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兩點猩紅的眸子,餘燼的精神就陷入了一陣恍惚。
隱約間看見一片屍山血海。
不過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因為那洞穿赫爾曼的銀鏈上忽然閃過了一陣銀光,赫爾曼眼裡的猩紅迅速褪去,剩下的隻有麻木。
對此人身份有所猜測的餘燼微微側頭,向著卡爾拉問道:
“他是誰?”
聽見餘燼小聲詢問的卡爾拉,臉上儘是複雜之色。
“他是赫爾曼,卡帕多西亞的始祖。”
“作為血族現存十二氏族的一員,卡帕多西亞的族人並不喜歡和其他族群來往,所以我對他們的事也知之甚少。”
“隻是我確實沒想到他們的始祖,如今竟然變為了靈能部門的階下囚。”
走在前麵的尼克自然是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他轉過身來笑了笑道:
“階下囚?不,赫爾曼是我們的客人。”
“他會出現在這裡,全是他自己的選擇。”
什麼?
聽到這話的卡爾拉瞳孔狂震。
赫爾曼是客人?
哪有人會對客人做出這樣的事?
赫爾曼的境地怎麼看都像是個囚徒,而不是客人!
更何況血族和人類有個根本性的矛盾無法調解。
血族是以人類為食的!
這注定了兩者不會和平共處。
這同樣也注定了人類對於血族始祖的態度,隻有一個‘殺’字。
因為唯有血脈源頭的消亡,失去了力量的血族才會一同消亡。
所以不管卡爾拉怎麼看,靈能部門將赫爾曼關在這裡,都是在研究如何徹底消滅這位卡帕多西亞的始祖!
見到卡爾拉臉上神情的轉變,尼克倒也沒隱瞞,直接將事情的原委道出。
畢竟有赫爾曼在這裡,那麼他對血族之屬就有著無與倫比的掌控力。
若是餘燼不能抵抗血族血脈的威嚴,那麼餘燼出了這裡,自然也會被強行忘掉相關記憶。
至於阿佛洛狄忒之流,靈能部門當然也有另外的製衡手段。
“血族曾經都是人,而從曆史來看,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人類是個很喜歡內鬥的種族。”
“這一點,血族也無法避免,所以本該有十三氏族的血族如今隻剩下了十二個。”
“但十二個氏族對於某些野心很大的家夥來說,還是太多了。”
“在不能明著下手的情況下,一些來自於地獄的魔物便是最好的暗算手段。”
說完,尼克按下了牆上的開關。
燈光瞬間切換。
數道藍光從天花板四角射下,聚焦於中間的赫爾曼身上。
那些仿佛射線般能穿透人身的藍光,將赫爾曼通體都映照了出來。
餘燼等人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赫爾曼本該與人無異的身體中,盤踞著一隻有著無數觸須的水母狀魔物。
這些觸須密密麻麻地纏繞住了赫爾曼所有的血肉,唯有那些銀鏈洞穿的地方,才有一小片‘乾淨’之處。
“這是腥紅血母,一種以血液為食的地獄寄生物。”
“眾所周知,想要對付地獄來物,最好的辦法就是借助聖器壓製。”
“但很顯然,教會並不會允許血族的進入,所以已經再無辦法和猩紅血母分離的赫爾曼隻能找到了我們。”
啪!
燈光切換成正常的暖光。
“說實話,靈能部門有考慮過趁此機會除掉一個血族氏族。”
“不過,活著的赫爾曼顯然更符合我們的利益。”
“赫爾曼,你說呢?”
被尼克問到的赫爾曼冷笑一聲,然後開口道:
“沒錯,為了報複那個向我下手的家夥,我可以告訴你們很多秘密。”
“甚至整個卡帕多西亞氏族,都能為你們所用。”
“那麼問題來了,你找到那幾個混蛋的下落了嗎?”
聽著赫爾曼飽含恨意的聲音,尼克滿臉遺憾地搖頭道:
“你所給的方法都不管用,他們始終沒有現身。”
“大概是你的遭遇令他們心生警惕了。”
“我想我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見仍舊沒有其他幾位始祖的蹤跡,赫爾曼顯然很是不滿。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看我狼狽的樣子嗎?”
“那就大可不必了,我暫時還死不了。”
尼克聳了聳肩,將目光看向餘燼:
“這位夥計說他能免疫血脈壓製,你不好奇嗎?”
免疫血脈壓製?
尼克這麼一說,赫爾曼倒是真來了興趣。
作為血族始祖之一的他,自然明白血族血脈是個多麼講究上下階級的玩意。
畢竟說到底,現在所有的後代血族都流淌著他們十二人的血。
雖因族群不同會有著細微的區彆。
但身為始祖的他,對於這些後代可是擁有著絕對的掌控力。
所以麵上有了玩味笑容的赫爾曼,直視著餘燼的眼睛,眼裡兩點猩紅驟然明亮了起來。
“過來。”
聽到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了餘燼的身上。
說實話,卡爾拉也很好奇,餘燼究竟有什麼底氣可以無視赫爾曼的命令。
馬鞭草嗎?
這一路行來,她可沒見餘燼有偷嚼過馬鞭草。
而且使用馬鞭草降低血脈濃度的做法,對於其他高位血族來說或許有用,但對站在血脈源頭的始祖來說,卻是作用不大。
隻要你身體裡還流有一滴血族的血脈,那就難逃始祖的掌控。
不過不久前,在塞勒姆巫師的聚集地確實出現過一件怪事。
那就是那位布魯赫五代血族對餘燼進行命令時,餘燼也未曾有過反饋。
當時卡爾拉未及細思,以為是餘燼的意誌暫時性地抵抗住了血脈的壓製。
但現在想來,餘燼怕是那時就有辦法抵抗血脈的命令了。
難不成惡魔化真的能取代血族的血脈?
可餘燼當時明明沒有進行惡魔化啊?
心中疑慮叢生的卡爾拉,緊緊盯著餘燼的雙手。
要是餘燼真的當眾進行惡魔化,恐怕即便擺脫了血族身份,也難以獲取到尼克的信任了。
惡魔的信譽,一向都是極差。
被眾人注視著的餘燼,在聽到赫爾曼帶有命令的聲音後,他身體裡流淌的血脈就開始了躁動。
這些源自於血族的血脈在瘋狂驅使著餘燼聽從命令。
但餘燼體內有著的不僅僅是血液,還有那無處不在的三罪化身——世界樹。
這些同樣充斥在餘燼身體各處的世界樹樹枝,根本無感於赫爾曼的命令。
這也是餘燼敢於誇下海口的底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