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所有情緒跟顧文風都無關。
恐怕母親時不時的發呆,都是在回憶從前吧。
回憶和父親在一起的那段短暫的快樂時光。
想到母親,她心裡不由發悶。
到現在,關於母親去世的事情在她心裡還是一團亂麻。
華姨曾經提到過的那個男人,信息太少導致現在都沒能找到人。
隻要見到那人,母親去世的真相就會浮出水麵。
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
也許就都會有了答案。
顧清姒一路上都在整理著目前已知的那些線索,沒有心思去欣賞山上初春的風景。
終於,司父停下了腳步。
顧清姒緊跟著在他身邊停下。
“這裡就是我和你母親初遇的地方。”
司父的話語中帶著無限的留戀繾綣。
顧清姒收回思緒,細細打量著麵前有些像是農莊的地方。
這裡的一切都和司父的形容對上了。
一大片的藥圃。
父親說,他為母親做的簡易的桌子,椅子。
將這裡完全包圍的玫瑰。
還有他親手搭建出來的木屋。
地方不大,一眼足以覽完。
微風輕輕拂過,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在顧清姒的鼻尖彌漫開。
她身體不受控製的朝著藥圃走去。
那裡有...
媽媽的味道。
她走到藥圃跟前,裡麵還種著藥草。
有些地空空蕩蕩的,但是被翻過。
許是種了藥草但是還沒長起。
有些地方,卻已經長出和雜草很像的藥草來。
若不是對藥草足夠了解的人,恐怕都以為這隻是雜草。
顧清姒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些東西她一點都不陌生。
司父也來到了她的身邊,“這些都是你母親帶著我一起種下的,我收獲了一批又一批,按照她想要的做了提純,我怕她哪一天回來想用的時候卻找不到,都存放在木屋裡。”
他的眉頭緊鎖,眸子裡被蓋上了一層悲痛。
“後來,木屋都放不下了,我就拿回去放起來,收獲一批,就做一批新的,再把舊的帶回去,周而複始。”
一年又一年。
直到如今。
顧清姒眼皮子一顫,抬頭側眸看著陷入回憶的司父。
身側的手漸漸握緊,鼻尖一陣酸澀,眼眶紅了起來....
父女兩人站在藥圃跟前,久久沉默。
“爸,您怪過媽媽嗎?”
顧清姒甫一開口,聲音有些哽咽。
司父身子顫了一下。
扭過頭,麵對和最深愛那人有著**分相似的麵龐,眼神深邃而透著不容忽視的堅定。
“從未。”
他說從未。
顧清姒心底那股酸澀的情緒,忽然就有些壓製不住。
眼睛被一層水霧蒙住,喉嚨哽的生疼。
司父上前一步將身高都已經和自己肩膀齊平的女兒攬入懷中。
一雙大手在她後背撫慰著。
顧清姒身子繃緊了一瞬隨即完全放鬆。
雙手攥著他的衣服身子微微顫抖。
還發出了壓得極低的啜泣。
看似鎮定的司父也好不到哪兒去。
自小練武艱難他沒哭,無故受傷也從沒哭過。
家中長輩都說他們兄弟二人是情緒的極端。
若不是他偶爾會笑,家中都要以為他會不會是生病了。
活了半輩子,他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
可都與他心尖尖上的人有關。
阿姒問他可曾怪過阿竹。
他說的‘從未’一點都不誇張。
反之,他怪的人是自己。
怪自己沒有本事,無法做到讓阿竹可以完全依靠他。
怪他自己優柔寡斷,沒有直接到井家救她於水火之中。
怪他粗心大意,沒有徹查阿竹在井家死亡的真相。
怪...
他怪啊。
他怪的,都是自己。
可唯一慶幸的,便是自己聽了阿竹的話。
二十四年前沒有隨她而去。
若不然,阿竹以命相護的他們的女兒,該由誰來護著啊。
想到此,他嘴角下垂,眼神陰沉。
那些傷害過阿竹,傷害過安安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父女倆在山上待了一整個上午。
顧清姒跟著司父學著他的樣子一同將木屋都收拾了一番。
包括外麵的藥圃和玫瑰花田。
打理藥草她自然是會的。
可是學著司父的動作,就好像母親也在陪著他們一般。
恍惚間,山間的清風都像是母親給他們的撫慰。
讓她都不舍得離開。
可來日方長,今後的機會多的是。
和司父一同回到家中,顧清姒也敏銳的察覺到大家情緒上的敏感。
還是第一次,她回家時無人詢問她外出的感受呢。
她知道,大家都怕引得她不開心。
`這就是家人啊。
她抿唇一笑,一早生出的那些憂愁思念此刻都隨風而去。
也許能找到親人,是母親給她的指引呢。
“怎麼站在這兒?”
垂在身側的手忽然被人握起。
她側頭一看,眼神寫著驚訝,“你怎麼現在來了?”
“我是受邀來做客吃飯的。”傅時晏朝著前麵不遠處一直偷摸朝著邊看的司程瞥了一眼。
隨後麵露擔憂的將她雙手握住,“手怎麼這麼涼?”
顧清姒先是搖搖頭抽出手來,“沒事,剛剛在山上洗了手。”
大家的腳步都停下來暗戳戳的看著她們。
她臉皮再厚也做不到在大家的視線之下旁若無人的這麼秀恩愛。
傅時晏也注意到他們的目光,牽著她的手朝裡走。
“爺爺他們傳了信,明天一早就到,我安排人下去費了點時間,還好沒來晚。”
“傅爺爺他們明天就回來嗎?那我跟你一起去接人好了。”
顧清姒都差點忘記了。
後天就是她認祖的日子了。
隻不過大家都不讓她參與,她差點就忘記這回事兒了。
還有一點,也是最近玩的有些不亦樂乎了。
傅時晏沒有拒絕,一口答應。
他現在格外珍惜和阿姒相處的機會。
來之前他做好準備想要見她可能沒那麼容易。
卻也沒料到,七天了,他幾乎夜夜都跟偷情一樣翻牆。
彆的不說,他翻牆的技術現在真是爐火純青。
要不是今天阿姒跟著司二叔上山。
他們都擔心她的情緒,司程去叫他。
他恐怕還沒辦法這麼正大光明的登門。
他隻能化悲憤為力量,在無法見到她的日子裡緊密的做著自己的規劃。
好在,一切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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