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亥傑是胸有成竹還是虛張聲勢暫時沒法判斷,但侯騎司來得很快卻被他說中了。確切地說,侯騎司人還未到,來的是……金雕!
在那白水關上,有一個巨大的身軀在正當空的太陽下盤旋,其投下的陰影在白水關內外來回掠過,伴隨著一陣驕傲、不可一世的嘯聲,在這蕭瑟冬日,寂滅的山穀裡回蕩。
多年軍旅,特彆是野戰的經驗,告訴我,金雕此時的出現,時機是經過精心的計算的。冬季野戰,不怕大雪滿弓刀,也不怕西風徹骨寒,最怕就是這晴日裡午後的暖陽。大地本來就因嚴寒失去了活力,滿眼瑟瑟的荒蕪之感,午後的暖陽是一記溫柔陷阱,讓行進中的行伍,陷入一種人困馬乏的倦意之中,什麼高昂的鬥誌、滿腔的激情、繃緊的神經,都如同沙塔塌陷一般,肉眼可見,卻無力阻止。這樣的消沉感,會一直延續到日薄西山,隻有太陽落下,寒意才會狠狠地刺痛麻木的神經,篝火燃起再次點燃激情。
冬日從午後到日落,這一段時間就是一支野戰軍隊最脆弱的時候,甚至發生過極端案例,鬥誌全無如行屍走肉的隊伍,在敵軍伏兵衝殺過來時,甚至都無意反抗,集體麻木赴死。
所以當年的龍騎,都會隨軍攜帶數量不等的大雕,在那種死寂的環境裡,鷹揚的清脆啼鳴,是對抗萬物蕭瑟空靈感的有效手段。
而此時,在我們頭頂盤旋的,應該是蜀相帳下傳說裡的莽山金雕“迦樓羅”。
“一直都是傳說,沒想到真的存在。”,梁亥傑抬頭望天,嘴中喃喃自語。
“有說它已通靈,甚至化形的。以莽山金雕的位階,若是化形,就是半步真神。而這位迦樓羅顯然是異種,隻怕直接入真神境也未可知。”
“其實,本公子更關心的是,它是從哪過來的?時機把握得這麼準,如果是從錦官城來,千裡之遙,它怎麼也要趕上一天吧,那這位蜀相的預判可就真是驚人了。”
“公子,也莫要想得太極端。如果這鳥通靈了,那它很可能一直就在這山後等待,到時機了就飛出來!”
“若它不隻是通靈,而是真的化形呢?豈不是更可怕。”
我心裡倒是暗自不屑,化形的咱這邊還少麼,再說真神境,咱37隊少說也有兩個,這還沒算上實力迄今也還是雲遮霧繞的卓子和秀才。亥傑先生若是知道我37隊的真實底蘊,隻怕下巴也會驚掉的。
那城樓上的守軍顯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大部分的弓箭手的弓已放下,隻看到後邊跑過來一個傳令兵在那守將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那守將表情也是變幻莫測,揮揮手讓所有弓箭手放低,就轉身匆匆地下樓去了。
過了不久,就聽那城門吱吱呀呀地緩緩打開,當前出來的一位,青衣黑靴,頭頂一紗帽,若非脖子上那一條鮮豔的蜀錦脖巾,還真能讓人誤認為是哪家衙門的捕快。
典型的侯騎司校尉官裝扮,隻見那校尉官出得城來,首先朝著頭頂的金雕拱了拱手,隨後吹一聲口哨。那金雕也回以一聲清鳴,就緩緩地折向南方,往葭萌關方向去了。
隨後,那位校尉官走到那城樓之下,撿起了那關上丟下的通關文牒,轉身快步走到梁亥傑前麵不遠處,停下腳步,恭敬地雙手將文牒呈上,何輕舟上前接過,又退回三公子的身後。
“梁尊使,在下蜀侯騎司校尉許鵬,今日之事下官已經初步了解,實屬誤會。近日大巴山有一股蠻族,頻繁下山擾民,甚至攻擊我邊境衛戍部隊。太尉府奉丞相令,一直在圍剿驅逐。故邊境各關卡,神經繃得較緊,不周之處,還請尊使海涵。”
我心裡暗自腹誹,蠻族被利州的蜀軍死死地鉗製在大巴山,離這數百裡之遙。就算蠻族衝出利州防禦,那也是自米倉道南下襲擾巴國的渝州府,乾你蜀境白水守軍何事……
“原本計劃是在葭萌恭候尊使,卻思慮欠周,未曾考慮這一變數,是侯騎司辦事不利。此番回錦官城,當向丞相府自請處罰。還望尊使寬宏大量,莫要降罪於我白水守軍,這風聲鶴唳的,他們也難!”
“哈哈哈哈,許校尉言重了。若我是蜀國太尉府,白水關守軍恪儘職守,不徇私枉縱,嘉獎還來不及呢。”,三公子客客氣氣地,隻提太尉府,不講丞相府,看似無意,實則絕對是惡意滿滿地,在太尉府和丞相府之間,釘了個楔子。
果然那個後麵跟出來的白水關守將,看向三公子的目光和緩了許多,而瞟向許鵬的眼神則複雜得很。
“尊使海量!許鵬感佩。既如此,還請尊使移駕葭萌關。侯騎司司曹大人,早已在葭萌恭候尊使大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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