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青抓著我飛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大量的怪物破土而出,它們將混凝土破碎,泥土和草地下都潛藏著無數的怪物,我甚至看到我們住的賓館牆壁正在逐漸剝落下混凝土的外殼。我們住的那個賓館竟然是一隻巨大的鮟鱇魚,頭頂的上的一個小小的發光的肉瘤。對啊,濱海市坦克展覽館的對麵是汽車展覽館啊,為什麼會有賓館?原來是這些建築都是那個潛藏在泥土下的那條,上千米長的鮟鱇魚的誘餌而已。
這時我聽到了安娜撕心裂肺的大喊:“廿無,房子要塌了快跑。”
還聽到王偉大聲喊著:“廿無兄弟,安娜和阿莉被房子壓住了,你快來幫忙。”最後隻聽“轟隆”的一聲巨響,偌大的賓館應聲倒塌了,無數的磚瓦及其混凝土四下飛射而出,房頂應聲落下,濺起一片濃濃的煙塵。他們的聲音消失了,那條鮟鱇魚還在奮力的咀嚼著廢墟,似乎是想要壓榨出廢墟裡的人最後一滴血液。
鮟鱇魚居然可以在濱海這個混凝土森林中恣意遨遊,看著那個巨大而可怕的生物,我的頭皮一陣發麻。此時的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居然住在這隻鮟鱇魚巨怪的頭頂上三四天的時間。
城市中的怪物陸陸續續的爬了出來,我猜測柳青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居然落了下來,嘀咕著:“小說套路,有煙無傷注意補刀。”我聽著柳青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隻見柳青隨意的一揮手,一條**米長的蜈蚣竟然以一種極其迅猛的速度鑽入廢墟,然後將它巨大的頭瘋狂的探入廢墟,廢墟裡傳來阿莉的叫聲:“啊,救命啊。阿莉好疼。安娜阿姨,廿無叔叔救救阿莉。”隨後伴隨著一陣哢嚓哢嚓的咀嚼聲,之後就是張醫生和王偉的慘叫。
最後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後,我聽到廢墟深處發出了安娜的慘叫但是此時,她卻喊著柳青快帶廿無跑,隨後“啊”的一聲慘叫之後一切都變得寂靜了。我聽到他們的慘叫,先是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意。
接下來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催促著我,這種感覺催促著我快點思考真相一定有什麼東西被我忽略了。但是安娜最後的那句話,卻像是一根尖銳的刺一樣,狠狠地紮進了我的心裡。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為了保護我而犧牲自己。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她不是愛王偉的嗎?雖然理性思考告訴我她絕對不可能愛我。可是女人的行為卻讓我動容。難道有什麼被我忽略或者錯過了嗎?然而此時我的腦子已經被那隻巨大的鮟鱇魚即將遊回來的巨大恐懼感侵襲和占據,以至於一時間竟然難以思考。
柳青看了看那個巨大的鮟鱇魚說到:“這種怪物隻有捕食的本能沒有腦子的。我們快離開吧。”說著,她的雙翼帶起一陣巨大的煙塵,當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們已經身處於高空之上,潔白的雲朵出現在我的身邊,仿佛置身於童話王國之中。
柳青看了看隨後笑道:“老公我們飛得高嗎?”
我點點頭大聲說:“高,真的很高啊。過去坐飛機總是隔著玻璃就像是看電視一樣,這次真的很真切啊。”這裡的風聲很大柳青聽不清楚,但她也似乎能猜到我要說什麼,於是她猛的震動雙翼,快速飛向了遠方。
在飛行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提前三年”這個詞。以及腦海裡不停地回蕩著安娜大喊的那句“柳青快帶廿無離開這裡。”她是在討好我,讓我能救她嗎?顯然並不是這樣。突然我又想到了,柳青說的每天晚上都能夢到未來的我對她有多好。所以柳青才會來找我。一般就人類而言不應該是,你現在對我好所以我現在和你在一起嗎?而不是你未來對我好,所以我必須現在和你在一起。
再結合天蛾人全部都能預知未來,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她們天蛾人根本就不是預知未來,而是生活在時間長河之中。所以對於咱們而言的今天和明天,是有區彆的。而假如她們是那種生活在時間長河中任意往來穿梭於過去和未來的生物來說,也許昨天她還在經曆今天的事,明天也許她們就在十年後,所以他們的時間感也許本身就是混亂且無序的。並且以天蛾人柳青的強大,難道彆人拉著她一起逃難,就真的能讓她不顧一切的愛上那個人嗎?答案無疑是否定的。我努力回溯著我的記憶,我清楚的回憶起來,安娜還沒有深潛者血脈覺醒就掙脫柳青的懷抱,就跳下水救我。
這也沒有幾天啊。難道前幾天她可以奮不顧身的下水救我,昨天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在王偉的房間幽會而且還那麼毫無顧忌。
從她救我,和今天臨死還要大喊著讓柳青帶我逃跑來看。我無疑也是她在乎的人之一。那麼究竟是什麼,讓她和王偉那麼毫無顧忌的在我們所有人住的賓館裡那麼大張旗鼓的做那種事?先不說我和安娜是眾人眼中的夫妻。就算安娜和王偉是夫妻,那種毫無顧忌的態度也讓人無法理解。除非。。。我想到了一件更惡心的事。也許是我讓王偉解決人販子這件事讓他自信心爆棚,而開坦克試圖攻擊我而沒有被我嚴厲的懲罰。也許就是他們兩個肆無忌憚的開端。我想到這裡心裡覺得更加惡心了。我竟然親手塑造了那麼惡心的敵人。如果我沒有離開那他們將會做什麼?誰也不知道。
當然我能提前三年知道真相。也許這心裡的傷也會比三年後知道來得更好。但是安娜最後一句話,還是讓我心裡堵的慌,一個身處廢墟下的絕境中還能想到讓她的情敵帶著自己老公逃命的癡情女人為何又能做出如此不堪的事?對了,對了,我吃了她五年軟飯,唯一的本事,在旁人看來就是給她講故事。也許她就是想要一個在世人眼中為了她“不要臉”的男人吧。然而我試圖用這些主觀且武斷的論斷給安娜蓋棺定論,然而作為一個曾經冷靜分析過無數人心理狀態的心理谘詢師的職業素養卻告訴我,這些分析都是垃圾,隻是把內心的記憶進行串聯和拚接,是一種我的自我保護意識罷了。
這一切的錯誤都歸咎於彆人的行為本身就是懦弱的表現。安娜和王偉死了,阿莉也死了,張醫生估計也一樣。我現在要做的是分析自己,結構自己的性格避免此類事情繼續發生。否則作為一個曾經患有重大心理疾病的人,我不確定是否能承受再一次的打擊。然而我卻想到了一件更讓我難以接受的事情。但是我決定千萬不要再深挖真相了。
因為這會讓這個如此竭儘全力保護我的女人也會陷入痛苦的自責之中。我知道這一切的誘因,就是從安娜那個吻,也就是柳青給她洗腦後的那個吻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之前的情感雖然讓安娜的肯為王偉拚命找藥。但洗腦後的那個吻卻讓他們突破了身體的防線。
我們到了濱海經貿大廈的頂層。這是上次大海嘯,安娜把我救出來的地方。現在變成了柳青的家,打開門走進去。房間裡貼滿了柳青創作《天蛾人之戀》而畫的立繪,其中甚至有一比一的立繪海報。我看著這充滿少女元素的漫畫家工作室,不由感歎道:“青姐,末日了你也不忘畫漫畫啊。”柳青手裡拿著一支蘸水鋼筆,她轉了轉手裡的筆對我眨了眨眼說道:“彆人那是恐怖漫畫,我記錄的可是真人真事。武廿無你要看看嗎?”“好啊,我也這麼沒看過幾部漫畫”我靦腆的笑了笑。隻聽她說了句,沒看過更好,我們直接看高質量漫畫以後,一大摞稿紙就堆在我的麵前。
我看了看這足足有一拳厚的稿紙,然後不可思議的說道:“這都末日了,你怎麼還能有那麼多的東西呢?”
柳青笑了笑,然後神秘兮兮的告訴我:“我告訴你啊,我可是濱海之主。人類出現之前我就是這裡的主人了。”
我聽著這個中二少女的宣言,於是一把抱住她:“那可算是找對人了。我是專業吃軟飯的。”
柳青哈哈大笑,然後一把推開了我,拉著我去看稿子。
柳青拿起最上麵的幾張畫稿,然後翻到其中一張指給我看:“就是這張了,我就給你講這幅畫吧。”
我看著那張畫,不由得感慨。整幅畫充滿了一種克蘇魯的恐懼,我仿佛看到了無數的章魚,又有著巨大的魷魚,最後那個巨大的海怪才是真正的主角。
於是我問道:“這是你畫的?你畫的這是啥啊?”柳青一副得意的表情說道:“怎麼樣?夠厲害吧。”
我笑著說:“厲害是厲害,就是醜了點。”
柳青氣的一下子把那幅畫揉成了一團。隨後,她攤開手說道:“算了,看在你是我好不容易拐回來的男人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哦,對了。安娜沒死。那條大魚把她送回來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居然猛然間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開心,但是強烈的憤怒又把我剛剛出現的那一點開心完全壓製住了。
柳青看了看我玩味的說:“武廿無,你要不要見見她?我覺得你不是個膽小的人。”
我點點頭說道:“應該見的,昨天我就該推門進去和他們麵對麵的談談,但是那種羞恥心讓我難以邁出一步。現在既然有機會那肯定要見見的。”
柳青開心的看著我說道:“武廿無你長大了,你的內心也更強大了。”
我笑了笑,知道她是故意安慰我於是親了親她說:“畢竟我也是濱海之主的男人了,好歹也是個貴族是吧?”柳青哈哈大笑:“貴族個屁啊,軟飯男。”我們就這麼有說有笑的來到了安娜被柳青安置的房間,推門進去此時的安娜已經沒了往日的風情,反而是有些垂頭喪氣,柳青小聲在我耳邊說:“我告訴她咱們在一起了。”我看著安娜,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可她還是開口了:“廿無,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一切的開始我也說不清楚。你還願意接受我嗎?”我聽著安娜這麼說,於是坐了下來說道:“說實話我很願意接受你,但我這麼做怎麼麵對默默付出的柳青。安娜你們昨天的事,我聽到了,我當時撕心裂肺,你在王偉房間發出的聲音,其實現在還是我的夢魘。我也聽到了你遇到危險還在讓柳青領著我快跑。這些讓我心裡很亂,相信你的內心也不平靜吧。你願意的話就住在這裡,等你和我都想好了。咱們再重新談談,你說呢?”
安娜看著我的態度哇的一聲大哭哭了出來,這個哭聲應該是她最真實的情感宣泄。
柳青點點我說道:“武廿無不怕我把你趕出去?喂了那群怪物?”
我笑了笑:“我要是為了討好你不顧那麼多年的感情,你能接受嗎?”柳青故意說道:“今天晚上你陪陪她?”
我拉著柳青回到臥室,我把她按在沙發上,然後說:“柳青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不用這麼勉強自己,真的。男人都是這個毛病見一個愛一個,但我也不是王偉那種人不一樣,不是什麼事都做,我是有原則的。”
柳青靠在我懷裡,然後問:“什麼原則啊?”
“我的原則就是不會趁人之危。現在這種末世的情況下感情顯得既奢侈又廉價。我不可能在彆人心緒不穩的時候接納任何人的情感。”我說著想要把柳青推倒。
柳青大呼:“喂,你這也是趁人之危,快放開我。”
我一把按住柳青:“真不要?”柳青把臉扭到一邊說道:“不要。”
我的臉緩緩湊了過去。柳青大呼:“喂,你這個正人君子不是從不強迫彆人嗎?快放開我。”
我壞笑著說:“可你也不是彆人啊。”
柳青聽了這句話,她的臉一下就紅了,她小聲嘀咕著:“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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