迷失之海的大妖,可遇而不可求,更何況這數十年間,他利用這一隻滄海巨妖,讓斬妖盟打造了許多可以橫渡滄海的靈舟,賺了個缽滿盆盈,失去了滄海巨妖,以後的經營就不會這麼順利了。
“莫非這臨江有古怪?”
乾瘦老者臉上透出精明,以神識探查,隨後輕咦一聲,掌心翻轉,取出一顆奇特的珠子,右手猛然間對著江水拍去。
呼。
枯瘦的手掌之中仙靈之氣凝聚,平靜的江水上浮現出一個逆轉的旋渦,並不斷的向底層探去。
田在野眼皮微微跳動。
這就是上界修行者的實力嗎!
果然深不可測。
就當兩人皆凝看越來越深的漩渦時,田在野忽然覺察到什麼,身體驟然一沉:“不好,齊仙長,我差點忘了,千百年來,臨江之水肉身難渡,形如弱水,我要掉下去了!”
田在野雙手一扣,取出一截奇特的木頭,以強大的雷靈之氣激活那一塊木頭,木頭立即化作一駕雷舟,將他短暫的托舉住。
“齊仙長,快上來,先橫渡臨江再說!”
齊北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漩渦,忽然間,他眼皮狂跳,麵有心悸,驚愕間,被雷舟接引,朝彼岸遁去。
兩人堪堪落在岸邊。
已然十境巔峰的田在野長長鬆一口氣:“好險。”
齊北麵色複雜,他看向手心握住的避水靈珠,眉頭微皺,又看了看平靜的臨江,略有思索,似有懷疑之色,縱身淩空,身體鷂翻,再次猛烈的拍出一掌。
轟隆隆。
霎時間,臨江之水被一掌截斷,江水逆流,激浪千丈,千年古樹再次被無情摧毀。
就在江河之底將現時,江海波濤之上,忽然有一道士背著巨大葫蘆乘風而來,淩空袖袍一拂,逆流的江水立即順流而下,將臨江深塹覆蓋。
“什麼人!”
乾瘦老者大喝一聲,抬起手掌,掌風如雷霆,氣貫江河!
但那背著巨大葫蘆的胖道士也非等閒之輩,淩空一指,背後的巨大葫蘆之中,赫然飛出一把飛劍,森的一斬,將那一掌的勁氣儘數斬滅。
“天火道兄,久違了!”
田在野遙遙抱拳,並對一旁的齊北密語道:“齊仙長,他就是靈閣派來的幫手,此人實力強大,玄界道宗斷傳承,與他有很大的關係。”
“哼,的確有些實力。”
齊北負手而立,一雙眼睛深邃無比,他原本的注意力,從臨江之下轉向天火道人,且看他如何渡臨江。
隻見天火道人受臨江那一道神秘奇力下沉之時,不慌不忙地取出背上巨大葫蘆,大葫蘆泛起陣陣蒼翠之芒,須臾間膨脹巨大,化作數十丈之大的葫蘆,天火道人站在葫蘆上,沉沉穩穩的過了臨江,隨手一招,那巨大葫蘆立即變小,重新被他綁在背上背著。
“仙葫!”
齊北神色失態,一瞬之間氣機離體,眼眸深處顯露出震驚與不可思議,甚至還有暗藏的貪婪。
天火道長化虛而來,聲音飄然而至:“若真是仙葫,貧道怎還會在此界蹉跎歲月,為靈閣之事奔走,六百年前,貧道也認為這是傳說中的仙葫,不惜親手殺死了煉製此仿製葫蘆的恩師,從此流落天涯,身不由己。”
田在野和齊北二人聽見天火道長的話,皆是一陣沉默,俗話說,樹要皮,人要臉,越是修為高,越是要護住臉麵,哪怕是像齊北這樣的上界修行者,他雖然僅僅是少主姬寒身邊的護衛,可以亦從未真的把自己當做小人物,麵對小玄界的修行者,更是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畢竟他也是世間少有的強者,修為擺在那。似天火道長這樣大修為的人,嘴裡稱貧道,本是方外之人,卻可以堂而皇之的說出當年弑師之事,不光彩的事說出來,毫無心裡負擔,反倒像是人生的中的添頭。
田在野眼神中透著幾分忌憚,齊北的眼眸中亦少了幾分輕視,這胖道士,是真正心狠手辣之人,這樣的人,不但要時時提防背刺,更是不能輕易得罪。
“靈閣之人,果然身手不凡。”
齊北不吝誇讚一句,他的心思,已經暗自轉化為提防。
“哪裡哪裡,能與齊道友,田盟主合作,是貧道的福氣。”天火道人哈哈笑著,他體型矮胖,笑起來眼睛眯著,給人一種十分陰鷙之感。
乾瘦老者心中一凜,靈閣果然神秘,派來的人都已知曉他的背景。
“齊道友,有天火道長相助,此番行動一定會成功的。”田在野在天火道長麵前稍改稱呼,他身為斬妖盟的盟主,不想在人前顯得矮了一頭。
“行動吧。”
齊北對靈閣暗有忌憚,心裡忽然變得有些不踏實起來。
天火道人從腰間摘下一個酒葫蘆,狂飲一口酒,眯笑道:“且慢,還有一人在路上,很快就要來了。”
齊北聞言,暗自皺眉。
靈閣這是看不起自己嗎?
“仙長勿惱,那位殘疾老人可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身邊還有兩個高手,靈閣從來不做冒險的買賣。”天火道人眯著眼睛,好似洞穿了乾瘦老者的心思。
就在這說話間,天空一聲雁叫,一身材魁梧的北蠻巨漢從北而來,龐大的身軀踩在雁背上,將那一隻巨雁踩掉進臨江,一步躍江落在岸邊。
“不好意思,北涼新開了一家酒肆,烈酒刮喉,我路上貪杯,耽擱了時間。”
魁梧的壯漢說話間,掌心一動,舉起一個巨大的酒壇子,朝乾瘦老者擲來。
“上界的仙長,你眼中沒有我們這些粗人,但老子還是要敬你一壇!”
乾瘦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掌,將那一壇子酒接住,目光深邃地看向魁梧壯漢。
“閣下是?”
“北蠻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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