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尼克的詢問,雷蒙德終於是摘下了蒙住眼睛的黑布。
他看著眼前憔悴的尼克,輕歎一聲。
實際上尼克心裡早就知道了答案。
否則的話,尼克也不會讓他戴上黑布。
因為聖武士眼裡可容不下,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伎倆。
而尼克也從雷蒙德的歎息聲中得到了答案。
苦笑一聲的他,看著手中緊握著的柯爾特之槍,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最初的他坐上部長這個位置,確確實實是想做出一番事業來的。
但奈何,工作並沒有他所想象中的簡單。
除了正常的事務以外,往來的人情也得麵麵俱到。
在這個環境之下,他手中所握的權力越大,見到的事越多,就越容易遭到腐蝕。
他開始害怕,害怕自己沒了這個部長之位後,會遭到很多人的報複。
所以他需要一把能夠威懾住所有人的武器,他需要維持住自己的地位。
當然,他也要告訴自己,這一切為的是全人類。
畢竟他覺得由他在這個位置上,會比其他人做得更優秀。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並不是。
就像冰山理論一樣,莎夏所看到的實際上隻是冰山上的一角。
在莎夏看不到的水麵下,尼克其實做了更多以人類未來為名,實則滿足自我私利的事。
比如十三區的惡魔實驗,可以讓尼克以及一眾上層人物,延長人類本就短暫的生命。
比如研究所的地堡研究,可以讓他們在極端情況下,住進能防範一切的地堡中繼續生活。
這一切的一切最後都可以冠上‘為人類未來’著想的名頭。
但實際上所有人都清楚,這些耗費了大量納稅人資金的項目,最後滿足的還是他們這種‘上層人’的需求。
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決心改變一切的年輕人了。
他老了,他怕了,他有女兒了。
他不指望莎夏能理解他,但莎夏有一點確實沒說錯,他不配領導旨在為人類未來而創建的靈能部門了。
隻是他退下來後,誰又能做靈能部門的部長呢?
莎夏?
即便莎夏挖掘出了餘燼這個天才獵魔人,但莎夏的資曆仍舊不夠。
羅格?
與上麵坑瀣一氣、狼狽為奸的研究所副所長羅格,隻會更徹底的將靈能部門變成某些人的‘後花園’。
餘燼?
沒有一點背景,資曆也累積不夠的餘燼,隻會成為一個被架空權力的傀儡。
不是尼克自謙,而是如今的靈能部門,真的還需要他。
至少在有理想的莎夏能真正接手靈能部門之前,他得握住靈能部門這艘大船的主舵,保證其在交接到下一任部長時,不至於偏離航線太遠。
當然,在這之前,他要重新成為莎夏所期望的那個父親。
尼克十分不舍地看了眼手中的柯爾特之槍,然後果斷的將槍拋向了餘燼。
他不想再給自己留下選擇的餘地。
隻要槍不在他手中,那麼他就不會有強奪的想法。
“抱歉,是我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莎夏說得對,這把槍按照獵魔人的規則,就是你的戰利品。”
“你擁有最終的處置權。”
說到這裡,尼克看了一眼莎夏,繼續開口道:
“另外,莎夏有一點說錯了,我給予你們的任務並不完全是欺騙。”
“隻要我還能坐在靈能部門部長的位置上,那麼先前我給予的承諾都是真實有效的。”
“當然,要不要幫我,由你自己決定,任何結局我都接受。”
見到父親尼克的改變,莎夏也不禁後悔自己剛剛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心中動容的莎夏走上前去,輕輕地抱住了自己父親。
尼克苦澀一笑:
“希望我還能是你心目中的那個父親。”
莎夏鬆開手,看著尼克的眼睛,鄭重地道:
“不論何種結局,你都是我的父親。”
“這一點,永不會變。”
說完,莎夏看向餘燼,認真道:
“灰燼,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保證,不會有人因此對你發難。”
收起柯爾特之槍的餘燼,倒是沒想到莎夏對尼克的影響力竟然如此之大。
看來‘女兒奴’的說法,名不虛傳。
要是沒有莎夏,恐怕今天這間辦公室裡,能走出去的隻有一方了。
不過現在,重新意識到自己初心的尼克,倒是將選擇權交還給了餘燼。
而對於餘燼來說,隻要尼克不動歪心思,他還是很樂意幫尼克穩固部長的位置。
畢竟尼克部長之位的背後,代表著茫茫多的資源。
“當然要幫,為什麼不呢?”
聽到餘燼這句話,尼克三人心頭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即便他們嘴上都說讓餘燼自由選擇,可內心深處實際上都希冀著餘燼選擇幫忙。
而這確實也是雙贏的局麵。
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的尼克,深吸一口氣,使自己顯得精神一些。
然後這才開口道:
“那麼好,灰燼,將獵魔過程大致跟我說一遍吧。”
“對了,如果這中間涉及到你的秘密,你可以略過不談。”
餘燼點點頭表示明白。
想要拿到獵魔中心的酬勞,那麼獵魔經過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因為這對於後來者都是寶貴的經驗。
當然在一些不可複製的隱秘之上,選擇模糊處理也是常見的手段。
所以餘燼大致將這次去東山鎮,然後跳進煉獄,再通過魔劍投影出來之事,簡略的說一說。
聽完餘燼所說的經過,在場所有人的臉上都有了驚色。
他們是真沒想到,這把柯爾特之槍的背後竟然還有如此驚心動魄的故事。
畢竟站在他們麵前的餘燼,看起來可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這讓他們先入為主的認為,餘燼實際上是碾壓式的完成了這任務。
但在聽完餘燼所說後,他們才明白這次任務有多凶險。
成為惡魔小世界的東山鎮,主持血祭的莉莉絲,不死之物橫行的煉獄……
隻要一個不慎,餘燼怕是就會步迪姆的後塵,徹底終結那不敗的傳說。
理論上來說,這種涉及到多個世界的獵魔任務,已經遠遠超出了大師級獵魔任務的描述。
這段經曆幾乎不可複製。
而不可複製的東西,都被稱之為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