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和周和光家是鄰居。
“我也不曉得,就是聽人說起,剛巧見著你,才想著說一聲的!”
到底是親孫女,秦鳳儀不放心要過去看看。
廠門口。
餘娟鞋都掉了一隻,披頭散發撲上去廝打周和光。
“你還護著她?周和光,我在家當牛做馬,你在外頭,就是這麼對我的!”
周和光身後,正是那位楚楚可憐的徐紅梅同誌。
“餘娟,你鬨夠了沒有?”周和光怒氣衝衝道:“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是廠裡乾部,關心下屬員工不是應該的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曉得拈酸吃醋,叫人笑話,你丟不丟人?”
“我丟人?”餘娟指著自己鼻尖:“我堂堂正正做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我有啥好丟人的?
要丟人,也是她丟人吧。
臭不要臉的狐狸精,勾引彆人家男人,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紅梅委屈巴巴道:“餘姐,你真的誤會了,我和周廠長清清白白,真的沒關係。
他就是看我可憐,才會幫我一把!”
“呸!”餘娟啐了一口:“你可憐?人老馮家老娘癱著,兩兒子大了沒著落,媳婦年前還沒了,咋沒見你去可憐人家?
還有銀花家,孤兒寡母還帶著瞎子老娘,還有那誰誰.....
隨便拎一個出來,不比你可憐?”
徐紅梅嗚咽哭泣;“餘姐,你這是非得要逼死我不成?”
秦鳳儀擠進人群:“周和光,你什麼意思,去年跟這個女人糾纏不清,當時你說是關心下屬,到這會兒了還在關心下屬。
你們廠裡就沒個明白人嗎,這女人就得靠你才能活?”
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明白人是有,可人家沒周廠長貼心啊!”
“那可不,周廠長不但是個熱心腸,長得也周正,他照顧人,和彆人照顧人,能是一回事麼!”
年初五,好些廠子就開始複工了。
周和光他們廠假期多兩天,初七開始上班,這兩天剛複工,正是大家閒聊過年八卦看熱鬨的時候。
因而,此時廠門口聚集了不少人。
周和光臉上有些掛不住:“奶,不是這麼回事,都是餘娟她一天胡思亂想瞎鬨騰!”
有人撐腰的餘娟,雙手叉腰罵道:“周和光,我鬨騰?這是我鬨騰嗎?
過年我讓你帶我和兒子去動物園,你說廠裡忙走不開。
一回頭,你就帶著這賤人和她兒子去了動物園。
咋的?這還沒離婚呢,就趕著給人家兒子當後爹了是不是?”
周和光臉一陣紅;“餘娟,我都說了,那就是在動物園附近湊巧遇見,你怎麼就不信?”
兩口子鬨得厲害,宋茵陳站在秦鳳儀身後,沒打算開口幫忙。
反正餘娟這人聽不來好賴話,怎麼幫她,最後都裡外不是人,索性懶得管她這事。
她不想管事,餘娟卻是不肯放過她。
“宋茵陳,你讀書多,你來評評理,周和光他是碰巧嗎?”
宋茵陳想罵娘,這女人腦子都讓男人吃了是不是,除了男人她找不到彆的事乾麼!
“表姐,姐夫樂於助人,尤其憐憫婦孺弱小,這是值得嘉獎表揚的好事,你老計較這乾啥!”
反正不管她怎麼幫餘娟,兩口子回家,躺床上一合計:
“宋茵陳她咋那麼說話,都說兩口子吵架勸和不勸分,她咋能那麼說,指定不安好心!”
宋茵陳是看透了餘娟,要不是有姥姥這層關係,她是真不樂意搭理她。
顯然,宋茵陳的話,餘娟很不滿意:“這是樂於助人嗎?都他媽要助到床上幫忙生娃了是不是?”
“小娟!”人群裡擠進來一個打扮時髦精致的中年女人,先是將餘娟給拉開,這才瞥了眼宋茵陳和秦鳳儀。
“媽,好久不見,您老身體好著呢吧?”來人正是餘娟親媽餘翠蘭。
她笑著跟秦鳳儀打招呼,像是許久不見的老熟人。
秦鳳儀冷著臉:“你叫錯人了,你已經改嫁去了徐家,當不得你這一聲媽!”
餘翠蘭並未因秦鳳儀的冷臉而尷尬,扭頭說女兒:“小娟,媽怎麼教你的?
在外做事要給男人留臉麵,有啥事不能回家說,當著外人吵吵鬨鬨像什麼話!”
餘娟委屈不已:“媽!周和光他.....”
“好了,回去再說!”餘翠蘭扯著女兒就要走。
周和光見嶽母過來鬆了口氣,對徐紅梅點點頭,轉身跟著餘翠蘭出了人群。
秦鳳儀瞧著餘娟的背影,暗自歎了口氣。
她養了這孩子十幾年,可人家心底始終念著拋棄她的親媽,這會兒走,連看都沒看她這個奶奶一眼。
她可真是上趕著沒趣兒啊。
“你那不就是自個兒糟踐自個兒麼!”張令香說話不帶絲毫客氣:“姓餘的一家子就是白眼狼。
你不管對餘娟多好,人家都巴心巴肝貼著她親媽。
你啊!一把年紀了,還看不透這些,活該叫人給你甩臉子!”
兩人自幼一起長大,幾十年的情分,張令香說起話來,也絲毫不用顧忌。
秦鳳儀歎了口氣:“算了,以後她的事,我也懶得操心了。
我都這般年紀了,早就該退休了。
等陳陳大學畢業,我就辦退休,她去哪兒工作,咱就去哪兒,眼不見心不煩,省的聽著這些窩火事鬨心!”
“哎,這就對了!”張令香勸道:“一輩人是一輩人的活法,她都是當媽的人了。
親媽咋對她,心裡能沒點數。
隻能說,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娘倆是親生的,你何苦自討沒趣來著。
這人啊,就要想開點,兒孫了兒孫事,你想那麼多乾啥!”
宋茵陳坐在一旁出神,她剛剛在廠子門口,好像看到了熊定江的身影。
他是想乾嘛?
這個節骨眼上,鬨出什麼事來可不是時候。
對了,那隻鶴瓶,她這陣子忙東忙西的,險些把這事都給忘了。
“姥姥,我給你看個東西!”宋茵陳找了個借口,取出了那隻鶴瓶。
秦鳳儀一怔,隨後顫抖著伸出手:“這....這哪兒來的呀?”
宋茵陳扶著瓶子:“你彆管是哪兒來的,你先看看,這是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