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這件事受影響最大的並不是我們，而是淩冥淵。”羅恒喝了一口茶水，隻覺得這泡茶淡得緊，心道：“這家夥，難得連我喜好喝淡茶也知道？巧合吧？”
黃玉卿笑道：“說對了，淩冥淵若是能棄暗投明，那淩岩的死，也算是有價值了。”
“你的意思是，殺淩岩的人，想借此事警示淩冥淵？”羅恒思索著，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不然呢？你覺得以淩冥淵武尊四重境的實力，難道沒有人殺得了他？”黃玉卿定住片刻，一雙清亮的眸子注視而來。
“我懂了。”羅恒放下茶杯，柔聲道：“高手都不屑於殺他，隻是想要勸他清醒一些，看清形勢。是不是這樣？”
黃玉卿點頭，輕聲道：“你很聰明。但在目前這種局勢下，光聰明是遠遠不夠的。”
“那還要怎樣？”羅恒立即問出，想要聽聽她有何見解。
黃玉卿微笑道：“這世上的聰明人，多了去了，你以為隻有你聰明？可那麼多的聰明人，為何能成大事的卻是極少數？”
羅恒回應道：“實力不夠。”
“實力為何不夠？”黃玉卿續問道。
羅恒沉默，他本想回應這個問題，可影響一個人實力的因素有很多，他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哪一種。
黃玉卿隨即解釋道：“因為機緣不夠，所以實力不夠，實力不夠，也就成不了大事。”
“機緣……”羅恒低聲輕語，望向黃玉卿時，發現她依舊是低著頭，認真做著事。問道：“那機緣從哪來？”
“因果。”黃玉卿淡淡回應道：“凡事都有因果，你眼下擁有的，都是由於先有的‘因’。”
“哪來的因？”羅恒心裡已然清楚，從青柳公會和母親楊玉霞的關係便能看到‘因果’二字，隻不過他還是問出了這麼一句。
黃玉卿嫣然一笑，回應道：“以後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她歎息一聲，望了望蒼穹之上的太陽，覺著時候不早了，便停下手中動作，將茶葉收好裝袋，朝著一個方向走出幾步，而後扭頭道：“跟我來。”
羅恒隨即跟上她的腳步，二人一直朝著不遠處的一座高約百餘丈的石山走去，跨過一條小溪之後，便能看見山腳下有一個山莊顯現在視線中。
羅恒心道：“這不走近看，好像還真發現不了。”他凝望這此山形態，隻覺得像一隻彎曲的手掌，而這山莊剛好就在‘手心裡’，被石山環抱著，若是在側麵去瞧，當真發現不了其中景物。
二人越是接近山莊，便越是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氣場在四周湧動著，似有似無。
近了，隻見山莊大門敞開，門口無一人守衛，進入院內後，前方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石梯，一直向上延伸出去十多丈，而後變向向左，又延伸出去十多丈，才抵達內院。
二人緩步進入內院，這裡隻有寥寥幾間屋子，其中間那屋高有三層，長有個十二三丈，兩邊都是一層矮屋，門窗緊閉著，不見有人。
羅恒旋身環視四周，打量著四周景況，隻覺得這些建築十分肅穆，而又並非華貴，看著很是古樸，像是有些年歲，隻分心片刻，那黃玉卿便是消失在眼前，不見了蹤影。
疑惑之際，一名白發老者背著一大捆木柴緩步走來，他微佝著身子，左手扶著背上那一大捆木柴，右手提著一籃子野果，走近而來。他的步伐很輕，輕到幾乎無任何聲響，隻不過他卻是咳嗽了一聲，羅恒頓時轉身，一眼便看見了他。
“年輕人，好久不見啊！”老者走到右側的那間屋子前，將背上這大捆木柴放下，而後掀起窗戶，用一根小木棍頂著，隨即把手伸進窗戶裡，摸出一把鑰匙，將門打開。
“您是？”羅恒疑惑不解，仔細打量著麵前這位老者的容貌，可老者始終低著頭，不與羅恒對視，所以羅恒一時之間並不知他到底是何人。
老者把這大捆木柴放到屋子裡，而後將一旁的灶火生起，隨後拿著一個缽盂舀了些米走了出來，去到屋旁的水缸邊上，蹲下身子，用水淘洗著白米。
羅恒還在錯愕之中，說不出話來，等到老者將米倒入鐵鍋中返來，才終於抬頭望向羅恒。
“咦？您是……我想起來了！您是那天那個船夫爺爺？！”羅恒有些驚訝，看著眼前的老者，隻覺得他模樣沒變，可卻是有些駝背了。
老者笑道：“不錯，你倒是沒有忘了老夫！”
羅恒嗬嗬一笑，打趣道：“我怎麼會忘了您呢，我記得您當時把我的馬兒騙走了！”
“誒……年輕人莫要小氣家家的，就一匹馬兒罷了，記這清楚作甚？”老者同樣笑了起來。
羅恒彎著手指，撓了撓頭，憨笑道：“您說的對，一匹馬兒罷了，就當是送您了！”
“嗯！不錯，像他啊！”老者捋著胡須，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即伸出一隻瘦長的手，道：“走，到屋裡去坐。”
羅恒注視著老者的手臂，雖然他的手臂上也有老人斑，可他的皮膚卻是異常的光滑，看著有種似嬰兒般那樣的嫩感。
羅恒跟在老者身後，問道：“老爺爺，我上次見您的時候，您身板都還挺直著……”
老者無奈的歎息道：“老了……極限了……”他搖了搖頭，神情變得有些傷感起來，可卻還是努力控製著，隨即又笑了笑，道：“以後啊，就看你們年輕人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羅恒笑道：“老爺爺您一定壽比南山！”
“嗬嗬嗬嗬！小子倒會說話，像他……像他！”老者又提了一個‘他’字，不知在指誰。
羅恒疑問道：“老爺爺您說的是誰？我像誰啊？”
老者笑道：“暫時不能跟你說太多。你上樓去看看吧，玉卿在樓上呢！”他坐在內堂門邊，手中空無一物，兩腿跨得很寬，其身上透發出來的氣場極為柔和。
羅恒輕聲問道：“她是您孫女嗎？”
老者點頭。
羅恒又問道：“你們就兩個人，住這麼大的山莊……怎麼不收幾個下人？”
老者笑道：“人少才清靜，老夫不喜歡吵鬨。”
“好吧……”羅恒雖然感覺有些古怪，可還是沒想太多，緩步踏上木樓梯，來到了二樓，隻見一個房間的房門打開著，被一簾銀質掛飾掩遮住，他伸出腦袋往裡望去，隱約能瞧見黃玉卿正在裡麵坐著，對著鏡子在看自己的臉，一動也不動。
“玉卿姐？”羅恒輕聲叫道，隻見黃玉卿依舊是不動，似乎是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